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云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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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浥尘入组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毕竟他上一次出来演戏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演的还是电影，这次好不容易接了个大制作的电视剧，惹得很多人都非常激动。
程望去领早饭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小演员和工作人员凑在一块儿，兴奋得直跳脚。
“我看到宋浥尘了！”其中一个低喊，“我天哪他真是绝了。他和张导在一块的时候我喊了声宋老师，他点了点头，我差点儿背过气去！”
程望有点想笑，又有点隐隐的自豪。他不仅跟宋浥尘说了很久的话，连微信都加上了，要是这帮人知道估计得嫉妒得把他撕了。
“但小福哥惨了。”有人悄声嘟哝，“听说昨儿宋老师到的时候没人接，最后乱成了一团。宋老师那个助理可厉害了，吵了大半夜非要找人负责，最后是小福哥出来背的锅。”
“那是小福哥的锅吗？”
“怎么可能。宋老师的事儿都是助理直接跟主任对接的，小福哥鸡毛都不知道啊。这不是明摆着，被当了替罪羊了。啧啧啧，太惨了，都还没开拍呢就被逼走人了……”
程望拿着盒饭站旁边听了半天，没忍住问：“那宋老师没说什么？”
几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宋老师又不管这些，他能说什么。”
“哦。”程望笑笑，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他只是有些替宋浥尘生气，接机这么重要的事儿，这么大个剧组竟然没一个人记得，最后随便拉了个小助理出来顶包就完事儿了。
这要是他负责接宋浥尘，那肯定得泼水除尘，再把地上全铺满红毯才算完事儿……
今天剧组还没正式开拍，导演带着几个主演一块闭门开会，其他人忙着搭景、定妆、梳理流程、对戏……总之每个人手头都有八百个事。
像程望这种小演员肯定没那么多工作。但他人很机灵，又勤快，不拿着架子也愿意帮着工作人员跑腿，很快就和整个剧组的人混熟了。
期间他被当成打杂的使唤了两次，再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宋浥尘的助理在领盒饭，一见他就“哎呀”了一声。
程望赶紧叫了声“姐”。
助理指着他问：“你们真这么缺人吗，连演员都被呼来唤去地干杂活？”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慌忙给程望道歉。
“没事没事儿。”程望笑着说，“我闲着也是闲着，没帮倒忙就行。”
助理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盒饭分给了他几个，“你既然这么闲，帮我去给尘哥他们送吃的吧。”
程望愣了下，赶紧加紧几步跟上了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冲她道谢，“姐，谢谢了。”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宋浥尘的助理这是帮着让他露脸呢。现在导演和主创们都呆在会议室里讨论剧本，他过去给大家送饭，最次也能混个脸熟。
“哎呀你别叫我姐，叫我小辛吧。”助理说，“你脾气也太好了，想混好人缘不是这个混法。你助理呢？”
“她肚子疼。”程望摸了摸鼻尖，“我让她回去睡一会儿。”
小辛惊异地看了他两眼，但没多说什么。
会议室里果然坐满了人，一开门就是一股浓烟飘了出来，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都仿佛要羽化登仙了。程望虽然也抽烟，但也差点儿被呛了个跟头，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主桌旁边，人均叼着一根烟。程望先走到了桌头的位置，放下盒饭轻声叫了句“张导”。
张导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忽然就提高了嗓门嚷嚷道：“哎！你不是那个——那个——”
程望赶紧提醒，“程望。”
“对！”张导一拍大腿，扭头道，“浥尘，你快来看看，这是我专门为你挑的小跟班。怎么样，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这是铭心，你觉得呢？”
程望跟着他扭头一看，却见宋浥尘正坐在开了半扇窗的窗口，整个屋里也只有他没在抽烟。他本来在低头看剧本，听张导这话就抬起了头，看着程望笑了笑。
“很像。”他说。
“是吧。”张导得意洋洋地道，“而且我专门问了，这小子还是你的粉丝呢。这真情实意地往戏里面一带，肯定有张力啊。”
提到“粉丝”，程望的脚趾再次尴尬抠紧了。宋浥尘似也想起了昨晚的事，目光中慢慢露出些许笑意，“是。”
张导更兴奋了，他本身就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此时一拍桌子道：“哎，下午咱不是要拍那个cp宣传照吗！给这小子把妆上了，让他和浥尘也拍一张啊。”
程望傻了。
什么cp？谁和谁的cp？
“导演，尘哥到底和几个人搭cp啊？”开玩笑的是女主角，一个长得很英气的御姐，“忙不过来了要。”
“他百搭。”张导回答，“跟谁搭都好磕。”
屋子里哄堂大笑起来。
程望也跟着笑，但心里又有些紧张。很多人是不愿意炒男男cp的，更不喜欢和小咖位的演员炒cp，那宋浥尘——
他悄悄看了过去。
宋浥尘还是原来的姿势坐着，垂眼在看剧本，但嘴角的笑意却很明显，“服从宣传需要。”
程望忽然就松了口气。
按照张导的要求，程望被人火速带了出去，拉过去穿戏服上妆。他的角色是侍卫，所以服装简便修身，配着他修长的身材，十分英挺打眼。
给他戴头套的化妆师笑嘻嘻地道：“程哥穿古装挺帅的呀！”
程望心情不错，也回了句：“那不还得是姐姐化得好？”
化妆师很开心地笑了起来。程望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很像邻家弟弟，剧组里面的人都挺喜欢他的。
程望一直非常亢奋，但等真正走到摄影棚里，准备要拍照的时候，他忽然就开始紧张了。而且那种紧张，像块石头似的塞在他喉咙口，咽都咽不下去。
幸亏拍照不需要说话。
小辛就站在场边，一看过来就笑了，“哎呀挺帅的嘛。”
程望小声说了句“谢谢”。
小辛皱皱眉，有些好笑：“你不会是在紧张吧？这都还没开拍呢，就是一张宣传照，你就脸色煞白，真正拍戏的时候怎么办呢？”
“我、我不知道。”程望欲哭无泪，“幸亏刚才没喝水不然我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这时摄影师扬声喊了句：“宋老师和程望哥，请入场了！”
“好了好了。”小辛推了他一把，“尘哥很会调动情绪的，你跟着他走不会出错的。”
照片是在棚内拍的。程望僵硬地走过去时，正巧看见宋浥尘微微弯着腰，站在幕布前让化妆师给他补妆。他穿着纯黑的大氅，头带玉冠，单手正在调整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关于宋浥尘穿古装有多好看这件事，程望已经说倦了。
“好了，来两位老师请就位一下啊。”摄影师站在场外指点，“咱们这样拍一张。宋老师走在前面，看不看镜头都可以，然后程哥你捧着宋老师的佩剑跟着。咱们能做出这种行走跟随的感觉就可以了，OK吗！……好先来试一张啊。”
程望手心有些发汗，接过道具递过来的剪，有些紧张地攥在手心里，抬头看了眼宋浥尘，却恰巧碰到宋浥尘也正在看他。
而那眼神，让程望一怔。
宋浥尘的情绪一直很稳定，礼貌、谦和又带着几分疏远。或许是出于礼貌，他也从不直视别人的眼睛，说话时永远只看对方的鼻梁，显得专注又不强势。
而此时宋浥尘向他看来的这一眼，却锋利而尖锐，直接扎进了眼睛里。
程望一怔，一股毛孔炸开的凉意瞬间涌上后背。
这目光，是属于宋浥尘的角色，顾云楼的。
“好，准备了！”摄影师喊了一声。
一种敬畏、臣服甚至还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在身体中蔓延开来，程望小口地深吸了口气，飞速站在了宋浥尘的身后。
摄影老师开始拍照，并一直喊着“漂亮”。程望沉浸在的情绪里没有脱出来，垂眼盯着宋浥尘的广袖，脑子里飞快闪过很多画面，有些是想象的，有些是剧本中的。
他忽然有点想抬头看一眼宋浥尘。
可却又有点不敢。
这种想和畏惧是从何而来……他也不清楚。
犹豫了一下，程望缓缓抬起了头。他没敢直视宋浥尘的脸，而是看向了肩膀的位置。那个黑色的大氅有一圈很厚的毛领，恰巧此时宋浥尘正在侧头，柔软的绒毛后露出了半张秀丽的眉眼——
“好！”摄影师忽然大吼了声，把程望吓了一跳。
化妆师和助理全都冲了上来，递水的递水，擦汗的擦汗。程望还傻站在原地，知道小辛很生气地塞给了他一瓶插着吸管的矿泉水，“你助理还在睡觉？把她开除得了！”
程望嗫嚅了下，脑子一片混乱。宋浥尘已经走到了摄影师旁边，低头看着屏幕上的照片。
“这几张都很不错……特别是这一张。”摄影师连声道，“反正我觉得挺好的，如果宋老师还有什么特别要求，也可以再拍一组。”
宋浥尘盯着屏幕，“很好，不用了。”
“程哥呢？”摄影师转头问程望。
宋浥尘都没意见了。程望连看都没看照片，立刻连声道：“我也没有，可以了。”
摄影师笑了，喊了声收工。
宋浥尘边走边把大氅脱下来，放在小辛手中。他看向程望时，已经又恢复了往日那平静、温和却带着轻微疏离的眼神。
“拍得很好。”他微笑，“期待和你对戏。”
程望傻愣着站在原地，直到宋浥尘带小辛离开了都浑然不知。因为这一句话，程望一天都是飘飘忽忽的。
下午的时候，经纪人李哥来了电话：“怎么回事儿，今晚不是没有宣传节点的吗！可我刚才接到通知说今晚有你的海报露出？”
程望立刻把整件事给汇报了一遍。
“哎哟，好事儿啊。”李哥一听立刻就笑了，“哎我老早就听说宋老师人好，在片场很照顾新人，看来真的是没错。那你也机灵着点儿，多请教他，说不定这个剧一拍完就被带火了呢？”
程望现在维持在五六线的水平，有一小撮固定的粉丝群，但并不出圈，作品也没有大爆过。不过程望自己也随性，从不急功近利，入圈以来踏踏实实走得很稳。
李哥还在嘱咐，“我看他们把海报图发在宣传群里，让咱们选了。你去看一眼？反正咱们是新人，差不多也就别太挑剔了，一律点头就好。”
程望点进群里一看，果然摄影师已经发图了，而且是每一组有几张照片供选择。程望心跳加速，手指飞速向下翻，一路跳过其他演员和经纪人的挑三拣四，直接点开了他和宋浥尘的照片。
极速鼓动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如从斜坡一路滚落的石头，此时又骤然坠落悬崖。
画面中的宋浥尘微微侧头，目光随意看向旁边，一只手轻摁大氅毛领的边缘，露出半张雪白秀美的面容。那张脸眉目如画，却冰凉冷淡，仿佛行于流云之上，凡俗之事都不能使他侧目。
这个人，像宋浥尘却又不失宋浥尘。
这是顾云楼。
在顾云楼身后的半步之遥，正是自己——这张照片，又选的恰好是自己抬眼看向宋浥尘那一张。
程望嘴唇发干地盯着屏幕，半晌又放大了照片，仔细盯着自己的脸。
当时——他是这么看着宋浥尘的吗？
那么谨慎却专注，浓烈却又克制……他的眼睛甚至太亮了，不太像一个侍卫。毕竟铭心在剧中只算得上一个背景板角色，谈不上有什么重要戏份。
程望呆了片刻，恍恍惚惚地点掉这张照片，又要去看上一张。可他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了，在自己心目中，顾云楼和铭心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就在这时，群聊里忽然弹了条消息。
【宋浥尘：我和程望的那组，第二张很好。】
程望手一抖，心中像石壁上瞬间开出了迎春花的嫩芽。他克制住想大吼几声的冲动，手指飞速打字。
【旺旺本旺：我也觉得第二张比较好！辛苦各位老师啦～】
【宣发小美：好哒。那精修图稍后会私信再跟各位老师确认。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八点，请各位老师配合转发官博，可配合自己的文案哟～】
【宋浥尘：好的。】
【女一：okk。】
【女二：好哒。】
【男二：明白了，辛苦小美】
……
【旺旺本旺：收到！[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努力的狗狗. Jpg]】
【宣发小美：[暗中观察猫猫表情包. Jpg]】
【宣发小美：程哥你又没有换群聊备注！】
【程望：抱歉抱歉，换好了。[玫瑰] [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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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钟，《云摧城》官博的一组“羁绊尘缘”双人海报，点炸了全网。
【官博：乱世之中，谁是你穿越烽烟尘嚣的动力？谁又是你踏遍千山万水也要去向的远方？今日份美图，请你来pick～】
程望纠结了很久，琢磨自己转发时要配个什么样的文案。想了半天，还是干脆引用剧本中铭心的一句台词：
【程旺旺旺旺旺：破脑刳心，这句誓言永不敢忘。对您，我只有死而后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云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