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七十年代养老日常》挽罗衫

3、第三章

　　下工的哨声响起，计分书记把大家的公分记录好，大家回家的回家，还工具的还工具，严亦诚把镰刀还回大队，在河边洗去一身的灰扑扑，抱着还在昏昏睡着的小团子回了家。
　　家里十几口人，把并不大的家填的满满当当，严亦诚把怀里的孩子抱回房间，盖好薄被，沉默的出了堂屋来到了前院，院子里放着这几天他上山砍回来的竹子，利索的把竹子处理好，劈成薄薄篾条，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旁，坐在檐廊下的严老头抽着旱烟，看着这个四儿子，摇了摇头，把心里想过的话来回滚过好几回，才幽幽开口道：“老四，你到底咋想的？那姑娘你真不打算娶了？村里现在可说什么的都有，你……”他没说的是，能找个模样周正的城里媳妇在村路多有面子，且看着女方也怕是不要聘礼都得嫁，毕竟名声坏了。这样还能省一笔聘礼的钱，家里那老婆子也不会闹腾。
　　严亦诚手上不停，低着头动了动唇，“爹，人家城里姑娘看不上我，村里人爱说就说去，等过段日子觉得没意思就不会议论了。”
　　严老头一噎，都是一个村子的，让人这样戳着脊梁骨他肯定不愿，放下烟杆，踢了踢身边正在择菜的老婆子，使了个眼色，张婆子会意，却不愿为这个她厌恶不喜的儿子张罗婚事，要不是怕流言影响到还没说亲的小儿子小闺女，她巴不得这个儿子一辈子能为家里当牛做马，要给他娶媳妇不得花钱啊。
　　“老四，你明天就去找那林知青把话给说清楚，没得说我们家占了她便宜还不认账，她真要是不愿意嫁，那咱也不亏心了，横竖是人城里人看不上乡下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也怨怪不到我们老严家。”张婆子手里一边择菜一边絮絮叨叨。
　　严亦诚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愣愣的看着这个与自己五分像的亲娘，他哆嗦着唇没留意手上的皮肤被锋利的篾条边缘划破，有血液溢出掌心，手心里一片潮意，喉头像是哽了一大团的棉絮，声音发哑：“人一姑娘家也不容易……”
　　张婆子立刻沉下老脸，把手里的菜愤愤的丢在一旁，语气冷嘲：“你个没骨头的东西，这□□还没钻你就护上了咋的！要是因为你这破事耽误了我宝贝儿子闺女的亲事，老婆子我就磕死在你面前，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刚进门的老大严大平脚步一顿，看着气的面色阴沉的老娘，心底闪过无奈，“娘，你少说两句，老四要是不孝顺你，我们几个哥哥可都不答应，至于林知青那事，现在公社里对知青管的严，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作为大队长的严大平对这些规则心里是门清，先前其他大队有过知青被强b跳河自尽的事，公社对知青的管理也变得严格了。
　　张婆子对着这个给自己挣了不少脸面的大儿子还是很给面子的，把丢在一旁的菜又拾起来，瞥了眼死气沉沉的四儿子哼了声去了灶房。
　　严亦诚看了眼自己这位严大哥，心里漫过冷嘲，别以为他没有听出来他那话里话外的挤兑，只是曾经那些不知道在心头划过多少次的利刃，已经无法再伤及自己分毫。冷淡的眉眼下，掩盖住了男人意欲毁天灭地的决绝。
　　严老大也没管这个一天都说不上两句话的四弟，他都累了一天了，还想歇下来养养神。
　　而此刻正背着一大捆柴火的严小英进了院子，看着院子里挺直着脊背忙活的男人眼里闪过怨恨。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好四叔，他被江国涛那个无赖缠上，那时候自己还以为那是个城里人，以后跟着总不至于吃苦，嫁给那无赖后，没一年就生了孩子，高考失利后知青被遣送回城，她又被他甜言蜜语的欺骗，说会回来接她，等了好几年，没等到人，她不死心的带着孩子进城寻夫。可没料到中途孩子被人贩子给抢了，她身无分文的找到了丈夫，却被那无赖狠心的赶出了门。
　　那无赖后来娶的女人是个心眼小的妒妇，伙同她表弟把自己卖进了山里，她受不了老鳏夫的打骂凌虐，跳了崖。没想到再次睁开眼就是自己落水后醒来的那刻。
　　她好恨，恨亲奶奶的苛待，恨爹娘的冷眼旁观，恨江国涛的薄情寡信，恨那个老鳏夫，却更恨这个当初为什么救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四叔。
　　严亦诚敏锐的察觉到了侄女带着怨恨看他的目光，对这孩子他是有歉疚的。可他明白，当时有些事就连他自己也是无能为力，想着以后只能尽可能的多帮帮这孩子。
　　严小英低着头摸着胸口的玉石吊坠，这几天她已经从得到玉坠空间的狂喜中冷静下来，想到明天江国涛会带着媒人来说亲，心头是说不清的厌恶，想到了今晚的安排，她眼底闪过冷冷的寒意。
　　而这边莘冉刚进院子，王霞便热情的走过来，拉着莘冉嘘寒问暖，“小冉，听村里婶子们说你今天去了村东头的稻田那边，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爱惜身子，不在屋里好好躺着养身子。”
　　莘冉抽出王霞用力过度攥着而有些发红的手腕子，唇边哂笑，“管得着嘛你……”然后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王霞，进了屋。
　　王霞一愣，随即眼里闪过阴鸷，这死丫头今天怎么这般尖锐，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复又觉得不可能，这死丫头被自己耍弄的跟个鹌鹑一样，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也没再多想，便进了灶房，帮着李寡妇做饭去了。
　　“李婶，小冉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王霞一边往灶膛里添了把柴，一边装作无意间问起。
　　李寡妇看了眼低头烧火的王霞，回道：“没发生啥事呀！就中午老严家的老四送过来一碗米汤。”
　　“这严老四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给小冉送吃食，村里头难怪风言风语。”王霞语气里尽是些幸灾乐祸的关心。
　　李寡妇眼里闪过算计的精芒，想到兜里的钱票，李寡妇笑得更是无害了，“这林知青在你们知青点人缘不好，这会子大家又赶着秋收，谁有空照顾她呀！”
　　莘冉吃了一顿没啥滋味的营养药剂当晚餐，打了水打理下有些酸臭的身体，莘冉才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闻着身上若有似无的皂香味时不时萦绕在鼻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搭着二郎腿，正蕴养着精神，察觉到一丝熟悉的精神力正在靠近，莘冉睁开了没有丝毫睡意的眸子，桃花眼里带着懒懒的笑意。
　　“哟！小团子！”莘冉从黑暗中慢悠悠的走出来，还带着一阵清清凉凉的夜风。
　　小团子严立被声音吓得脚步一顿，看着黑暗中走来的熟悉人影，小团子微微张大的瞳孔慢慢漾起丝丝安心，从一个精巧得小篮子里拿出一个三合面的馒头，递给莘冉，抬起的清澈眸子在漆黑的深夜里显得格外闪亮。
　　“你爹让你给我送的！”莘冉回以相同得闪亮。
　　小团子点着小脑袋，眼神亮晶晶，右侧的小脸颊上还有着白天恶意之下留下的红肿，莘冉忍不住探手又戳了戳小团子左边的脸颊。
　　这样柔软的生物在莘冉的记忆里是不存在，就她徒手能撕碎行星级别的星空巨兽的战力，看着这样脆弱的小生命实在是可怜又有趣。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白皙的手心，小团子似乎轻易就能读懂莘冉的用意，偷摸摸把小手在衣服上蹭了好几下，才红着小脸伸出手放在莘冉的手上，轻轻的握紧手心里的柔软，莘冉牵着小团子走进了院子。
　　不远处不放心小团子一个人便一直尾随的严亦诚看着两人的互动，清冷的眉眼稍稍平缓，靠在树下，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心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