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离落之旗

1、第 1 章

　　一路上雨下的好凶
　　落在我们爱情的尽头
　　沉默的坚持着能维持多久
　　说穿了我们没把握
　　去兑现永远的承诺
　　爱过了我们才懂
　　相爱后我们发现爱情过重
　　爱过了我们才懂

　　何逸耀认定了她不爱他。

　　他们在一起7年。
　　交往是他提出来的，同居也是他提出来的。

　　认识他的时候她还在上大学。而他，成天在社会上翻转，小有名气。
　　在他那个圈子，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女子见的多了。
　　她跟那些人相比，就像是一道清粥小菜，味道永远是那么淡淡的，入腹却又让自己舒舒坦坦的。

　　他说，我们交往。她说好。
　　他说我们同居吧。她说好。

　　永远是淡淡的。就像她的名字。

　　傅小雅。

　　同居的前四年，他的生活依旧是灯红酒绿，但都是顾忌着她的。他从不带他出席任何场合，不想她沾染到那个圈子的任何东西。而她也从来不过问他的生活。就算是有陌生的女子和他在一起，她也从不问一句是谁。就仿佛和她无关一样。

　　前四年，他认定她不爱她。

　　时间久，摸不透她的心思。他觉得累了。
　　那一天他去找了个要好的哥们，一块去喝酒喝的很醉。酒精的挥发使大脑产生幻觉。随便找了个小姐出台。
　　半夜，他清醒了，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立刻意识到不是在自己家，猛的一个激灵，起身，转头看见旁边睡着的陌生女人。
　　良久。他找到自己的手机翻开。

　　凌晨两点四十五，二十三个未接来电。
　　是傅小雅打来的。

　　傅小雅从未连续打过这么多电话给他。

　　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傅小雅。

　　她说你在哪里。

　　他说我在XX宾馆210房间。你来吧。接着挂了电话。

　　15分钟后，他听见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细细碎碎的，然后就没有了。
　　他起身穿衣。开门。看见她站在门口背靠着墙，用那一贯平静的、淡淡的表情看着他。

　　我们分手吧。他说。

　　交往是他提出来的，同居也是他提出来的。分手，也是他提出来的。

　　那天之后，他们还是住在他们那个所谓的家。没有争执，没有吵闹。只是他每天都很晚回去，很少打电话给她。

　　而傅小雅每天会打很多个电话给他。你现在在哪。你在干什么。你和谁在一起。还有多久回来。

　　打电话的次数变频繁了，他便觉得厌烦。在他的圈子，从来都不缺女人。他变的很少回家。这期间，他提出无数次的分手，和很多女子来往，很多次都被她找到。

　　而小雅在这种日子里渐渐变的急躁、多疑。

　　她在失控中尖叫过、哭泣过。

　　他不理她，摔门就走。

　　平静下来后，她依旧会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有时候他会哄他，你乖点，先睡吧，我过会就回去。然后又是彻夜不归。

　　他不在家的夜晚，她要依靠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会莫名的心慌。

　　会在浅眠的夜里突然惊醒。

　　他说小雅，你这又是何苦。我配不上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后三年。他认定她离不开他。

　　于是小雅开始接近他那个圈子的人。通过圈子里的女子认识了一个比她大很多的男人。初次见面，那名女子借口有事离开。留下他跟她单独两人。男人说我们在一起，我会满足你在物质上的需要。小雅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很有钱，有老婆有孩子，却喜欢寻求新鲜的事物。这个圈子的男人大多都是这样的。而刚才那名女子，和她年纪相仿，却深谙金钱万能的道理。她取得金钱的途径就是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

　　这就是他生活的圈子，这就是他圈子里该有的女人。

　　而做他的女人，就必须要适应这样的圈子。

　　小雅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那么的肮脏不堪，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冒了出来。

　　迅速逃离。

　　原来，她与他还是有差距的，不论她怎么努力去讨好、迎合、接近，还是有距离的。

　　她会出现在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场合。
　　他看见他，也只是寥寥几句话。

　　你不该在这里。他说。

　　她说。耀，我已经很久没有等到你回家。

　　他说。回去吧，你这又是何必。

　　沉默中走来一名妖娆女子，光鲜亮丽，婀娜多姿。
　　妖娆女子开口。
　　她是谁。

　　他看了女子一眼，转而将目光又投向傅小雅。

　　一个朋友。
　　他说。

　　语毕，任女子挽着自己的臂膀离去。

　　傅小雅站在原地。

　　没有争吵，没有流泪。

　　她在思考。

　　朋友。

　　若是曾经相爱的两人分开了，还能否成为朋友。

　　前四年，她信任他。

　　后三年，她戒备他。

　　曾经，他们彼此相爱。

　　如今，他们彼此伤害。

　　……

　　小雅许久没有打电话烦他了。

　　没有电话，没有留言，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

　　他回到家。家里很干净。和他离开时一样。

　　走进卧室，被子枕头叠放整齐，没有一丝睡过的痕迹。

　　而当再次看见小雅的时候，他是愤怒的。

　　超大超豪华的包间里面，一帮形形色色的男女，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冰壶。

　　转身看见小雅站在门口。

　　何逸耀狂躁地冲过去，抓住小雅的手将她往外拉。

　　他说，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这么爱作践自己么！为了我这样的人去堕落值得么！

　　她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笑了笑。

　　这样的笑容像从前一样，安静，淡漠。

　　“我只是忘了东西在那里。”小雅缓缓开口。
　　“他们之中有几个是我以前的同学，这些日子我和他们在一起。可是每天的这个时候我就会提前离开。我告诉自己，和他们的游戏只能进行7天。今天刚好是结束的日子。我并不是为了你自甘堕落。我只是要提醒自己记得，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是属于你的，与我一向是格格不入的。在认识你之前看见那样的日子就让我深恶痛绝。那样的日子是我不再想过的。而你这样的男人——”

　　小雅顿了顿。

　　“是我不再想要的。”

　　——你这样的男人，是我不再想要的。——

　　我不想要你这样的男人。

　　我不要你了。

　　前四年。他认定她不爱他。
　　后三年。他认定她离不开他。

　　一朝错。满盘皆输。

　　他突然间觉得，心脏逐渐逐渐的裂开，身体的某个部位像被掏空了一样。血液正在逐渐的流失。

　　他真正意识到，小雅不要他了。

　　他真的失去小雅了。

　　何逸耀看着小雅消瘦的脸，目光扫过她的额头，她的眉毛、她的鼻子、她的唇，最后停在她的眼睛。
　　他注意到小雅的左眼眼角下方不超过两公分处，有一枚黑褐色浅痣。

　　这颗痣以前是没有的。
　　他听夜场的女子说过，这颗痣叫泪痣。

　　有泪痣的女子不光爱哭，还因为她未了的因缘，她爱上了人，受过了累，经历过了心痛，却至死也不肯放掉这一段感情，所以她们要留一颗痣在眼旁提醒自己，痛过前尘，哭了今生，湿了来世。

　　此时的何逸耀却分明感受不到小雅。就仿若只他一个人。
　　他开始慌乱起来。

　　这样的小雅是陌生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
　　她静，永远都只是淡淡的。

　　一朵云能载多少思念的寄托
　　在忽然相遇的街头
　　当我们擦身而过那短短一秒钟
　　都明白什么都变了
　　一转身谁能把感慨抛在脑后
　　在事过境迁以后
　　这感情就算曾经刻骨且铭心过
　　过去了又改变什么
　　地球它又公转几周了

　　初夏。明媚的季节。

　　小雅决定去旅行。第一站云南。

　　打车去火车站。坐在候车大厅，等待。耳边却回放着来时车上电台播的蔡健雅的《陌生人》。

　　手机响了起来。小雅翻开手机。
　　是那个曾经打了无数次，却总是无人接听或者被强行挂断的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何逸耀的声音。

　　小雅。他说。

　　有事么。小雅平静的问。

　　电话里的何逸耀似乎欲言又止。他听见小雅那边很嘈杂，似乎还夹杂着车站播音的声音。
　　但还是说了句。
　　没事。

　　那再见。小雅挂了电话。

　　此时的何逸耀正站在他们曾经的家中。

　　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就仿佛小雅从未出现过。

　　他想起那晚小雅说的话。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说。
　　曾经相爱的两人分开了还能不能做朋友。我想了很久，终于让我明白。
　　答案是，不能。
　　除非曾经没有爱过。
　　我爱你。所以我要离开你。——

　　他再次拨电话，却是语音提示。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何逸耀拉开门，冲下楼。

　　浓情爱恋都已陌生了
　　我不难过了甚至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当我了解你只活在记忆里头
　　我不恨你了甚至原谅你的残忍理由
　　当我了解不爱了连回忆都是负荷
　　我不难过了甚至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当我了解你只活在记忆里头
　　我不恨你了甚至感谢这样不期而遇
　　当我从你眼中发现我已是陌生人了
　　我已是陌生人了

　　小雅背着背包起身，排队进站。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中思忖。
　　如果，时间能够退回到很久以前。那么现在，她应该在哪里。

　　她看着印在车窗上自己模糊的脸。模糊的眼。

　　左眼泪痣。他们说。这样的人得不到幸福。

　　有人把它点掉。以为能换取幸福。

　　荒谬。

　　如果相信命运。便该知道这样毫无意义。
　　如果不信。那又何必。

　　爱的久了，就成了一种习惯。如果习惯变了。不如痛痛快快放手。

　　放彼此一条生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