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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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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喜欢扶山吗?
喜欢是什么,我喜欢小酥肉,喜欢和精壮的男人欢好,喜欢毛绒绒的兔子。
可把这些东西换成扶山,我却觉得并不一样。
那日与虺烟谈话后,我很深沉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几天,努力地分清小酥肉和扶山的区别。想来想去,却没什么所以然来,直至大门被人急促地敲响,我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已经是深夜,我竟这样不吃不喝地又呆坐了一天。
敲门声又响了三下,我起身打开门,这两日我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门外。
“扶山……”
“你可好?”
他破天荒地打断我的话,上下打量了我一圈儿,眸子里满是焦急:“虺烟说你身体抱恙,在房间休息,于是我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我说一向游刃有余的他竟会如此焦急。一想到他是为了我而失态,我眼睛一刻也不想从扶山身上移开,就这么笑眯眯地把他盯地又垂下视线,红了脸。
真可爱。
“对了,听说这几日你都没有好好进食,所以我去厨房炖了点汤。”
他引开话题,拿出一个小小的紫砂壶,上面刻着一些漂亮的蝴蝶。
我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心情大好,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那你可曾用膳?没有的话,正好我们一起。”我说道:“而且烟姐姐最近进了一批上好的春花醉。”
他把饭放在桌上,抬眸乖乖地等我下文。
“要不要偷喝两杯?”
……
之前在万影山的晚上,师父经常抱着一摊上好的杏花酿,坐在小茅草屋的房顶上对影自酌。雉鸡称赞他这种行为是‘闲出他奶奶的屁’,但我和扶山爬上房顶的时候,经那凉爽的夜风一吹,神清气爽,灵台清明,果真是喝酒的好地方。
还是师父会享受。
我抱着那坛刚从杏花树下挖树来的青灰色的酒坛子,先深深闻了一口,醇香甘甜!果然是上好的春花醉,不枉我冒着被虺烟扒皮做袄子的风险偷来。
扶山慢悠悠地坐到我旁边,即使爬房顶,在头顶皎皎得月光下,他都漂亮的像朵小荷花,乌黑晶莹的瞳仁折映着漫天的星空。
我俩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时不时聊天,比如说小时候最喜欢干什么啦,扶山说是练字,我说我喜欢爬树,磨爪子;或者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啦,扶山说他喜欢吃甜的,比如这甜酒,而我喜欢吃肉,越年轻越紧致越好,有嚼劲儿。
最后,肩膀突然一沉,我扭头发现扶山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他的脸颊带着一声醺红,可爱极了。
见我察觉到他的动作,他有些害羞地垂下目光,半晌却又不知怎么打起气来,竟用力把我一揽,我整个人撞到他怀里,闻到了一股酒气和掺杂着的冷冽的梅香。
“扶山,你喝醉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软着嗓子喊我的名字:“阿瑶。”
“我在。”
“阿瑶。”
“我在呢。”
我只觉得他这种状态有趣,干脆窝在他怀里,含笑抬眸去瞧他。
他的鼻子小巧玲珑,被夜风吹的有些红,像是颗红樱桃。我起了坏心眼儿,张嘴在上面咬了一口,留下一排尖尖的牙印子。
他却只是静静地抱着我,目光温柔而清澈,乌发洒满肩头。
然后,他慢慢凑过来,轻声说:“阿瑶,我渴了。”
(2)
妖不会醉酒,但是会醉月,醉人,醉美色。
我沉溺在他温柔的吻里,他抱着我,双臂的宽袖灌满了风,像是一朵绽开的饱满的花,擦在皮肤上还带着一丝凉意。但这些不足以让我们分心,直到他不得不转过头去呼吸,这个缠绵悱恻的吻才停下来。
彼此的嘴唇晶晶亮,红彤彤,看起来像是吃了一大串儿冰糖葫芦。
扶山看起来很温柔,虽说他平日里就不善言辞,乖巧得像个等我抚摸的兔子,但此时此刻却又有些不一样。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想对我说,像是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然后他便开口道:“阿瑶,要不要嫁给我,跟我生活在一起?”
嫁娶是什么意思,前几天的我好像还不知道,但看了几个话本子,里面的才子佳人如果最后得以善终,都是要嫁娶的。
我点点头,跟他说虽然嫁给他到底是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很乐意和他生活在一起的。
闻言,扶山轻轻地笑了,笑的满足又可爱,连天上的月光也独独偏爱他,让我不知为何醉得像掉到了酒窖里的小老鼠,昏头昏脑地找不到清明的方向,整个人走在地上,脚步都是飘的。
第二天我随着几个姐姐一起出街游玩,顺便采购点胭脂水粉。
之前那个在门前拦住我的姐姐也在其中。她叫冰玥,整个人也是冷冰冰的,除了在虺烟面前。
大家都怕虺烟姐姐,虽然她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但却有些阴晴不定,一旦惹她生气,下场要么受一顿结结实实的皮肉之苦,要么就被赶出销魂台,自谋营生。
而我这么皮实,能够在她底线上来回试探,大概只是因为我也是妖,还有师父当靠山。
冰玥挑首饰的眼光可谓一等一的好,每次拿起来的都是店里最贵的,但她眼睛都不眨,白花花的银子就跟流水似的花了出去。
这一点让其他几个姐姐十分艳羡,她们假装在另一边挑首饰,偷偷跟我说冰玥最近攀上了一个出手阔绰的富商公子爷,每次来都给她大把大把的银子,让她使劲儿花。这话说的有些酸溜溜,要知道整个销魂台,除了虺烟姐姐以外,最漂亮唱曲儿也最好的便数冰玥了,那些有钱的少爷看上她也是理所当然。
我突然想起昨晚扶山的话,便顺口问道:“那冰玥姐姐可是要嫁给他?”
她们抿唇笑了,眉眼弯弯,伸手开始揉我的脑袋,说:“阿瑶你呀,什么都不懂。我们这种女子,有个善终已是福分,哪敢把自己的一辈子托付给男人呢?”
她们的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口气却找不到丁点儿笑意,连方才的嫉妒都没了,只有一丝丝苦涩的味道,埋藏在这些被搅碎的句子中。
我这时突然意识到,那句话的重量,或许不是我昨晚以为的那般轻松,它好像是诺言一样的东西,一旦开口,便做好了从此万劫不复的打算。
昨晚的扶山,定是将自己整个人都双手交到了我面前,像是那只梳好毛,乖乖等我的兔子,只要我一声要或不要,便将自己推向叫做一厢情愿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