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晚渡》Catchen

13、第十二章

　　储物间，祝蔚倚着铁皮柜发呆，柜子很凉，但她没心思在意。
　　本以为提前发现问题，可以帮阿宇分担一些店内工作，没成想因为自己草率，起了反作用。

　　门打开，杜己睿笑呵呵走进来，“你在这啊！是不是累啦？”
　　祝蔚抬脚要走，杜己睿伸手拦住，“阿宇是不是说你了？你别在意，他那人就是脾气急，都是为了公司，你别和他计较哈。”
　　杜己睿说话时仔细盯着祝蔚的脸，想确认她哭没哭。

　　“杜叔，这件事我做错了。”
　　祝蔚主动认错，让杜己睿很意外，“你没错，是阿宇错了，回头我让他给你道歉。”
　　道歉？肯定没有，阿宇那个倔脾气远胜过十个祝蔚......但眼下杜己睿只能这么说，毕竟是董事长女儿，先缓一缓。

　　“你要跟他说，我直接辞职。”
　　说完祝蔚推门出去。
　　杜己睿很快否定上一秒的自己，他觉得这俩人的倔劲有一拼，但他对祝蔚的能力也有了一些判断。
　　......

　　下午回公司，祝蔚见阿宇办公室房门紧闭，借着去茶水间冲咖啡，四处看了看也没找到他，关俊良来问，祝蔚只好借口说他去巡店了。

　　“怎么样？在公司还适应吗？”
　　话题突然转为慰问，祝蔚一愣，“挺好的，关总。”
　　“你跟我来一下。”
　　“好。”

　　跟关俊良走进办公室，他指着长条桌上几袋吃的，“我在国外给女儿买的，这孩子被惯坏了，挑食，你们拿回去吃吧。”
　　“关总，我不爱吃零食。”
　　“拿着拿着，别客气，我看办公室这些小姑娘都挺爱吃的。”

　　“谢谢关总。”
　　再拒绝关俊良肯定不高兴，不能驳总经理面子。
　　祝蔚象征性拿了两袋，“关总，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好，忙去吧。”

　　来公司这段时间，祝蔚和关俊良交集不算多，总体感觉他比较亲和，虽然发火的时候严厉一点，但管理这么大个公司，如果跟谁都笑嘻嘻还怎么管。

　　零食祝蔚没留，全给付西文送去了，她的工位和简总挨着，简总看见零食比付西文还高兴，立马拆开，边看策划案边吃，一口接一口。

　　“阿宇呢？中午看见他和老杜吃饭去了，没回来啊？”
　　“没有。”
　　付西文才想起来中午的事，“蔚蔚，你跑去四店干什么了？”
　　“呃......没事。”

　　付西文把零食放下，拍拍手上残渣，“你跟我下去取个快递呗！”
　　“又买什么了？”
　　“好东西！”

　　付西文平时的生活用品基本都来自网购，也经常往公司寄一些办公神器之类的，好用的还不忘安利给祝蔚，可她只是实习，待得时间短，大海剩下的东西够她用了。

　　在楼下快递柜取完快递，往回走的时候付西文拿胳膊怼了下祝蔚，“宇哥来了。”
　　祝蔚抬头，一眼看到阿宇，他那个身高每次在人群里都特别显眼，祝蔚祈祷另一边电梯可以先到，这样她就可以拉着付西文顺理成章坐另一边。

　　可......怕什么来什么，刚好阿宇那边的电梯抵达一楼，付西文拉着祝蔚往里冲，后面又来了几位别的公司的人，其中有两个怀里抱着大纸箱。

　　挤来挤去间，祝蔚忽然被人拽到角落，光线暗下来，她抬头，看见阿宇站在她前面，高个子完全遮挡视线，已经找不到付西文在哪了。
　　门口有人还在挤，阿宇一手撑着广告牌，纹丝不动，祝蔚有种被保护的感觉，虽然很短暂，但至少冲淡了今天两人之间的不悦。
　　......

　　回办公室付西文拆完快递，把纸箱递给祝蔚，她把自己桌子下面的纸箱一起拿上，给楼层保洁阿姨送过去。
　　以前付西文都是随便乱扔，和其他垃圾混在一起，祝蔚来了之后，她看见祝蔚都是把纸箱折好直接送给在楼梯间休息的保洁阿姨，每次送过去也不说什么，就笑笑，然后放下。

　　都说有钱人容易善良，和他们相比，付西文觉得普通人的善良更来得真实。

　　回到工位，祝蔚对着电脑冷脸干活，阿宇直接回他自己办公室，一句话没说。

　　整个下午外面都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可能下雪，今年冬天的第一场，消息在办公室一个传一个，付西文还特意跑过来告诉祝蔚，她听完扭头朝窗外看了看，阴沉的样子像时刻在为下雪造势。

　　初雪吗？祝蔚斜睨桌角的日历，猛地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

　　六点半，人资加班的走了，祝蔚还差最后一点没弄完，偌大办公室只有她头上的灯亮着。
　　阿宇不知几点走的，总之人不在。

　　忽然走廊响起脚步声，祝蔚以为是关俊良，偶尔下班之后他会过来看看谁在加班，然后口头表扬一下，以示鼓励。
　　可抬头却撞见赵敬淳走过来，她飞快把视线移回电脑屏幕。

　　两人的关系一如最开始祝蔚想的那样，只维持点头之交，而且赵敬淳不经常来公司，碰面机会不多。

　　他走到祝蔚办公桌对面停下，“蔚蔚，还没下班啊？”
　　“马上走。”
　　“吃饭了吗？”
　　“没吃。”
　　赵敬淳点点头，欲言又止。

　　“有事吗？赵总。”
　　“啊......在阿宇那住得习惯吗？”
　　“习惯。”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有时间吗？”

　　祝蔚停下打字，文档最后是一连串与工作无关且不成句的话，乱码一样......
　　她看向赵敬淳，用一种比任何关系都要生疏的眼神，“好，吃什么？”
　　赵敬淳微微愣住，祝蔚的回答让他非常意外。

　　“吃什么都行啊，你定。”
　　“把阿宇叫上吧，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省着尴尬。”
　　尽管中午闹过不愉快，但如果要在这些认识的人里面挑一个最信任和依赖的人，祝蔚只会选阿宇。
　　某种程度上，他是唯一。

　　赵敬淳并没有不高兴，反而被祝蔚的直接和爽快逗笑，“行，我给他打电话。”

　　祝蔚之所以答应赵敬淳吃饭，因为今天是她生日，和身份证上面的日期不同，过阴历生日是老家人的习惯，祝女士有时记得，有时忘记，比如今年她就给忘了，连带着祝蔚自己也差点忘记。
　　......

　　五分钟后阿宇赶来公司，竟然来得这么快，肯定人在附近无疑。

　　“赵哥，想吃什么？”
　　“要不去康莱德吧，你不是和经理认识吗？在他们那个空中餐厅订个位子。”
　　阿宇看了祝蔚一眼，机场一别好久，这对父女私下才有一点交集，还得靠他在中间撑着。

　　刚要熄灯走人，关海却出现在办公区，紧接着关俊良随后过来。
　　“赵总，还没走呐？”
　　说话的是关海，他看着面前三人，丝毫没有惊诧。

　　“啊，我们要去吃饭，你们吃了吗？。”
　　赵敬淳说完冲关俊良笑笑。
　　“我俩也刚要去吃，一起吧。”

　　情况突变，祝蔚和阿宇不约而同相视一眼，她小声问：“要不改天？”
　　破冰的一个问句，故意的。
　　“没事。”
　　阿宇清楚，自从前两天关海频繁给祝蔚发微信聊天开始，应该就已经知道了祝蔚和赵敬淳的关系，不必瞒了。

　　关俊良对赵敬淳说，“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日料，正好带蔚蔚过去尝尝。”
　　蔚蔚？
　　祝蔚第一次听关俊良这么称呼自己，难不成他知道了？所以今天把她叫去办公室，像个长辈一样给她零食......

　　“行啊，听关总的。”
　　两个老板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跟下属们一样的称呼习惯，时间一长，大家也都习惯了。

　　“关海，你把位置发给阿宇，咱们这就去。”
　　“好嘞。”

　　因为赵敬淳坐阿宇的车，所以祝蔚只能坐后面，只是打开后车门的一瞬，她看到了一个生日蛋糕。
　　见祝蔚愣神，赵敬淳说：“啊，你今天过生日，给你订的。”
　　说完像完成任务一样坐进车里。

　　祝蔚反应过来，瞟了阿宇一眼，心里不禁冒出一个猜想。
　　......

　　一路过来祝蔚都没主动找赵敬淳说话，即便他送了生日蛋糕。
　　好在赵敬淳也知趣，一直和阿宇在聊。

　　“恰西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行。”
　　“老杜那一万块输定了。”
　　阿宇笑了声，笑里充满笃定。

　　当初要开恰西的时候杜己睿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从他年轻那会儿，差不多九零年代初吧，全市开了不少歌舞厅，后来随着时代变化，歌舞厅变成了ktv，再到现在满大街的酒吧、club，没点背景和社会阅历的人哪敢涉足这一行。

　　他强烈建议阿宇投资买楼，为此还跟赵敬淳打了个三年赌约，如果输了，就拿出一万请兄弟们到恰西喝酒，当时赵敬淳给出的回应是：“你看阿宇的大高个儿往那一站，不笑的时候是不是还挺唬人？”
　　事实证明杜己睿确实看走眼，输赢已成定局，就看哪天能忍痛履约了。

　　“蔚蔚呢？表现怎么样？”
　　祝蔚正欣赏窗外夜景，突然被点名，还当着她的面......
　　阿宇向后瞟了眼，“还行。”

　　和回答恰西生意相同的话，不过祝蔚对阿宇的评价很满意，因为今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犯了错，“还行”已算高估。
　　......

　　车停下的时候祝蔚瞟了一眼前面的导航，显示目的地已到达。
　　走进日料店，祝蔚先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看见阿宇站在门口，手上还有水珠。

　　祝蔚没多想，以为他只是来上厕所，虽说在公司的时候祝蔚主动破了个冰，但中午的不愉快还梗在心头，她想假装没看见，可阿宇冲她勾勾手，祝蔚不明所以，随他走到一处角落。

　　“一会儿多吃少说。”
　　阿宇语气如常，完全不像中午刚批评过祝蔚。
　　“你看我像话多的人吗？”
　　“我知道，就是提醒你一下。”

　　祝蔚抿嘴笑笑，相比较赵敬淳记得她生日，和阿宇缓和关系更让她来得舒畅。

　　“如果可以，我一个字都不想说，今天谁请客？”
　　“不是赵总就是关总，他俩在，从不让下属请客。”
　　就像你一样喽？

　　“走，吃垮他。”
　　语气里有种暗自发力的架势。
　　祝蔚说完，阿宇抬手在她后脑勺拍了拍，先一步离开。
　　诶？有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