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在碧云天上学的日子》破月弄影

2、被碰瓷了

　　仪式结束后，是招待宾客的宴会，她姑姑错过的宴会。

　　殷岫她打小跟着爹娘生活在没太多人的他山，她无法融入这份热闹。
　　她笑容乖巧地应付过几个男女神君仙君，寻了借口，脚底抹油开了溜。

　　那些人说，他们是她父母旧识，在她不记事时曾抱过她。
　　她完全没有印象，但不好直接说出来，让双方面子下不来，毕竟，她是个晚辈。

　　离开大殿后，她第一次意识到室外宽广，惠风和畅。
　　她索性不腾云凌空了，靠双腿四处逛熟悉环境，顺便挑好住宅。
　　结果，她来来回回走过同一座石桥。
　　殷岫也是奇了怪了，这里没有阵法，也没有特殊的布置，她怎么还是反复迷路。

　　易忘言踏着山风而至，问她可是迷路了，需不需要他当向导，带她四处看看，殷岫十分感动，重重点头。
　　“那便有劳师兄了。”
　　“不妨事。”

　　他们每行至一处，易忘言便同她解说此为何处，有何规矩禁忌。
　　殷岫捧着易忘言给的地图，一一对应，心中默记。
　　东南方宅院是低阶弟子住处，西南方宅院是高阶弟子住处。
　　正东与东北方向院落招待来客。
　　余下许多地方看几天都看不完。

　　眼看天色渐晚，再不挑宅子没地睡，殷岫挑了一个墙角满架蔷薇的小宅院，面积不算太大，但院中有葡萄架。
　　易忘言道师尊的院子在山顶，离这有些距离。
　　殷岫顺着易忘言的目光遥遥看了眼山顶，那处仙气缭绕，隐约有俨然屋舍，离藏书楼倒是近。
　　她掰手指算了算日子，不得不说碧云天挺会挑拜师仪式日子，仪式第二天就要上课了。
　　“师兄，明日便是初一了，师尊是在何处授课呢？”
　　易忘言答：“藏书楼右边的无名书院二楼。”停顿一下，“师尊明天讲空间术法，师妹以前可接触过，若没有的话，可以在上课前去藏书楼找几本相关的书籍了解一下，顺便找找想学的法术。”
　　殷岫才两千多岁，爹娘一直把她散养，她没正经上过学，修炼进阶全靠与吃金玉的野生貔貅打架。
　　如今到碧云天这种仙族高等学府学习，自然是要学出点名堂才像话。
　　殷岫想了想，问道：“师兄，我打架比较在行，这种情况应该学哪种法术啊？”
　　易忘言稍稍思索，思及试炼那次的场景，开口：“不好说，看明日你会被哪本法术典仙诀碰瓷。”
　　殷岫当场愣住，“啊？”
　　易忘言郑重点头，“对，碰瓷。譬如我，我在人间学得很杂，初次进藏书楼后，被好几本典籍围住，我纠结学哪个之时，师尊要我都学了。”
　　殷岫：……

　　希望明天不要跟师兄一样被多书碰瓷，她就一个小脑袋瓜子，装不太下那么多东西。
　　易忘言瞅着小师妹满脸愁云，忍住笑，宽慰她，“你且放宽心，反正我们活得久，慢慢学，总会学会的。”
　　殷岫的愁云直接变黑云。

　　易忘言见天幕落下，不再逗留，同殷岫告辞。
　　殷岫强打精神挂起笑，“师兄好走。”
　　转眼见易忘言在距她住处百米左右进了屋。

　　好刺激，她跟大师兄成了邻居。

　　师兄说，师尊每月初一初二，十五十六授课，迟到早退没事，说清原因就好，若是无故逃课或是课时走神太久，会死很惨的。

　　不巧，殷岫就是那种思维爱神游天外的人。
　　她预感自己要死上几回。

　　她点燃屋里的灯。打开空间锦囊，将被褥铺好，以后要穿的衣裳也挂进衣柜里。
　　等她把余下的东西收拾好，已是月上中天时候。
　　她自说自话，碎碎念：“明天用姑姑送的笔写笔记好了，不用动手磨墨沾墨也能写。”
　　“手札本也用姑姑送的。”

　　笔是玉管紫毫小楷笔，手札本用的司命制的描金银山水的澄心纸。
　　都是姑姑从司命那搜刮来的。

　　第二日。
　　殷岫早早起床去藏书楼，还没进门呢，一本像熏糊了般的书从楼内飞出来，直直砸在她怀里。
　　追着书而来的，是与她同期入门的四个师兄师姐。

　　为什么是师兄师姐呢。
　　没办法，她年纪最小，同期入门的都比她大太多了，跟她年龄差岁最小的瑶光仙子，也比她大了五千岁。

　　瑶光仙子见殷岫一脸茫然，开口解释道，“方才，我们里头在挑我们所学法术的高阶仙诀，这本书突然从六楼书架跳出来乱飞，每楼撞倒了好几个书架，我们想把它放回去，重法会损坏书籍，一个人又抓不住它，只得四个人一起抓了，想来，它应该是感受到小师妹来了，才如此兴奋罢。”
　　殷岫面上大彻大悟，“原来如此，看来我以后就是修炼它了。”
　　心下却凄然，这还没进门看看形形色色花花绿绿的万千仙诀心法呢，就被书选了。
　　时也，命也。

　　殷岫将书塞进姑姑送的挎包里，那里头还有纸笔和零嘴。
　　她对三人道，“趁现在还早，我们将藏书楼掉落的书还原吧，它为我而来，搞了破坏，自然有我一份责任。”
　　说罢，她率先进了藏书楼，走上三楼没见书架的区域，扶起竹制书架，开始按竹牌提示，将散乱一地的书放归原位。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一人一楼收拾残局。

　　几人好收拾歹收拾，总算在迟到前收拾好一切，拿了书直奔无名书院二楼。
　　他们落座的瞬间，云徵将将好出现在门口。
　　殷岫暗暗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迟到了。

　　云徵人长得好，课也讲得好，如空间法术这等晦涩枯燥的东西，经他一番讲解下来，算是拨开云雾见天光，连无基础人员殷岫，也听得入神，笔记都没怎么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云徵道今日的内容讲完了，有什么疑问可以上去问他，他一对一解答。
　　殷岫确实有几个不明白的点，趁自己还记着，火速提笔写下来，写好欲起身时，瑶光仙子的胞兄瑶阳早已站在云徵边上援疑质理了。

　　看样子要等上一会儿。

　　趁等待的这段时间，殷岫摸出早上砸她怀里的书。
　　书的封面不是什么熏糊了，是幅泼墨山水。
　　她翻开第一页，就一个字，叠。
　　叠什么？
　　叠衣叠纸叠罗汉？
　　再翻一页，上书“非上神境界不可学，违者后果自负。”

　　殷岫顿时无语，这叫什么事，还不如被一堆书碰瓷呢。
　　她两千一百岁的年龄放人间，比凡人族谱还长，但放在仙界，如她这般天生仙胎的仙，只能算个小豆丁娃娃仙。
　　五千岁成年，三万岁上仙，六万岁中位神，九万岁才为上神。
　　但是，能撑过上神之劫，成为上神的神仙少之又少。
　　虽然她家光爹娘和姑姑就有三位上神了，但比之陨于此劫的神仙，终究不过沧海一粟。

　　愁人啊。

　　两三盏茶时间过去，瑶阳终于问完回座位。

　　殷岫拿着手札和《叠》飞快凑到云渊右手边，低声请教那些不甚明白之处，云徵也没说如此简单为何不懂之类的话，语调温和地为她答疑解惑。
　　经云徵详细解析后，殷岫大悟，眼见其他人没有提问的意思，她将《叠》露出来，同云徵说明了早上的事。
　　她神色有些凄然地问云渊，“师尊，弟子现在离上神境界远得很，学不了它，弟子能挑别的学么，学了会对以后有影响吗？弟子第一次上学，不太懂这些，有些焦虑。”
　　云徵垂眸扫过书第二页，扫过龙飞凤舞的两行字，算是明白过来小徒弟在焦虑什么。
　　“碧云天设有禁制，一般的神仙无法在这施展大型的空间折叠之术，只是学完后看不出效果罢，并非学不了。”
　　云徵将书翻了三分之二，随手化出一枚叶脉书签，夹到他翻开的位置。
　　“你先将书签之前的学完就好，剩下的，看你自己想学它的想法强不强烈，顺其自然吧。”
　　殷岫欣喜不已，双手接过书，“谢谢师尊，弟子会好好学的。”
　　云徵轻轻点头。
　　“散学吧，若还有不懂之处，自己来我住处问我。”
　　言罢，云徵的身形渐渐透明不可见。
　　“散学了散学了，师兄师弟师妹们，明日再会，我先走一步了。”
　　殷岫他们的三师姐，云徵的三徒弟，凤族未来的女君凤止棠依着座位靠窗的优势，翻窗飞走了。
　　易忘言扶额，“大家回去吧，你们三师姐向来如此，习惯就好。”

　　如此，大家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