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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摧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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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
白非小心翼翼地朝叶涵靠近,蹲在地上让目光和他保持平视,看着上一次见面还是天人之姿的叶涵像是被人抽去了神骨,整个人像一朵冰冻住的玫瑰花,从里到外的冒着寒气。
“叶涵?”他轻声的喊着,仿佛大点声这朵花的花瓣就会被吹散。叶涵很安静地坐着,目光跃过他看着后面白墙上的画。“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白小非。”
“嗯。记得。”叶涵转过来看他,伸出手接过放在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以后轻声地说:“你能进来?”
林苏和没想到叶涵今天的状态这么好,对心理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走上前说:“叶先生,你最近的睡眠还好吗?嗓子发声恢复状况如何?”
叶涵没理那个医生,反而直直地看着白非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后,站起身进了洗手间。
林苏和翻了翻叶涵的病例记录,和心理医生讨论了几句,对还蹲在地上的白非说:“你是除了墨江以外,第二个能接近他的人。看来他的情况确实在慢慢变好,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白非站起身,眼神愤怒地说了句:“墨江这个畜生。”
林苏和不喜欢听白非骂自己的义父,指着叶涵的身高体重监测表说:“到上海以后身体养得还好,现在只剩下创伤后遗症造成的心理因素。他愿意开口就会慢慢好起来的,这还是看个人的意愿。”
白非瞪了林苏和一眼,他却一脸无辜地耸耸肩,叶涵刚好从洗手间里出来,脚步虚浮险些摔跤,白非离得最近,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把人扶好,就听见叶涵客气有礼地说了声:“谢谢。”
但所有的交流仅限于此,叶涵坐回沙发上又开始发呆,心理咨询师开始引导他倾述,林苏和和白非不便在场就退了出来。
出门的时候门口的保镖被提前支走了,林苏和带着白非下楼说要送他回家,白非看了看那辆荧光绿的jeep是真的觉得震撼,摆摆手说不想钻进西瓜里面,就站在车边向林苏和表达谢意。
“我以为你会跟他说些煽情的话,比如你们会救他出苦海,让他赶快好起来。”林苏和依靠着车门,长长的双腿支到台阶上,语气轻快地逗弄着白非。
“我是想说的,但是感觉叶涵听了也没用。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成这样。”白非气得想踹车,硬生生地收住了脚。
“墨爷没有限制他的人生自由,是他自己不想走。”
“你看过B站那个蟋蟀跳高的实验吗?就是把一只可以跳到两米高的蟋蟀放在器皿里,然后在70厘米高的位置放一块透明玻璃板。蟋蟀每次跳到70厘米的时候就会撞到板子,跳了成千上万次以后,你把板子摘了,蟋蟀也不会再跳出70厘米。”
“叶涵,就是这只蟋蟀。”白非越说越烦,连带着觉得林苏和都面目可憎,摆摆手说:“算了,我先回去了,不然这把火得烧到你头上。帮我看着点叶涵吧,他真的是好人。”
林苏和喜欢白非欠着他的情,欠的越多两个人接触的机会就越多,看白非执意不要他送也不再勉强,径直回了医院去接叶涵。
白非的心跳得非常快,扑通扑通都快跳到嗓子眼里,闷着头进了地下通道直到过了安检,进到地铁里坐好还不忘左顾右盼地先观察有没有人跟着他。
等确定环境的绝对安全以后,他打开一直捏在手心里的纸团,是刚才他扶叶涵的时候对方塞到他掌心的。他把纸条缕平,看着上面略带潦草的字迹,写着“墨常知道你找过墨江了。”
这个消息像个晴天霹雳一样,炸得白非脑子嗡嗡的,地铁里的人开始拥挤,吵嚷的声音开始格外的放大。他翻来覆去的把纸条看了好多遍,想从里面找到更多的讯息,但是只有这几个字。
“墨常知道你找过墨江了。”
叶涵在当时是清醒的,他快速的传递了这个信息给白非,但是却无法告知更多的细节。墨常知道了什么,知道自己曾经和墨江合谋想害他,知道自己为了骗他的爱故意演了一场生死戏,知道自己曾经把刀都放在了枕头下差一点就举起来?
白非心里很慌,这种慌乱比得知白小凡死讯的那一刻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想起临出门前,墨常还搂着他问要不跟着他到楼下,万一有什么危险他能第一时间冲上来。
这段时间的墨常,到底是怎么看待白非做的每一餐饭,每一次主动的亲吻和每一晚欢愉的Xing 爱。
墨常以为他在假装,于是也在配合自己的表演吗?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越想就越是慌到不行。那张纸条被他又捏成了团塞进包里,手机拿出来翻到墨常的电话,却迟迟不敢按拨出。
地铁开到了终点站,工作人员来告知所有乘客下车,白非缓慢地挪动步子一步步地走出车厢,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打湿。
他不敢拨出去,拨出去以后怎么来解释,怎么来跟墨常说我是真的爱你,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却百口莫辩。
这段时间太甜,像掉进去蜜罐里的笨熊,突然被一根机械的铁爪穿破琵琶骨,整只熊被抓了出来,四脚乱抓又痛又急。吃不到蜂蜜了,再也吃不到了。
他靠坐在地铁的墙边,垂着头发呆想着回去以后应该怎么跟墨常摊牌,不知不觉就待到了末班车的时间。清洁工从白非身边走过,拿着扫帚边扫边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失恋了就喜欢不回家,跑到地铁里来发疯。快回去吧小伙子,喜欢就去追回来。天只是黑了,又不是塌了。”
“天只是黑了,又不是塌了。”白非抬头念着这两句,终于生出了勇气,他边朝外走边拨墨常的电话想问他回家了吗,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讲。
可是电话打不通。
白非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嘱咐司机快点开,可是他坐到了地铁的终点站,这里离他们的家有30多公里远。
车开了一个小时,白非不停地反复拨打墨常的电话,他心里本来就害怕到极点,联系不上墨常更是觉得今晚是个不平静的夜。
“求求你,接电话啊。”最后一个路口的红绿灯显示红灯倒计时89秒,白非等不及给司机付了钱就跳下车快速地奔跑。手机一直捏在手上,他不停地祷告祈求自己的爱人能够尽快的给他回应。
太害怕了,这种感觉令白非所有的汗毛都惊起,风因为急速奔跑就刮在耳边,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砰砰。”
“砰砰。”
这个声音在推开门的瞬间变成了最大响,屋内灯火通明,墨常坐在沙发上盯着门口,那个动作仿佛是维持了一夜就等着白非回家。手机就在他旁边放着,甚至还因为白非并未挂断,而持续的响着铃声。
“你,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他小心翼翼试探地靠近,胸口因为奔跑后的喘气而上下起伏。“常哥,你怎么了?”
“白小非。”墨常的声音有些沙哑,喊完这声后冷冷地笑了,眼神中带着恨意。
“新洲计划的方案是,是当初你在公司的时候,拷给墨江的吧。”墨常站起身,一步步地朝他走来,身上带着骇人的寒意。“是哪次进的我办公室呢,我们在办公桌上做的那夜?”
“白小非,一开始确实是我用了不正当的手段逼着你跟了我。但我以为我们是银货两讫的买卖,我给你钱,你给我人。你有什么理由这么恨我,和墨江一起来搞垮我?”
“白小非,白小凡的死之前我还在帮你张罗更好的医院,我连你妈的疗养院都找好了。他自杀如果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你凭什么把罪都推到我的头上?这种关系是我一厢情愿就能维系的吗?”
“白小非,你从白小凡死了之后回到我身边就开始算计我。每天假装爱我,一定很辛苦吧。你不用再装了,你的演技太烂了演的一定都不好。你他妈根本不爱我,和我做的时候不会觉得恶心吗?”
墨常几乎是一步一句,每说一句就靠近白非一分,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扬起了右手想狠狠地抽他一巴掌,却定在了空中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常哥,你听我解释。”原来心脏被人捏住是这么的疼,疼到他连开口辩解都晚了几分钟。这种快窒息的感觉让白非喘不过气,他伸手去拉墨常的衣摆,却被墨常退开了。
“解释,还是给你时间编怎么骗我?你他妈能拿为我挡刀来骗我,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你可真狠啊,这刀是扎在你身上,还扎进了我心里。我爱你爱得跟个傻子似的,就是从你安排的这一刀开始的。”墨常退了几步,不想让白非碰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因为情绪太激动整双眼睛都变得通红,看起来像是一口随时能撕裂面前猎物的悍狼。
“常哥,我……”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墨常提着衣领重重地摔到了沙发上,墨常根本不想听他说任何的话,捡起地上的早就收好的旅行袋砸到白非的身上。
“拿着你的垃圾滚出我的房子,我看着你就恶心。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看到你。”
“常哥,不是的。是墨江给了我一个录音笔,是他引导我以为你逼死了小凡。常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白非迅速地起身,就想抱住墨常让他冷静下来,却不想这段话说了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白小非,交换叶涵的那天,墨江给我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你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墨常?”墨常突然露出了冷笑的神情,眸底全是恨意。“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等,你什么时候来杀我。”
“你这段解释是想说什么,想说你发现恨错了人,所以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白小非,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墨常这一问,白非哑口无言。
是啊,他凭什么?他有什么值得让墨常原谅的,他不过是一个小混混,因为长得像白月光才被总裁看上,使了点雕虫小技让总裁对他产生爱意。
但是那点爱意,经不起这样毁天灭地的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