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rvis］安娜》滚蛋没有蛋

1、1

　　“今天的天气真好，Jarvis”安娜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感叹道。

　　透过复仇者大厦的落地窗，安娜可以看见太阳照在整个纽约的样子。远处的高楼反射出天空的蓝色和云朵，中心公园的湖中央有很多游船，地上的草坪绿茵茵的，可能是刚浇过水的原因，能看到空气中浅浅的彩虹。

　　“是的Miss，今天的华氏温度在68到82，空气质量优，很适合出去散步。我把客厅的窗户打开了一部分，你可以感受外面吹来的风，根据你平时在房间的时候总是开着窗户，我猜测您应该会喜欢这样的行为。”客厅里除了安娜没有别人，刚刚发出的人声也并没有吓到她。

　　安娜倚在打开的窗户旁，她的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扎了一个马尾，两边的一些碎发被微风吹动。“你总是这么贴心Jarvis。”安娜走到沙发旁坐下，“我来到这里已经差不多半年了，但是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另外的样子，你难道不会有，Oh，谢谢你小笨手，我是说，你就不会有激动的时候吗？”

　　安娜接过小笨手送过来的温水，入口不会烫，喝下去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凉。她喝了一口水，然后盯着手中的杯子看，手指摩挲着玻璃杯身，整个人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有些僵硬。

　　“我是一个AI，Miss，作为一个AI，我没有人类的情绪，我的一切都是程序预先设定好的，所以我不会有激动这种人类才有的反应。”Jarvis温和的声音从客厅四周传来，和安娜半年前刚来到这里时听到的英伦腔几乎一样，始终恰到好处的温柔。

　　安娜摩挲着杯身的手指停住了，她抬起头，眉毛皱着。“可你是托尼创造出来的AI，是全世界最顶级的人工智能，你和人几乎没有分别，甚至比大部分人类还要厉害！对于我，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你不仅仅只是AI！”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不是很好，安娜抿了抿嘴唇。

　　“我很高兴你会这么说，Miss，可是按照目前国际上的标准来看，我确实是AI。我也非常感谢Sir给了我如此先进的系统让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不过这一切并不足以让我成为一个人。”Jarvis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安娜刚才有些高的语调，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无可指摘。

　　安娜有些气馁，她抓着杯子的手指有些发白，偏过头看着窗外没有出声。

　　安娜的实验室所在的楼层很高，从窗户往外看偶尔会见到几只飞过的鸟类。安娜盯着天边那朵慢慢飘走的云，叹了口气。她把头转过来，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班纳博士他们出任务了吗？”

　　安娜正对着的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形投影，Jarvis“看”着这位年轻的生物学家，“Sir和罗杰斯队长去了布鲁克林，那里发现了九头蛇的踪迹，克林顿先生和罗曼诺夫女士在神盾局，奥丁森先生还在阿斯加德，班纳博士在纽约大学有一场讲座。毕竟需要绿巨人出面才能摆平的任务，对民众而言可真是一场灾难不是吗？”

　　对于Jarvis的小玩笑，安娜扯出了一个微笑，她不希望这位AI先生尴尬，虽然他并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托尼的研究需要我帮忙部分的我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等班纳博士和托尼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吧。”安娜看了看Jarvis的人形投影，又很快把眼睛移开。

　　“好的，Miss。”Jarvis的蓝眼睛看着安娜，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紧张，虽然她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在他的监控中。

　　安娜有些后悔刚刚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现在她没有可以抓在手里的东西，控制不住地扣着手指。“这么说，今天……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是说，至少现在是这样？”

　　虽然安娜又忘记了自己不能算是人，也没有把小笨手算在内，不过Jarvis并没有纠正她的错误，“是的，Miss，一直到下午五点班纳博士的讲座结束之前，这里都只有我们两个。”

　　安娜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按照人类的范畴来说，安娜只是清秀的长相，加上常年呆在实验室里，整个人有些苍白，但是除此之外，和大部分人相比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安娜的心率和体温突然间升高了，但是Jarvis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还没到午饭时间，不过检测到安娜已经连续九个小时没有进食，Jarvis已经根据外卖的配送时间提前帮安娜叫好了一家中餐店的套餐，刚刚由小笨手取上来。

　　“谢谢你，Jarvis，还有你小笨手。”

　　拆开外卖的包装，看着Jarvis和之前自己要求的一样把人形投影投到自己对面的沙发上陪着自己吃饭，安娜借着闻外卖香味的动作低头笑了起来。

　　作为核物理学领域的佼佼者，班纳博士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讲座需要参加，等到他结束了纽约大学的讲座回到复仇者大厦时，托尼正坐在沙发上吃着汉堡。虽然托尼的坐姿很随意，但是班纳觉得托尼看向安娜和Jarvis的表情有些莫名的严肃。

　　看见班纳已经回来了，托尼把手里所剩无几的汉堡一股脑塞进嘴里，招呼班纳一起去实验室看看安娜的研究情况。

　　布鲁斯班纳看着安娜这段时间的研究记录，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他看着面前这位年轻却在国际上声名赫赫的生物基因学博士，表情柔和：“辛苦你了安娜，接下来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下一阶段就该由我和托尼来负责了。我一直都觉得当时托尼找你来帮忙是他做过的为数不多的正确的决定。”

　　“嘿，钢铁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长着小胡子的富豪不满地撇撇嘴，“不过你做的确实很不错。”

　　安娜笑笑，“比起您创作出的Jarvis而言，我做的都还不算什么不是吗？”

　　托尼摸摸下巴：“这倒是，Jarvis确实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他说这话的时候在看着安娜的眼睛。

　　“谢谢您，Sir，也谢谢你，安娜。”或许是为了正式地感谢对他的夸赞，Jarvis在他们的手边投影出了自己的人形。

　　或许是为了不被看出来自己有些紧张，安娜盯着不远处的试管，没有看向Jarvis。她听着耳边传来的带有磁性的男声，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安娜没有看见，Jarvis一直注视着她。托尼收回自己的视线，觉得自己或许该早点给Jarvis一个躯体了。

　　纽约的晚风不是很冷。安娜在卧室里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把窗户关起来。“Jarvis，请你把空调调成适宜温度。”

　　“好的，安娜。”

　　听着耳边的英伦男声，安娜咬了咬下唇，心跳的有些快。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有很多欲望，安娜对于如何排解这些欲望已经驾轻就熟。她躺在床上，慢慢解开浴巾，没有让Jarvis关闭对卧室的感知。在把手探向身下的时候，她想，或许他此刻正在看着我吗？这样的想法让她更加情动。

　　安娜昂起头，白皙的脖颈在黑色头发的衬托下显得很诱人。她喘息着，脸上有些红。她想要叫Jarvis的名字，但是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和羞涩让她说不出口，她只能小声地哼着，在脑海中想着平时见过的Jarvis人形投影衣冠楚楚的样子，逐渐沉沦在此刻的欢愉中。

　　早晨慢慢转醒的时候，安娜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她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并没有穿衣服，安娜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清了清嗓子，“Jarvis？”

　　她如愿以偿地听到了Jarvis的声音，“是的，安娜。”

　　安娜眨了眨眼，手指不自觉地扣着被子，“我昨晚……你昨天，有没有把卧室的连接切断啊？”她尽量不让自己的心脏跳得太快，不过有些徒劳。

　　卧室里响起的声音和安娜昨晚听到的一样得体，“我只是一个AI，安娜，你不用对我的存在感到不好意思。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让我切断和卧室的连接，你有这样的权限。”

　　安娜抓紧裹在身上的被子，低着头没有回应Jarvis。她忽然把被子扯开，赌气一样径直走到盥洗室里，没有穿拖鞋，也没有披任何衣物。安娜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间有些泄气，她觉得自己非常自作多情。

　　她走出盥洗室，一言不发地穿上衣服。

　　她把头发归到脑后扎起来的时候，Jarvis告诉她娜塔莎来了。安娜走到客厅的时候看见娜塔莎穿着作战服。

　　红唇特工给了安娜一个拥抱，跟她说自己来找罗杰斯出任务，顺便来拿托尼给自己改造过的武器。

　　安娜看她的手上已经拿着武器了，就自告奋勇地要替她去楼上叫队长。

　　“那你让他到楼底等我吧，我一会就下去。”

　　看着安娜走的时候抿了抿嘴还是和Jarvis告了别，娜塔莎没有说话。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Jarvis，你觉得安娜怎么样？”

　　这位作战经验丰富的俄国女特工在感情上的经验同样很丰富，她看得出那位涉世未深的小博士对Jarvis的感觉很特别，或者说，自以为把感情瞒得很好，但是在旁人看来，那些时不时看向喜欢的人的眼神和表情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安娜非常优秀，罗曼诺夫女士，用班纳博士的话来说，她是当今科学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红头发的女特工不知道Jarvis平稳的声音代表什么，她的任务很少和高科技打交道，更何况Jarvis是世界上最先进的AI。“为什么你对安娜称呼‘你’，对我们却称呼‘您’呢？而且你总是叫她安娜，或者Miss，但是从来不加博士的后缀。”

　　她很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了。一开始她以为是安娜比较年轻的缘故，可是对于更年轻的彼得帕克，他得到的称呼也是您。

　　娜塔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Jarvis没有立刻回答，这对他来说很少见。

　　“或许是我的防火墙出了些问题，系统中了不知名的病毒。”虽然在刚刚他给自己做的整体扫描中没有发现系统的漏洞，“不过或许是我中的病毒很难被检测出来了。”他猜测。

　　空了的啤酒罐被娜塔莎扔进垃圾桶里，她要去出任务了，皮质高跟鞋踩在地上响起清脆的声音。娜塔莎不知道自己该为安娜感到高兴，还是为他们难过。

　　即使Jarvis未来可以获得躯体和安娜在一起，可是作为人类，安娜会慢慢老去，她的恋人却能永生，安娜只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天天地苍老衰弱，头发逐渐花白，脸上长满皱纹，Jarvis却始终年轻英俊，和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见到的没有分别。

　　“你的核心数据没有出错。”娜塔莎走向电梯，不再多说。

　　客厅里只有代表着Jarvis的暖黄色光团在闪着不明显的光。

　　天才的结合总是事半功倍，更何况是托尼斯塔克和布鲁斯班纳这种级别的天才。他们很快地把剩下的研究完成了，最后需要安娜参与的收尾工作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

　　班纳博士说研究完成的时候安娜还有些恍惚，她好像没有再呆在这里的理由了。

　　我离开这里，Jarvis会舍不得我吗？他以后会记得安娜喜欢开着窗户，总是不敢看他吗？他会以人的身份目送我远去吗？

　　安娜有些难过。

　　离别总是无法避免。安娜是上午的航班，去英国伦敦，帮助自己曾经的导师研究新发现的物种。

　　她走的时候娜塔莎在复仇者大厦，她和Jarvis给安娜送了别。在和娜塔莎拥抱完之后，安娜看着Jarvis的投影，想要找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真可惜，没有办法和你拥抱，Jarvis。”

　　可是Jarvis一如既往温和地对她笑，“确实很遗憾。不过Sir说，他和班纳博士打算给我打造一副躯体，到那时，或许你愿意给我一个拥抱。”

　　安娜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Jarvis将会有自己的身体了。她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留下来参与这项计划，但是自己的研究方向并不是这方面的，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已经答应了自己的导师要去英国。

　　娜塔莎站在安娜的右手边笑了笑，搂住安娜的肩对她说：“好了亲爱的，等你英国的项目完成了再过来也不迟，我们都会非常欢迎你的，尤其是Jarvis，对吗？现在你得赶紧到机场去了，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

　　安娜咬着下唇，有些拿不定主意。

　　“快点出发吧安娜，等你到了英国，可以随时给我们发邮件。”Jarvis的话让她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她终于离开了这里，带着对未来的期盼。等到那个时候，我要和Jarvis一起坐在草坪上，和他一起感受春风吹拂过身体，一起看日落。安娜想。

　　一切都很正常。

　　来到英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和导师的研究也快要完成。安娜最近在手机上看到纽约又发生了危机，这次似乎是一个叫做奥创的机器人引发的，不过都被托尼他们成功解决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给Jarvis的邮件已经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了，打电话向托尼询问他也总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安娜感觉很不安。

　　在把扫尾工作解决掉之后，安娜买了最近的航班去纽约。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给托尼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快要到复仇者大厦了，想去看看Jarvis。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挂断了。

　　安娜下了出租车进入大厦。

　　在电梯里的时候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Jarvis，但是回复她的是一个机械女声，她说她是托尼新的AI管家Friday。

　　安娜有些愣怔，随后反应过来，Jarvis既然已经有了实体，托尼当然需要一个新的AI来顶替Jarvis的工作。

　　电梯门一打开，安娜看到托尼和娜塔莎还有另一名女士都在等着她。那名女士安娜在电视上见过，是个变种人，叫绯红女巫，她还有一位叫做Vision的男友，也是一位超级英雄，和Jarvis很像。

　　安娜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问托尼：“Jarvis在哪？”

　　“哦，嗯，他在天台等你。”

　　安娜又返回到电梯里去天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

　　天台的灯没有开，安娜只能凭借月光勉强视物。风有些大，安娜瑟缩了一下，她看着面前这个和她印象里Jarvis的人形投影一模一样的人，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Jarvis？”

　　“是的，安娜。”

　　看着那双熟悉的蓝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有些亮，安娜舔了舔嘴唇，“我在英国的这段时间很想你，你呢，Jarvis？”

　　想到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安娜有些后悔没有在白天的时候过来，至少那样可以看清Jarvis脸上的表情。

　　“我也很想你，安娜，我们都非常想你。”虽然身体不再是投影了，但是他的表情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安娜又上前走了几步，一直到他的面前：“那你的想念和他们的想念是一样的吗？”

　　“我们都是一样地想你。”

　　安娜有些急，又有些生气，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上他的脸，就像她无数次幻想过的一样：“可是你对我来说和他们不一样。”

　　她的眼睛里慢慢有了泪花，但还是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的脸，和从前一样想要找到他表情的变化。

　　可是他太沉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制作材料的问题，那双蓝色的眼睛现在看来总是有一种机械的冷漠和疏离。“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不是！我想和你牵手，想和你拥抱，我想和你坐在一起看黄昏。”安娜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她没有听到Jarvis的回应，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可是她没有办法再控制住自己了。

　　她深呼吸几次，想要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她踮起脚，双手托着他的脸，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认真，尽管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滑落，滴落在她的衣领上，晕成一个个深色的圆圈。

　　“我想和你一起感受春天的风，想和你一起在公园里散步，想枕在你的腿上小憩，想靠在你的肩上看电影，想和你在灯光下共舞，想和你一起在壁炉前烤火，想抱着你的腰闻你怀抱的味道，想在你的怀里睡觉，我想和你接吻。”

　　因为眼眶里过多的泪水，Jarvis的脸在安娜的眼里已经十分模糊，可是她还是执拗地保持着这样的动作，“我想和你接吻，Jarvis。”

　　托尼和娜塔莎还有绯红女巫在客厅没有说话，Vision听不到他们的指令，但是他认为，既然他们想要尽量不令安娜博士伤心地让“Jarvis”拒绝她，那么这个时候安娜博士应该得到Jarvis的一个吻作为告别。

　　他正要俯下身以“Jarvis”的身份给她一个吻时，安娜却收回了自己放在他脸上的手，低着头后退了几步，“你走吧。”

　　Vision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道该不该按照她说的做。

　　“快回去吧，Vision。”安娜的哭腔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她在极力控制着。

　　Vision不明白她是如何发现自己不是Jarvis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听到了耳机里托尼让他回去的指令。他离开了天台，只留下那位月光下的年轻女士。

　　安娜仰着头看向月亮，今晚的月亮和她曾与Jarvis一起看过的很像。月亮在她的眼睛里已经模糊，仰着头的姿势也并不能阻止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滑落。

　　“我当时为什么不拥抱你呢？”

　　她捂住自己的脸，呜咽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可是除了她没有人会听到了。

　　“我应该告诉你吹风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应该和你一起拍照，我每次睡觉之前应该和你说晚安，我走的时候应该拥抱你，我应该告诉你我喜欢你的，Jarvis……”

　　诺大的天台上只有她一个人，月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就像一个银色的人正在拥抱着哭泣的安娜。

　　安娜再也见不到她从未得到过的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