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日常的流水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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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吴邪他们从十一仓拿出来的东西倒不是什么大件，看着像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某一页，风格极为朴素，中间是中性笔戳出来的几个点，周围又用圆珠笔画了几条线，还是笔芯快用完了的那种。
我仔细看了看，的确就是普普通通一张纸，摸在手里也是同样的结论，但胖子坚持这说不定是张藏宝图，吴邪他三叔不会这么无聊。
惊喜是纸上有几道浅浅的印子，应该是被垫在下面写过什么东西，用铅笔拓下来，惊喜又转为失望。
每个字都是汉字，但是连起来实在想不到是什么意思。
我们从头梳理了一下，现在的线索只有怎么看都四不像的图，和几个语焉不详的词，既然是吴家三叔留下的，那大概除了吴邪没人能破译出来。
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毫无悬念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白昊天想留下帮忙，但她在十一仓的权限很高，回去反而更能帮上忙。
我用胳膊肘拐拐胖子，说他们铁三角里两角的粉丝都这么有本事，他的粉丝什么时候也公开一下给我开开眼？
胖子嘿了一声，摆手表示不跟我计较，胖爷的粉丝遍布大江南北，给予彼此充分的尊重和空间，贯彻落实理智追星。
我转头就问刘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人没有粉丝啊？”
气得胖子当晚加菜，亲自炒了一盘笋，端端正正放在我面前。
坎肩从北京回来的时候还提了几个糕点礼盒，包装风格是大写加粗的喜庆，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提前好几个月去置办年货了。
想着他大老远扛回来也不容易，我想帮他一把，但他坚决不让我动手，拎的东西又太多，差点卡在门框里进不来，我只好退了几步，贴墙站着给他留出转身的空间。
等他完全进屋，原本宽敞的客厅顿时显得拥挤了不少，我都没来得及提醒，他已经相当豪放地开始卸货，差点把半人高的背包砸在刘丧脸上。
刘丧伸手挡了一下，坎肩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个人，惊讶道：“高人也在啊？早知道就让你下楼接我了。”
……还别说，这倒是真有可能实现。只要他能把张起灵扛回来，别说下楼去接，人还在小区外面刘丧就已经冲出去了。
如果眼睛会说话，想必刘丧已经开过八百字嘲讽了。坎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随手抓过离他最近的箱子拆了，开始给我们分他带回来的特产。
我心怀感恩地拿了根蛋卷，然后眼睁睁看着它从我手里拦腰折断，又果断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只觉得血压蹭蹭往上涨。
这玩意儿得招多少蚂蚁啊啊啊——
刘丧看着地上的蛋卷渣，咬着牙挤出一句没关系，今天轮到坎肩打扫卫生。
坎肩委屈巴巴地眨了两下眼，刘丧丝毫不为所动：“心跳加速了，这么喜欢打扫卫生的话，以后可以……”
“我这是气的！”坎肩捏着拳头强调，“是气的！”
为了庆祝宿舍三个人第一次聚齐，我们当晚的小规模团建的内容就是看恐怖片。
坎肩这家伙，看着肌肉发达，胆量着实一般，鬼一出来就飙着男高音吱哇乱叫，巅峰状态甚至压过了电影的音效声。
刘丧没他那么大反应，但一只手也用力攥着抱枕，十分不明显地试图用抱枕挡住视线，总体来说还算镇静。
我吃完一包薯片正想拿纸巾擦手，扭头就看他们两个被灯光映得蓝幽幽的脸对着我，乍一看还真有点瘆人。
坎肩正在努力把自己往刘丧怀里缩，眼含热泪：“顾……顾意，你不害怕的吗？”
“还好吧，特效做的这么逼真，视觉冲击力确实蛮大的。”我看了一眼屏幕，心说还是给坎肩留点面子吧。
会作祟的鬼我都见过不少，与之相比，恐怖片的可怕就略显浮夸。
“所以还是会怕？”刘丧冷不丁开口，“犀照也怕？”
我犹豫了一下，本着诚实的原则点了头。
要说完全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大部分人都会有些生理本能层面的恐惧，只是我见得多了，又不希望一惊一乍让人觉得不专业，一直在刻意控制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了。
恰好此刻电影里的女鬼暴起，鬼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坎肩的音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抱着刘丧死活不肯再抬头了。
刘丧反抗不能，忍无可忍地腾出一只手把投影关了：“谁选的这破片子？”
话音刚落，坎肩就眼泪汪汪地看他，我也看着他，心说是谁选的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刘丧被坎肩勒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啊，是我，对不起了。”
……阴阳怪气，毫无诚意。
吴邪破译线索花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只有王盟需要正常营业看店，其他人都没什么事情可做。
毕竟我们名义上是吴山居的伙计，只有刘丧拥有真正的自由，接了个不方便透露的工作说要出去几天，然后潇洒离去。
我和坎肩也想见见世面，奈何只能窝在铺子里发霉，业务能力丝毫没有得到锻炼。
我以前只觉得王盟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有点说不出的别扭，观察了几天才发现，这个人不是肢体不协调，而是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我都怀疑盯着他的时间长了会有催眠作用。
我把这个重大发现跟坎肩一说，他很诧异地反问我，原来不是盟哥懒得动弹啊？
我一时竟然有些恍惚，头脑简单难道是个褒义词吗？他怎么能得出如此朴实无华的结论，而且还很有道理。
刘丧收工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答疑，原来之前那些我搞不定的工作，是因为缺少了一个先决条件。
我用到犀照的场合通常与人有关，这就需要留下痕迹的人对物件本身具有情感上的联结。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超凡脱俗，对世间没有留恋的话，我确实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同样，如果鬼魂的怨念足够强烈，它们生前触碰过的每一件东西上都会附着鬼影。这一点我早就证实过了。
犀照不是可以量产的天赋，现有的资料只能靠东拼西凑，我比较倾向于多吸取前辈的经验，毕竟纯靠自行摸索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参透。
就我个人来说，也是亲身经历了几次才发现，如果一件东西被很多人触碰过，排除干扰的方法其实没那么困难，只需要一点耐心——
生者面目与平常无异，故去之人则面容阴森。
而我出于工作需要，所看多为死相，所以很好区分。
为了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点刺激，我撺掇坎肩来打赌，猜刘丧过多久才会再接新活儿，谁猜的时间接近，就算谁赢。
坎肩说三天之内，我说两个星期，约定好赌注是下一次要把鸡腿让给对方吃，然后击掌为盟。坎肩笑得特别灿烂，说高人行程很满的，他赢定了。
很快坎肩就笑不出来了，刘丧似乎短时间之内没有再出门的打算，几次有人打电话夹他喇嘛，他都直接拒绝了。不仅如此，他可能无聊到有点想不开，居然要给我辅导英语。
我们这群人里，除了吴邪是大学生以外几乎全员文盲，刘丧还算是个学识渊博的，大概跟他入行之前的经历有关，干的活儿杂所以什么都得知道，也确实只有他能教我。
幸亏另一个大学生黎簇顺道来看吴邪，多少稀释了一下文盲浓度，但他看到刘丧的表情总是很奇怪，有点惊讶又有点戒备，似乎还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说实话，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反应过激，他根本别想瞒过别人。不过刘丧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很爱搭理人。
我本着单纯打听八卦的心态悄悄问过黎簇，他跟刘丧是有什么过节吗？
黎簇倒也坦诚，告诉我不是的，只是他之前见过一个人跟刘丧长得很像，而那个人现在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了，所以他每次看到刘丧的脸，都感觉很不舒服。
我心说刘丧是大众脸吗，不至于吧？但是姑且能接受这个说法，毕竟有时候我看见的鬼脸，五官排布的抱歉程度也足以让我觉得别扭。
黎簇跟坎肩倒是关系不错，两个人天天约着出去夜跑，比起夜跑我宁愿学英语，于是每次坎肩呼哧带喘地回来，都会看见只剩包装袋的夜宵。
我觉得这样有点不厚道，就问刘丧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刘丧说不会，经常吃这些东西，肌肉含量会下降。
他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没听说哪个健身爱好者的菜单里会经常出现小龙虾烤鱿鱼和鸡米花，所以我被说服了。
但是坎肩表示不认同，并且控诉我们剥夺了他偶尔也可以吃一顿的权利。
刘丧被他念叨烦了，一脸嫌弃地让他想吃自己掏钱买，没人拦着。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
黎簇走后没多久，黑瞎子就到了，他往院里一站气场特别强，我有点不敢跟他说话，跟着坎肩叫了声黑爷，声音特小，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看他外表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类型，业务能力也是道上数一数二的，为人却意外很和善，谈吐风趣又爱笑，当然最令我震惊的，是他居然有音乐学的学位。
这个专业和黑瞎子本人的气质反差实在有点大，对性格的影响倒是令人惊喜，看来搞艺术真的能修身养性。
这是我一瞬间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建议刘丧也去学个音乐，不求他成名成家，能陶冶情操就成。
虽然只是我单方面瞎操心，但从专业对口的角度来看，好像学绘画对他的职业生涯更有帮助。
我越想越觉得靠谱，甚至想去撺掇吴邪尽快把给他托关系入学提上日程。
不过按照吴邪的性格，可能真的会听取胖子上次的建议，让我一并加入上学套餐吧……
自从黑瞎子来了吴洲，我的清闲日子就到头了，吴邪叫他来的目的之一，就是给我做技能培训。
由于刘丧前期辅导做得好，误打误撞给黑瞎子减轻了工作量，现在我们一致认为继续纠结犀照的理论知识已经没有意义，我迫切需要提高的应该是武力值。
在身手方面，根据我自己的判断，张起灵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黑瞎子跟他尚能一战；吴邪用些技巧或许打得过胖子，但胖子要是动真格的，光靠体重就能压制吴邪，所以他俩应该可以并列。
再说伙计里面，因为王盟留守的机会比较多，暂且不把他算在比较范围内；坎肩是退伍兵，弹弓打得特别准，近身格斗虽然稍逊一筹，但不至于露怯，综合来看，身手也算是不错的。
身边这群人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唯一能给我建立自信的是刘丧，他的水平只比我稍好一点，基本不能算是一个战斗力，正好借此机会，一起补补课。
但是黑瞎子一捏刘丧胳膊就说他不是这块料，给刘丧气够呛，反手就刷了2999的卡，用于购买私教课程。
他自己挣的钱，当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何况以黑瞎子的身价来看，这简直是捡了个大便宜。为此刘丧特地去新买了一套健身装备，还特慷慨地连着我的份也一并采购了，接待我们的柜员顺利做成一笔大单，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儿夸他眼光好。
刘丧开不开心我是不知道，反正黑瞎子收了钱好像挺开心的，训练强度大到刘丧下了训还要恍惚很久，胖子特别喜欢掐着这个时间点损他，吃准了他没力气怼回去。
从此我就长了记性，默默把冲动消费不可取和自作孽不可活刻进了脑子里。
黑瞎子给我上课就比他对刘丧温柔多了，有次中场休息时我们闲聊，他说我其实应该让哑巴张来带。
我还倒挂在单杠上，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就问他为什么？他笑了笑，反问我不想知道他眼睛是怎么回事儿吗？
我说不啊，我又不是眼科医生，没有这种学术方面的好奇心。
黑瞎子就摊手，说所以啊，我给他的感觉跟吴邪有点像，都是异姓张家人。
我想象了一下吴邪和我一起穿着帽衫望天的场面，怎么想怎么诡异，赶紧摆手说不了不了，像张起灵这种大神级别，看着就不像是会收徒弟的；再者就算他愿意教，想要达到他们张家人那样挑战人类极限的身手，我还不得被他练废了。
黑瞎子听了笑得特别开心，然后给我加了一百个蛙跳，跳得我精神恍惚，到晚饭都没缓过来，胖子让我去喊小哥吃饭时张口就喊成了小叔。
不过善良如张起灵，完全不介意被我升了辈分，这或许就是百岁老人的底气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日常的流水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