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糖果和香烟》果灯阿珀

4、第 4 章

　　人生会有各种时刻吧，开心的时刻，痛苦的时刻，以及在内心用最高分贝发出呐喊“怎么可能这是梦吗发生了什么”的时刻。
　　我如今就在经历这样的时刻。

　　先前已经历蹲点无果，追击失败，我已有些气馁了。
　　但就在这一刻，我准备拿上包回家的这一刻，电梯门打开的这一刻，我再次嗅到了烟草的气味。

　　如果这是连续剧，我肯定是这就是大结局！
　　身为“侦探”的我勇闯难关，终于要将犯人逮捕。站在他面前细数烟草的危害，并在镜头的最后一幕将香烟握在手中碾碎它的火光，之后松开手，让烟灰散落空中。

　　楼层到达，电梯门开，一阵烟味飘了进来。

　　我大步走出了电梯，鼻子敏锐若猎犬，在鼻尖飘散着的烟味——在我这一周的业余调研中——已查明了是出自Spinel这个牌子的蓝绿色包装。
　　此时此刻，我清晰地嗅到了，烟味正是从距我几步开外的人身上传来。

　　所以我这么做了，带着使命感，小跑上前，伸出手按住对方肩膀，义正言辞道：“逮捕！”

　　下一瞬，我飞了起来。

　　视野旋转，皮优呆呆握着手机的样子，走廊的天花板，路过的多隆，所有的景致都好似电影中的慢放镜头。
　　虽然在事后我听皮优说，事情发生得太快，作为旁观者的她也根本没反应过来。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睁大了眼睛，眼中映照出的是陌生男人的面庞。

　　怎么回事，这是梦吗，发生了什么。
　　三种念头同时出现在我的脑袋里。

　　对方似乎也颇为诧异，我看到他深蓝色的眼眸闪了闪。
　　好在他于最后的一瞬察觉到自己是在外务省的办公场地，而不是什么悬赏搏击现场，从未收住了力量，否则我肯定已昏了过去。

　　这人说着“抱歉”，不待我反应过来，就一把将我拉了起来，强行使我站起身。

　　他拽着我的手是唯一使我维持着平衡的存在，接着他看着我，问：“没事吧？你突然冲过来，我吓了一跳。”

　　听到这句话，我才终于回过神来，在皮优迈进的步伐中，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被——

　　“……背摔。”皮优感叹道：“好久没看到了。”

　　哈？怎么回事？这是梦吗？发生了什么？
　　我。被。背。摔。了。

　　我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纵使是高兴小姐，在这个时候也笑不出来吧。

　　我只能呆呆地望着这个人，嗅到他身上的烟味，接着恼羞成怒地伸出一拳，直接打向他的胸口。
　　然后我的拳头被握住了。

　　活到二十四岁，这是我第一次明白“奇耻大辱”的含义，脸顿时红得像是黄昏的太阳，真实地气到说不出话。

　　我要抽回手，对方的力气却大到我根本没法挣扎。

　　“都说了抱歉。”男人看着我，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消消气啊，情绪太激动会影响色相。”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
　　拿色相出来讲道理，西比拉系统可给你活用了！

　　我的火“蹭”地冒得更旺了，冷笑了一声：“哟呵，把你摸痛了没，还是脑壳给碰坏辽。”

　　他惊讶地看着我，手上一下松了力。我趁这空抽回了手。

　　一旁，皮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精通多国语言，能懂我在说什么，我们也偶尔会用我故乡的语言交流。

　　“这瓜娃子，真是阿弥陀佛，可恼也。”我看向皮优，摇了下头，又转向男人，笑道：
　　“没什么，只是在说你好帅。”

　　皮优笑得身体打摆，男人还盯着我看，也勾起了笑容。

　　看给他乐的，我也笑了，是嘲讽的笑。骂人不在于对方能不能听懂，而是让自己心情舒畅愉快。
　　但是，我的笑容很快消失了。

　　因为在下一瞬，男人用我的语言说：“心领了，你也很瓜娃子。”

　　他的发音并非字正腔圆，但显然可以畅通交流。皮优也愣了，停住笑声。

　　闪念间，我想起刚才花城说的。他不会就是那个去过我故乡的人吧！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如果我有心脏病，现在就是发作的时候。

　　“欸，你能听懂啊……”我点了下头，蓄势待发。
　　都到了这份上，怎么能输！尴尬是没法掩盖了，气势必须稳住！

　　“你说的是川渝地区的方言？”他说：“很有趣。”

　　“能听懂？那行。”我抱起手臂，抬眸看他，最后说道：“下次再在吸烟室外抽烟，老子给你点喽！”

　　说完，不待他反应，我就迅速转身。几步开外站着另一个扎马尾的男人，估计是这人的同伙，我看也没看他，大步走过转角。
　　刚脱离两人的视线，我就飞奔了出去，想迅速冲到办公室，拿了东西就跑。

　　偏偏这个时候，多隆又跑过来，叫道：“请不要在走廊上奔跑！”

　　声音之大，刚才那两个人也绝对听见了！
　　呜呜呜呜五五妈妈，女儿我不要做人了啦！

　　“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皮优拍了下我的肩膀，安慰道：“和我一起学习拉丁语，以后骂人肯定不会被听懂了。”

　　同僚即兴安利，我蹲在座位旁，抱住了脑袋，摇了下头，一下重新站起身。

　　“算了……”破罐子破摔，我拿起包：“走了。”

　　这种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可不能被他们影响心情！下午还要去看展呢！

　　我坐电梯到了一楼，出了办公楼，在转角的马路旁拦车。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路边。
　　没见上面有出租的标记，窗户在这时缓缓摇下。

　　刚才遇到过的马尾男出现在窗后，微笑道：“周五下午很难等车，我们现在没事，可以捎你一程。”

　　实在太好心了吧，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欸。等等，他开车的话，那——
　　我侧头看去，见到了背摔我的香烟男。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略微抬起手，对我表示招呼，接着说道：“这里只能停一分钟。瓜娃子，快上车。”

　　我：……
　　用脚踹车犯法吗？踹疼的估计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