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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划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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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河岸两侧开满樱花,垂落的樱枝几乎贴在河面上。
已至花期末尾,落下的花瓣在河面铺散,轻微的随着水流晃动,织就成梦幻优美的樱花长毯。
若是再晚几天过来,就会看见更盛大的“花筏”景象。
太宰遥才刚把船停在樱枝下,太宰治便弯下腰去够花瓣。
“哥哥别这样,很危险的。”太宰遥有点忧心的看着他还在不顾危险的选花瓣,悄悄控制水流送了一片刚落下的花瓣过来给他。
太宰治拈着太宰遥送来的花瓣,不自觉笑了一下,愉快的直起身来,“带回去压在书里!”
太宰遥眉眼弯弯,“嗯。”
虽然河流上划船的人不仅他们,氛围依然很是宁谧安静。
“好想和遥在这里殉情。”太宰治语气可爱的、无比憧憬的说,“和樱花一起凋零,是非常美妙的事吧?”
太宰遥想了想,“如果要死在花筏中的话,感觉还是青森的弘前公园比较好,有机会的话,想去看看呢。”
他只听太宰治说过。
彼时,像是被困锁在笼中的他,坐在冷寂的、津岛家族被遗忘的偏院缘侧上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有可能会来,也有可能不会来的那个人。
——“是到弘前公园去了哦。”小小的鸢瞳男孩百无聊赖的说,“真无聊,还不如来遥这里睡觉呢。”
芜木光遥歪歪头问,“那里不是樱花三大名所之一吗?应该很漂亮吧?”
津岛修治像是想到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撇撇嘴,“漂亮是漂亮,可是四周的人都好丑。”
……人心好丑陋。
他的神色稍显冷漠下来,“到处都是装模作样的大人。要不是风景真的很好,我早就偷偷溜回来了!”
“哥哥溜回来之前,恐怕会先被家主大人抓住吧。”芜木光遥道,“就算真的溜回来了,也会被家主大人教训的哦。”
津岛修治猛的趴到塌塌米上,“所以说,大人真的好讨厌啊!”
芜木光遥轻轻摸摸他的头,“那、哥哥能和我说说那里的风景吗?我也想知道会让哥哥流连忘返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呢。”
“好麻烦——”津岛修治拉长语调抱怨了一声,还是有点跳脱的说起看见的事物来。
芜木光遥带着点向往的听着太宰治说起城堡、樱花、红栏杆,以及铺满护城河面的花筏绝景。
“真好。”他微微笑着道,“想和哥哥一起去一次。”
“诶——还要再去一次啊?”津岛修治看着很不情愿,把脸埋进臂弯里,“遥自己去就好了嘛,人太多了,我可不想再去一次,就算遥拜托我也一样!”
芜木光遥弯起唇角,软软的撒娇,“拜托哥哥啦?”
津岛修治咂咂嘴,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勉勉强强的说,“行吧。”
然后。
至今没有去过。
太宰遥想起这件事来,“以前也说过想去呢。”
从小到大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太宰治当然没忘记,回忆很快浮现在脑海中,却是道,“遥那时候小小软软的一团。”
小小的一团撒娇谁顶得住!
铁石心肠都顶不住!
太宰遥忍不住笑,“哥哥那时候也小小的一团呀。”
而且明明就很想再去一次的,又口是心非的很,可爱的要命。
他顿了顿,歪歪头问,“那、哥哥当时的承诺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今年就一起去一次吧!四月底,去看花筏和吹雪吧。”太宰治身体前倾,微微笑起来,“也很久没有回青森了,顺便四处逛逛吗?”
“当然好呀。”太宰遥微笑着道。
太宰治有点兴奋,“就在弘前城的护城河殉情怎么样!”
“当然好呀。”太宰遥笑着再次说了一遍,又道,“不过溺水的感觉很痛苦,尸体也会非常非常丑的哦。”
太宰治撅起嘴,还想说什么,就听太宰遥继续道,“更何况,我没办法溺死呀。”
就算外表是人类的样子,可是实际上早就是海妖了。
……就算鱼都有可能溺死,但海妖在水里溺死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太宰治难过的要命,耸拉着眉眼,“呜哇!那怎么办!”
“死不了的话……”太宰遥轻轻微笑,握住他的手,“就一起活下去吧?”
樱花在空中打了个小小的旋,接着缓慢落下,落到太宰遥乌黑的长发上。
像是落在太宰治心里。
“遥好狡猾。”他被覆盖住的手指细微颤动了一下,“遥真的好狡猾啊。”
太宰遥不否认,专注的看着他、呢喃般的说,“只对哥哥狡猾。”
太宰治沉默半晌,反手握住太宰遥,紧紧扣住他的手指,声音却轻微的被风一吹就散,“……可以亲亲我吗?”
太宰遥便倾过身,仰起脸碰了他一下。
短暂又轻柔,宛如花瓣落在水面上。
太宰治抿抿唇,看着离去的太宰遥,过了会儿伸出手去,将落在他发间的那片花瓣摘下来。
太宰遥看着他指尖的花瓣眨眨眼,“咦、什么时候掉下来的?”
太宰治没有回话,只是注视着他,缓缓地把花瓣放到唇齿之间,舌尖微微探出来,慢悠悠的将花瓣卷入口中。
太宰遥看的有点愣住了,数秒后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飞起红晕,“……哥哥!”
“嗯?”太宰治一脸无辜。
太宰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许久憋出一句,“……花瓣没有洗哦!”
“噗!”太宰治笑的不行,“遥好不解风情啊,这时候不是应该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把我按在船里亲吗?”
太宰遥、太宰遥实在做不出那种事。
可是因为太宰治刻意的动作,有点羞得脑子发晕了,脱口而出,“如果、如果哥哥想要这样的话,我也——”
不、我在说什么,我真的不行!
他赶紧止住话头,却被太宰治抓着不放,“也怎么样呀?”
“也、”太宰遥扭过头,小小声的说,“也真的不行!”
“诶——我不够有吸引力吗?!”太宰治张口就来,“根据最新调查显示,全横滨的女性都想和我接吻呢!”
一听就在胡说八道,太宰遥自动忽视了他的后半句话,“哥哥很有吸引力的,只是……”
只是,他真的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种事好吗!
太宰遥面上泛着樱花一样的粉,看在太宰治眼里,仿若花丛里诞生的精灵。
太宰治低笑道,“那我把遥按在船里亲怎么样?”
“……不怎么样!”太宰遥鼓着脸,“哥哥别闹啦!”
太宰治戳戳他的脸,把那口气戳散了。
太宰遥便道,“时间还长,我们再往前划一点?”
“好啊。”太宰治静静的微笑起来。
船行在河面上。
太宰遥轻轻荡着双桨,微风拂起他的发丝。
他带着太宰治,朝着河流前方行进而去。
…
他们足足待满一小时,才掐着时间把船交回去。
此时已是下午一点多。
樱花树下,太宰遥铺开野餐垫,让太宰治坐下。
他把装着几个饭团的保鲜盒拿出来,“先填点肚子,待会儿再找个地方吃饭吧?”
“脚痠!”太宰治咬着饭团,撒娇道,“想让遥背。”
“嗯。”太宰遥也在吃东西,只是点点头,咽下去了才道,“回家帮哥哥捏捏。”
稍微垫了肚子,正想收拾收拾离开千鸟渊,就听见一个语调活泼的少年音,“——诶!是小赤司的朋友!”
太宰治长长的“嘁”一声,“竟然走过来了,就说赤司君没有眼色了嘛!”
太宰遥抿唇笑了笑,“赤司君果然很宠他的队员呢。”
“就是这样才会受到伤害呢。”太宰治漫不经心的说,“不过……如果换成他的第二人格主导身体,恐怕受到更大伤害的人会是黑子哲也。”
“因为他没办法完全跟上队员们进步的脚步吗?”太宰遥说完,又自己推翻,“不、应该是……他是真心热爱着篮球,也热爱着‘和伙伴一起努力’的篮球?”
太宰治轻笑一声,摸摸他的头,“说对了哦。”
几句话间,距离已经很近了,也不好说别过去的赤司征十郎带着几名队友,有点无奈的朝站在太宰治身后半步的太宰遥歉意一笑。
又向太宰治道,“抱歉太宰君,又叨扰了。”
“诶,赤司君还知道自己叨扰啦?”太宰治微笑着道,“我还以为赤司君的眼睛终于捐给需要的人了呢。”
赤司征十郎对太宰治尖锐的话语习以为常,转头朝队友们介绍了一下,“这是太宰治、太宰遥。”
“是兄弟吗?哪所学校的呀?也打篮球吗?”黄濑凉太好奇的三连问。
……赤司征十郎可能是世族子弟的友人,感觉神神秘秘的,会有探究的心情也是理所当然。
太宰治扫了他身后根本没一个能藏住好奇心的少年们一眼。
“不是兄弟、没有上学、也不打篮球。”他双手垫在脑后,开始说着很像假话的真话,“也不是什么世族子弟,我们只是横滨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如果有什么需要委托的事情都可以来横滨下委托哦!”
“……侦探社?”桃井五月忍不住反问。
难道、难道赤司君有什么需要侦探社帮忙的委托才认识他们的?!
她一瞬间想到“豪门谋杀”四个大字,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误打误撞的算是猜中了部分真相。
“没错,就是因为委托认识的。”太宰治直接回答她心里的问题,表情真诚的说,“当时赤司君一个人从东京迷路到横滨来,遥好心把他捡回去,问了竟然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过来,一脸傻愣愣的,我们差点就要把他送进孤儿院了呢。”
他带着特殊韵律的语气轻柔和缓,轻易将听者带入一个完全是胡编乱造的情境里。
“从东京迷路到横滨?”青峰大辉忍不住问,“怎么可能啊!在开玩笑吗?那个赤司耶!”
“当然没有开玩笑。”太宰治叹了口气,“就像梦游症一样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少年失智,真可怜。”
他看起来太诚恳了,说的和真的一样。
几个少年们心里有点复杂。
……真的假的,那个赤司会有这种病?
因为要替太宰兄弟俩隐瞒身份,根本没办法反驳的赤司征十郎:……
他一开始就不该过去打招呼!
“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赤司君!”太宰治大声道,“及早就医及早治疗,对不对,遥?”
太宰遥眨眨眼,摸着良心替赤司征十郎解围,“可是赤司君只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搭地铁的时候太紧张坐过站而已。”
……虽然有点丢脸,可是确有其事。
赤司征十郎和太宰遥提过。
他只好点头道,“嗯。”
“诶?赤司君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啊。”桃井五月有点讶异,“真想不到。”
“毕竟那时候赤司君也还小呢。”太宰遥微微笑着,侧头问赤司征十郎,“是六岁吧?”
红发少年再次点头。
认命的令人心疼。
不过。
这样的赤司征十郎,身上若有似无的、让人有种“与自己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消失了点。
“无所不能的赤司也会有这种表情呢。”
当太宰遥随口问起有没有推荐的餐厅时,赤司征十郎思考半晌,说了附近一家烧肉店的名字。
……只听到烧肉店的紫原敦立刻说他也想去这家吃饭,最后就变成大家一起到烧肉店去。
路上。
桃井五月悄悄地对青峰大辉说,“感觉真奇妙,就像赤司终于站在和我们平等的位置上一样。”
青峰大辉不解的说,“什么平等?不是一直都很平等吗?”
她看着最前方和太宰遥说话的队长。
“就是那种感觉嘛!平时赤司明明也很温和,却没有现在这种放松的感觉,终于像个同龄人?”
“他不一直都很放松吗?”青峰大辉一头雾水,“搞不懂你在说什么,赤司不是同龄人还能是什么?他还能是老师吗哈哈哈!”
桃井五月愣了一下。
“青峰君有时候也会说出有深度的话呢。”走在他们前面的黑子哲也突然回过头来说。
青峰大辉:?
“什么有深度的话?”
他说什么了?
“是呢。”桃井五月别了别鬓发,轻轻笑起来,“可惜,依然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