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风潇潇》云间七七泉

21、秋风已过，冬风啸来

　　立冬已至，也不知是否因为摄政王府高墙耸立，廖清铃竟不觉得有多么的冷。
　　又或者，是因为棠璃居里的人多了起来。
　　“廖姐姐，你怎么还在打扫，都说了，你去照看赵小姐就好了，你的腰不能久弯！”
　　“是啊是啊，廖姐姐你忙了一早上了，去休息休息吧！我们来就好了！”
　　她手上的扫把被拿走，两个小婢女推推搡搡地将廖清铃往赵墨涵的房间里推。
　　这俩丫头叫紫鸢，白芸，年芳十二，新入的府。
　　廖清铃颇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摄政王抽的什么风，不仅派了太医给她看病，还忽然派过来这么些小丫头和小厮来居内。
　　这棠璃居里热闹是热闹了，可她却太过清闲了一点。
　　“如霜！你可算回来了！”廖清铃冷不丁瞧见了如霜，眼睛一亮，小跑了过去。
　　“你慢点，伤刚好全呢！”如霜奶凶奶凶地斥责到。
　　廖清铃眯眼一笑，随后将她拉到了一边角落，轻声说道：“如霜，你能不能去和王爷说说，调些人走？他们把院里所有的活都包了，我啥也不用做了。”
　　景辰将这些人交给如霜分配，据说都是些新进来的婢女小厮，没有什么歪心思。
　　如霜手上不知抱着什么东西，听完廖清铃的话后，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不成！王爷说了，小姐喜欢热闹！”
　　廖清铃低声嘟囔道：“那也不见他先前派那么多人照顾小姐。”
　　“小姐半个月来又没了动静，太医都说了，热闹些说不定能刺激到小姐呢！”如霜边说，边从抱着的纸壳里掏出来什么东西塞到了嘴里。
　　是吗？廖清铃心想：早干嘛去了？
　　“好吧，那听太医的。”
　　如霜注意到了廖清铃的沮丧，拍了拍她道：“太医还叫你要好好养着呢！不许干重活！都让你至少躺一个月才能下床，才十天你就忍不住了，这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
　　说完，又嚼了一口纸壳里的东西。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身子哪儿那么娇弱。”说完，她瞟了一眼如霜袋子里的东西，脱口道：“你这两天是去见如烟了？”
　　如霜一愣：“你怎么知道？”
　　“这溜糖儿是崇洲的风味小吃，如烟不是崇洲人嘛。”
　　“你倒是记得清楚。”如霜喃喃低语，从纸壳里拿出一颗圆滚滚的溜糖儿递给廖清铃，“你吃吗？”
　　廖清铃摇了摇头，说道：“不了，这溜糖儿里面有桂花，我对桂花过敏的。”
　　“我，我忘了……”如霜有些愧疚的拿回溜糖儿。
　　廖清铃总能将其他人的信息和喜好记得特别清楚，做事又很贴心细心。
　　所以说，要讨厌廖清铃，实在是难！
　　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
　　虽说这天下灾荒不断，但瞧这京兆府内还是安稳踏实的，这皇城脚下，百姓安居乐业，怡然自得，繁盛而昌华。然，这份表面的祥和，隐藏了多少暗潮涌动，不为人知。
　　“诶，你听说了吗？离我们这儿不远的北西郊外，有人被活烧了！”
　　“活，活烧！？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那女子的惨叫声，整个北西郊都听见了，听说人还是赵府的呢！”
　　“我们未来摄政王妃府里的？”
　　“嗯嗯！被活烧后，赵府派人好好给埋了，可怜啊，听说是回来辞别，要回老家嫁人了。”
　　“啊？那真是怪可怜的，是谁干的？查出来了吗？”
　　“你不知道？十年前，齐都和京都交界处的顺华府就出过这档子火烧活人的事儿，那些女子都是被人玷污后，再被活烧，可是残忍呢！”
　　“那，那人抓到了吗？”
　　“当然是没抓到了，但听说那犯人长得文质彬彬，风流潇洒，专骗一些像你这样的无知少女，还被送了个外号，叫浪蝶公子呢！”
　　“整整十年？”
　　“那倒不是，十年前他忽然消失了，这会儿居然又跑到了皇城底下顶风作案，还挑赵府的人，我瞧着，指不定是在向咱们王爷宣战呢！”
　　“太可怕了……”
　　“有什么可怕的？”廖清铃在柱子后听了大半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才冒出头来。
　　把这偷懒儿的白芸和紫鸢吓得够呛，“蹭”地一下从木拦边跳了起来。
　　“廖，廖姐姐，我，我们这就去干活！”
　　“等一下。”廖清铃拦住她俩，“你们这些话别在外头说，若是传入王爷耳里可不好。”
　　“明白明白！”俩丫头连连点头，互相推搡着跑了出去。
　　看着她俩，廖清铃忽然想到了自己和廖曼禾。书凡走丢之前，她二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也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走到今日这地步，算不得她的错，也算不上自己的错。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用在谁人身上都是有理的。
　　廖清铃叹了口气，她竟又在挂念那个和她断绝关系的家了。
　　思及此，廖清铃低头苦笑一番，转身离去，对刚才那番议论似乎毫不在意。
　　又过了几日，辰时三刻，廖清铃一如往日打理好了赵墨涵早上的吃度，出门一瞧，左右看不见如霜人影。
　　“白芸！”她拦下白芸，问到，“如霜呢？”
　　“如霜姐姐……”白芸回想一番，回答道：“一早就没见她过了，昨日，好像也不太舒服的样子。”
　　“生病了吗？”廖清铃低声喃喃道，“行了，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她。”
　　说罢，她遣开白芸，往如霜房间走去。
　　如霜的房门紧闭，廖清铃抬手扣了扣门。
　　“进来吧！”屋内传出如霜的声音。
　　“如霜，听说你不舒服，我……”
　　廖清铃一进屋，便瞧见如霜躺在床榻上，精力乏衰，的确是很不舒服的模样。
　　“你别动。”廖清铃大步走上前，拿过了如霜的手腕想给她把把脉。
　　可这一掀，廖清铃惊住了。在如霜寸口脉之上，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紫斑，斑中有红点和乌青，仿佛是撞伤一般。
　　廖清铃倒是希望这紫斑是撞伤留下的，她咽了咽口水，轻轻按了按这块紫斑，问道：“你最近撞到哪儿了吗？疼吗？”
　　“没有啊。”如霜回答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后，低语：“这儿也有一块啊……”
　　“什么意思？你，别的地方也生了这紫斑？”
　　如霜点头，“膝盖上也有一块，我也以为是撞伤的，只是不疼。”
　　“什么时候发现的？”廖清铃紧张地问到。
　　“两，两日前。”如霜回到，她察觉出了廖清铃的紧张，不由得自己也心生不安，“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廖清铃听罢，有些崩溃的站起身来，左右踱步，手不停的颤抖着，忽而想到什么，问到：“你近日都和谁接触过了？”
　　“除了院内的人，也就是和如烟姐姐了，她要回老家成亲，来和我告个别，除此之外……”
　　“你刚说什么！”廖清铃打断如霜的话，急张拘诸再次回道：“你说如烟她怎么了？”
　　“如烟姐姐回了一趟老家，说家里人给说了亲，回来是来告别来的。”如霜不明所以地回到。
　　廖清铃听罢，一切如一根线一般串联起来，她顿时恍然大悟，惘然若失地坐到了一旁，沉默了许久。
　　“到底怎么了？”如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心头不安之感越发强劲。
　　许久，廖清铃看向如霜，颓唐之色一闪而过，似是重新振作起来，说到：“如霜，你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这几日你千万不能出门，就留在屋内，绝不可踏出一步。”
　　“为什么？”如霜实在一头雾水。
　　“你信我一次！剩下的，交给我。”
　　看着廖清铃眼中满满的真诚实意，如霜只好妥协。
　　廖清铃这才撑起沉重的身子，走了出去，一出门就将如霜的门封锁了起来，转身跑去赵墨涵的屋子……
　　“紫鸢，你说，廖姐姐叫我们集合做什么啊？”
　　“不知道啊，但好像是什么大事。”
　　紫鸢话音刚落，廖清铃便从赵墨涵屋内走了出来，比起刚才，她更加愁云满面，脚步飘摇。
　　但听她的言语却是铿锵有力，不容置疑：“你们谁身上无故生了紫斑，站出来！”
　　那七八人相互看看，走出了三四人，其中白芸也在其中。
　　“生了紫斑的人回去收拾东西，住到同一间屋子去！”廖清铃吼道，“快！”
　　白芸回头看了一眼紫鸢，紫鸢向她点了点头，她这才连忙按廖清铃说的做了起来。
　　廖清铃将这一切都归于眼底，等白芸她们走后，又说到：“剩下的人，住到另一件屋子去，紫鸢，你随我来！”
　　说罢，她带着紫鸢回了自己的屋子。
　　“廖姐姐，怎么了？”紫鸢微笑问道。
　　“听说你们是九月入的府，之前都在做什么？”廖清铃回身抿嘴而笑。
　　“廖姐姐，我和你说过的呀，我和白芸是逃难来的，知道王府在招人，所以就试了试。”
　　紫鸢话音刚落，廖清铃鼻哂一声，低头淡笑，平静而坚定地说道：“王爷难道没告诉过你们，九月入府的这一批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训教了吗？”
　　“！”紫鸢笑容遏止，纯净的眼里盖上了一层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审疑，恭敬搭在前腿的双手也自然散开，冷声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