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PRESENT》含泉

1、第 1 章

　　神田还是觉得别扭。虽然在旁人看来他风衣衬衫的行头已经精英的不能再精英但是他觉得没有穿制服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恩，某个笨蛋兔子肯定不会这么想。

　　他这么怨念着的时候一头很惹眼的金红乱毛已经闯进了视线之中，毛主人握住脖子上长长的手编围巾冲过来朝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得身边小花次第绽放笑得空气中都开始荡漾着粉红色的泡泡。

　　【优~~谢谢你的围巾~好看么好看么~~】

　　神田嘴角微微抽搐。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你这笨蛋兔子围巾控给我清醒一点……】

　　被对方以“好歹是难得的圣诞节又没有任务优你都不肯陪我出去玩难道你真的很讨厌我么”这种怨妇般的借口拖出门来,一路上神田觉得自己爆青筋的次数越来越多。挤来挤去的人群很讨厌，顺着领口缝隙钻进来的冷风很讨厌，身边那个人傻乎乎的笑容尤其讨厌。然而当他捉住他的手那顺着指尖流过的一点点暖意便迅速在全身蔓延开来，进而氤氲了一街灯火。神田呆呆的看着他轮廓温柔的剪影，忽然从胸口流淌出一股与自身意愿无关的愉悦。

　　石板道，老城角，他牵着他的手一路悠悠行来，好奇的凑近五光十色的橱窗。他不是身负六幻咒印的使徒，他也不是冷眼旁观人命生死的书翁，两个18岁的少年淹没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眉梢唇角却渐渐现出飞扬神采。小巷深处的蛋糕店，草莓乳酪巧克力布丁，谁的眼刀一记记丢过去谁又歪着头笑得人畜无害；灯火辉煌的空旷长街，谁动作笨拙地俯身邀舞谁又冷眼拒绝却暗暗飞红了脸颊；万籁俱寂的高楼之上，银色的星星和金色的灯火交织出一片圣洁的光芒。小小的窗台像是温暖的巢，阻隔喧嚣风雨只留下独属二人的宁静时光。拉比轻轻叹了口气蹭上神田的肩膀，双手自觉地环住他的腰。黑发微微动了动，随即默许了这个撒娇般的动作。

　　【呐，优，说起来你都还没有说过喜欢我吧。】擦过发梢的声音埋进围巾有点闷闷的。

　　【……】得寸进尺是么。

　　【呐，优，说一次来听听看嘛~】对方抬起头来凝视着他，没有戴眼罩的那只眼睛里仿佛揉进了星星的碎片，亮晶晶的凝视着他，还带着一点努力掩饰的急切。

　　【笨蛋兔子，今年的礼物才刚刚给过吧】神田觉得他该说点什么，太过认真的拉比，不像是平时的那个他。

　　【诶~怎么这样~~优你不要这么小气嘛说一次嘛~~~~】粘人气场全开，拉比一不做二不休四脚并用缠住神田开始来回磨蹭，神田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一根弦绷着、绷着，“啪”的一声断了。

　　【混蛋兔子你想怎样！】

　　【优！镇定啊！】

　　惨叫声穿透黑夜，顺着圣诞树的尖顶一直传向远空。今年的平安夜，还是一样的祥和安乐。

　　==================喜欢HE的同学到这里可以止步了==================

　　石板道，老城角，小巷深处的蛋糕店，草莓乳酪巧克力布丁，温暖的水汽模糊一室玻璃，窗外的圣诞歌曲奏得正欢。神田抹开玻璃上的水雾，看见自己一双波澜不兴的黑眼睛，停留在时光之外不曾染上丝毫痕迹。

　　甚至他开始怀疑，是否对面还坐着那个歪着头一脸坏笑的少年，漫不经心的咬着蛋糕。

　　又一年过去，没有了千年伯爵没有了诺亚没有了方舟，当然也没有任务和战斗。名副其实的平安夜，又有谁会去在意一个缺席的书翁。神田啜着冷掉的红茶，明明加了那么多蜂蜜可是那苦涩一直渗入了心底。他一点都不想承认他有多么想他可他偏偏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人总要有些事是想不明白的。

　　可是有些事，等到想明白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那年的圣诞节过后神田被派回了故乡，很久很久，久到樱花绽放又凋谢。他望着漫天的清清淡淡的樱吹雪突然开始怀念某个人耀眼的发怀念他唇角的阳光怀念他金绿色的眼睛。他对自己说该回去了，回到那个有人会喊自己名字的地方。

　　然后他看到了一本日记，烫金的花体字沉甸甸的映在黑色的天鹅绒上。笔锋犀利的字体，工工整整不多不少每天恰好写满一篇。事无巨细而又绝对客观的记载，这是一个书翁的存在价值。

　　神田却突然觉得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爱笑爱闹的笨蛋兔子了。

　　他翻到自己启程返回的那一天，一板一眼地记录下面多出了一行不同的墨迹。

　　【日本的樱花应该已经开完了，你也快回来了吧，优？】

　　然后。

　　没有然后。

　　日记到此为止，满满一本不留空白，仿佛早就计算好了最后的日期。

　　神田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他只知道，那个唯一会呼唤他名字的人，那个可以把“优”这个字说得那么温柔的少年，他不会再回来了。

　　那天的圣诞树下，橘发少年闭起眼睛掌心合拢静静地许了个愿，他说优，你要记得我明年的圣诞礼物哦。神田在树下摊开手，空空荡荡指尖冰凉。

　　你骗人，笨蛋兔子。

　　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那些没有归属的思念，那些猝不及防的离别，那些六道轮回仅此一次的相逢。

　　拉比，到头来你仍旧是个骗子。

　　只是我，抽身已迟……

　　风吹过街道，黑发少年裹紧风衣转身渐行渐远，始终不曾回头。身后的圣诞树上，薄薄的白色纸片随风翻滚，清秀的墨迹在微光中几乎隐约闪现。

　　喜欢你，拉比，喜欢你。圣诞快乐，这是你的礼物。

　　最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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