《明萧有程》少女咩咩羊

4、制造偶遇

　　九月，南方小镇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秋意。

　　透蓝的天空，看不见一朵云彩，就像是被旁边的烈阳晒化了。老旧的吊扇在天花板上吱吱作响，根本吹不散一波接着一波席卷而来的热浪。任课老师顶着一头汗水激情澎湃地讲着课，不大的教室却坐着近六十个学生，狭小拥挤的空间把燥热翻倍，尽管如此还是得克服，心无旁骛地认真学习。

　　萧七七坐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紧贴着墙皮试图获取一丝清凉，手中的小电扇也使用过度，开始罢工。她拿起课本轻轻晃动，清凉的风把头发拂起。不想听课，也实在是听不进心，周一的煎熬是无人能及的。她四处转动眼睛，瞧见挂钟上已经快到饭点了。

　　抬头望向左边的窗外，教学楼左侧是老师们的办公楼，两幢楼之间在三楼的地方有一座天桥连接着。
　　老师们通常往这经过，去到三楼及以上的楼层上课，高年级的学生们也喜欢从这边走，因为办公楼的前面就是食堂，走天桥就是走向食物的捷径。

　　高三生有特权提前下课去吃饭，临近饭点，陆陆续续有人从天桥走过。

　　萧七七心里盘算着，林有程的教室在五楼，那他肯定往这儿走。

　　一个、两个、三个……

　　萧七七有些郁闷地吐了口气，用余光看见讲台上的老师走了下来，随即摆正坐姿，装模作样地翻动着课本。右边的同桌无奈地摇摇头，主动帮她翻到了正确的页数。她不好意思地回了一个笑容，拿起笔抄写着同桌的答案，不时抬头关注着天桥的情况。

　　林有程和吴海并排着出现在天桥处，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着走着还做个投篮姿势，好像所有的男孩子在路上都会被召唤出中二之魂，投篮姿势便是触发动作。

　　萧七七没写几题，瞥见老师走远后立马卸下了伪装，重新将目光放回天桥。

　　时机正好，一抬眼便是林有程。

　　萧七七睁大了眼睛，激动地把身子靠近窗户，目光跟随着林有程一点点移动。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T恤，虽没有白色阳光，却是增添了几分帅气和成熟。由下往上的角度看去，他看起来更高了。

　　萧七七突然觉得有些沮丧，自卑心作祟着，莫名其妙的想法浮上心头。

　　她看着天桥上的林有程，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感觉两人的世界就像是上下平行的，各自过着不同的生活，永远不会交叉。害怕刚捂热的心准备奉上，他就像消失在天桥的另一端一样，在自己的世界中消失。

　　萧七七倚着墙耷拉着脑袋，昏乱的思绪牵动着手中的笔，化作一团乱糟糟的黑线。

　　“叮铃铃……”终于响起了下课铃声，把老师和同学从火热中解放出来，大家争先恐后地离开教室，拔腿冲向食堂。

　　萧七七像丢了魂魄，瘫坐在角落一动不动。

　　宋筠从7班赶过来的时候，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萧七七一人。
　　“七七，快点！去晚了就没肉了！”宋筠站在门口，焦急地朝里面的喊。

　　“我不想吃了，你去吧。”萧七七有气无力地回应完宋筠，趴倒在桌面。
　　宋筠不假思索立马意识到了萧七七的不对劲，走到她旁边坐下，凑近，语气温和地询问着情况。听完萧七七的叙述，伸手柔柔她细绵的头发，微笑着说。

　　“笨蛋。我们七七可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姑娘，要自信满满才对。再有你看啊，你俩都还没熟络，也没了解彼此，压根儿没必要考虑那么多……”宋筠扶起萧七七，双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正值青春最美好的时期，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男生。要是心动了喜欢的话，就应该勇敢地去追求他，表达自己地爱意。哪怕是撞南墙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咱戴上头盔再撞一次，总有一天会撞到他心坎儿上去的。”

　　萧七七琢磨着宋筠的话。她承认自己想得有点多，自己在加林有程好友那天就已经鼓起勇气了，只是这份勇气像是一个破洞的气球，不知道哪天就泄气了，宋筠的存在好比补丁，补上了缺口，也让气球重新充满了气。

　　是啊，青春不就应该大胆点吗，萧七七心想着。

　　她嘟着嘴巴，一脸感动地看着宋筠。宋筠看着眼前这个小个子，噗嗤一笑。“别这样看我，肉麻死了。赶紧吃饭去。”萧七七顾不上天气的黏热，贴着宋筠，两人推推搡搡地离开教室。

　　食堂。
　　萧七七扒拉着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完成了光盘行动。她现在总会下意识地东张西望，期盼着在哪个转角处发现林有程的身影。

　　即使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心满意足了。

　　看上去只是为了一饱眼福满足心内的期盼，但其实萧七七心里清晰明了地悄悄记下了林有程一举一动，研究着他的日常行程，目的显而易见——制造偶遇。

　　萧七七突然感同身受了电视剧中女主的小把戏，冷哼一声。

　　哪有什么偶遇，都是有预谋的私心罢了。

　　林有程和吴海悠哉悠哉地左拐出了食堂，朝着小卖部走去。正好被萧七七逮着了个背影，她拍拍宋筠的胳膊提醒着，收拾好碗筷赶忙跟了上去。

　　学校的小卖部是同学们的聚集地之一，通常课间时间和茶余饭后最多人。

　　萧七七用两包辣条收买了宋筠，让她陪自己去“跟踪”林有程。眼睛在货架之间扫描着，寻到了林有程，她轻轻呼了口气走过去，努力保持着自然的姿态以尽可能的不让林有程发现自己。宋筠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注视着他俩。

　　林有程弯着腰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挑选着自己想吃的零食。
　　萧七七慢慢挪动着脚步，身子一点点往林有程那边靠。
　　她的肢体仿佛开始各玩各的，手在胡乱的翻货架，眼睛飘忽不定却总想要落在林有程的身上。紧张激动的心情难以克制，大脑顿时间失去了思考，心跳也逐秒加速着。脚步停下，此时两人之间仅有一掌的距离。

　　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萧七七偷偷瞥向林有程，原来近距离看到他是这种感觉。如同把喜欢的偶像放到了跟前，把一张图片换成了超清模式。林有程知而不自知的魅力再一次把萧七七的魂钩了过去。

　　林有程拿起一包薯片，站直。萧七七回过神，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慌乱地往向另一边，胡乱翻动着货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僵硬了。

　　宋筠看着萧七七滑稽的动作，宠溺地笑着：“这个笨蛋怎么连偷看都不会。”

　　林有程站在收银台处，看到萧七七背对着自己。他觉得萧七七像个小朋友，总是猜不着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举动，新鲜又有趣。
　　林有程低头一笑，拿上东西出去，和门外久等的吴海一同离开。

　　“危险”解除，萧七七整个松懈下来，跑到宋筠旁边坐下，重复着刚才的情景。

　　“吓坏了！他没有发现我吧？”萧七七担心着。

　　宋筠其实看到林有程对着萧七七笑了，但她选择了隐瞒，在还没有摸清楚林有程为人的情况下，她不想让萧七七这么快就知道林有程的心思，害怕单纯的萧七七会陷得太深。

　　“没有～只不过你下次别凑这么近了。”宋筠扭扭萧七七的脸，“你见过谁跟踪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嘛。”
　　萧七七嘻嘻一笑：“知道啦，走吧，回宿舍睡午觉去。”

　　狭窄的床上，萧七七蜷缩在角落，用被子盖住上半身和脑袋，躲在里面偷偷玩着手机。
　　萧七七在学校用的手机是问下铺借来的旧手机，卡顿得只能勉强用会儿扣扣。因为妈妈管得太严，认为现在应该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学习上，就没有给她买手机，平时放假用的手机是哥哥给的苹果5s，可以在家用但不能带去学校。
　　萧七七了解这位“皇母娘娘”的脾性，不敢轻易触犯“天条”，即便是手中的手机再卡，也只能忍着。

　　而林有程现在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比较自由，便把手机带到了学校。因为年级高胆大了，认为只要没被发现，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就这样联络着。

　　“学长，我刚刚在小卖部看见你啦。”

　　林有程刚躺下就看到萧七七给自己发来了信息，用枕头挡住手机避免被窗外检查的老师发现。
　　“是吗？哪个是你？”林有程在明知故问。

　　“不告诉你，嘻嘻。”萧七七卖着关子。

　　另一边的林有程被逗笑，反套着她的话，想看看她要耍什么小把戏。
　　“嘁，其实我知道哪个是你。”

　　萧七七冷笑，立马识破林有程是想套话，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制造下次偶遇的好时机嘛。

　　“骗人，打赌吗？下次在小卖部遇到，你肯定认不出我。”

　　“要是认出来怎么办？”

　　“那我就答应你一件事，认不出来的话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行，等着吧。”

　　……

　　夜幕降临，柔和的月光洒落在校园，氛围变得暧昧起来。今晚的风格外的凉爽，让人心情舒畅。
　　晚上共有两节自习课，中途有一个课间。萧七七期待着林有程认不出自己后的反应，甚至开始思考让林有程干件什么事。

　　“叮铃铃……”

　　萧七七迫不及待地跑到小卖部，气喘吁吁地蹲在货架之间，从缝隙里观察着人群，却始终没有见到林有程。心想着他不会不来了吧，那自己不就白跑一趟了。

　　正当萧七七沮丧地起身准备回教室时，被叫住了。

　　“萧七七？”
　　一个磁性、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重力的吸引，让萧七七不自觉得想向那个声音靠近。

　　她回头，抬眼看见林有程拿着一瓶水，低头抿笑着看着自己。

　　萧七七怦然心动，被林有程叫着自己的名字，莫名地害羞。
　　两人没有说话，对视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定格，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萧七七确信了自己的心，它现在……是林有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