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千人尸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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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陵城呈圆弧形，街道连着小巷，小巷又有着分支。背面靠山，城内穿插着一条运河，水色碧绿深不见底。
三人从早上走到晌午也未见一人，家家户户皆是门户不关，屋内空无一人，整座城的人都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迹。
“傅兄，这座城的人是都让妖魔吃得一干二净了么？”
“若是让妖魔吃了可还尚有一丝血迹，可这半点血迹都看不到。”
孟清寒说的没错，除了傅言君在最后那条巷子里看到的碎尸堆，其余地方丁点血迹也没有。茂陵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千人是有的，那堆尸块最多就十几个人，不至于几千人的命都在那里。
想起昨晚那人说的话，他说这法阵也不全是他布的，那就说这件事还有个主谋。
傅言君下意识的看向秦远道。
两人视线相撞，秦远道有点懵：“傅兄，怎么了？”
傅言君皱皱眉：“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记得，昨晚我不知道怎么躺在猪圈里了，醒来想想抱你你不让抱，傅兄你还十分嫌弃我。”说着，秦远道又委屈上了，怎么说他们也是共患难的兄弟，他的死活难道还比不过猪粪的杀伤力？
谁问你这个了！！
看秦远道的模样，确实是对昨晚被附魔的事情毫不知情，但按道理说秦远道从醒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到底是怎么被附魔的？
傅言君问：“你昏睡前看到什么了？”
此话一出，秦远道一怔，整个人收敛了气息，站在傅言君面前活脱脱像个做错事的大人：“孩子。”
秦远道耷拉着脑袋，想着那些孩子撕心裂肺的怒吼秦远道手里的剑都有些拿不稳：“虚无镇遇到的那些孩子.....”
这是什么屁话！虚无镇的那些乞丐怎么会跑到茂陵城来？
傅言君一顿：“你见到的是虚影？”
“大概是.....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他们.....”
秦远道在害怕，声音都有点颤，说的时候也不敢抬起头。
那日秦远道就被吓到了，手足无措，傅言君也是看到了的，只是没想到那一幕对秦远道的影响这么大。
孟清寒也是看到五岁时的虚影才被吓得跌进了碎尸堆里，这么说这阵法会让人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事物？
傅言君不明白也不理解，他看到的那个人他从来都不认识，怎么就成了他最害怕的？
想得头疼，傅言君干脆不想。
“傅兄，你看！”
顺着孟清寒的手看过去，只见运河里漂浮着一具尸体顺着水流而下，面部朝下，衣着朴素，大约是城内失踪的人。
那尸体仅露出了上半部分，其余部分都藏在水下让人看不清。
傅言君沿着运河一直走到河岸口，拿过停靠在岸边船上的竹竿扒拉了几下那尸体，那尸体轻飘飘的，不似寻常尸体那么重很容易就被扒拉过来了。
秦远道走到河岸口挽起袖子猛力一提，那尸体远没有他想的那么重，往后栽了几步才堪堪站住脚。
一提上来，秦远道就退后了几步：“这什么呀这是。”
那具尸体俨然化为一具干尸，像是被人吸取了血肉而亡，皱巴巴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头发花白。看衣着像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子，但整个人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头。
“有人在拿人的精气修炼。”孟清寒皱起眉头，看到此情此景也难以控制心中的厌恶。
“清寒兄可是见过？”
孟清寒摇摇头，嫌弃的表情不亚于昨晚傅言君嫌弃秦远道的表情。
孟清寒眉目深皱，神色间略微带了点愤然：“此术我只在书上看到过，但没想到竟真的会有人拿来修炼。”
傅言君抓住字眼：“你说的是人？”
孟清寒点头：“以水为媒介，河为载体，载体汇聚一点，精气溢满，可谓是绝好的修炼圣地。”
“你从哪本书上看到这个的？”秦远道问。
孟清寒脸色一沉，缓缓开口：“清风派藏书阁内。”
清风派在各城都有不小的名声，它虽不是最大的门派但历经上百年人才辈出，修炼者升仙无数。若遇妖魔鬼怪，百姓首先想到的也是清风派，这也是孟清寒为什么时隔四年了还是想再次入清风派门下的原因。
秦远道一听愣住：“清寒兄也入过清风派？”
孟清寒愣了下，点点头：“难道远道兄也？”
秦远道点头，只不过他待了一年就下山了，当时还顺走了清风派掌门的青霜剑。清醒过后他又上山想归还，掌门却说青霜剑已被他糟蹋成了一件破烂，就不要了，对他的过往也既往不咎。
“清寒兄何时入的清风派？”
孟清寒一顿：“十岁....”
他说的有点虚，当时他被送上山也是因为他爹让他去养病，其实并未入清风派门下，但话已经到弦上不得不发。
“那我还得唤清寒兄一声师兄。”秦远道笑，他没想到两人能有如此缘分：“想必师兄在众弟子中定是十分拔萃，清风派的藏书阁一般弟子可是不让进的。”
孟清寒微笑以作回应：“师弟谬赞了。”
秦远道顿了顿皱起眉头：“不过我在清风派待了也一年了，怎么从没在清风派见过师兄？”
孟清寒一怔，笑容僵在嘴角：“我十六岁之前便下山了……家父生了病。”
看孟清寒难以启齿的模样，秦远道也不再多问，想必是后面突生变故才没再回清风派。
“师兄真是与我有缘呐。”
我也没想到你俩这么能唠！
傅言君在那做陪衬也有一阵子了，见两人完全就是昔日同门师兄再续情缘的模样，也不想等他俩唠嗑完再办正事，索性越过两人沿着运河一路向上。
秦远道也是看身旁忽然少了一个人，转头一看才发现傅言君离他们有段距离了：“傅兄，你等等我们呀！”
运河一路向上延伸，水面漂浮着落叶杂物却再没见有过尸体，越往上走越偏僻，落户的人家也越少，偶尔会在路上看到几只鞋，却也不算什么大事。
随着越来越靠近泥地，踩踏的脚印也渐渐清晰，这几日明明未下过雨，沿着河堤的岸边却像是被雨淋过一样潮湿。
那些脚印由少到多，由浅到深，大小不一，且数量之多根本无法形容，似乎整片湿地里满是杂乱的脚印，像是有上千人踩踏而过一样。
越往深处走路越泥泞，水像是从地里溢出来一般形成一股涓流。
三人鞋也湿了，衣衫也脏了，沾着泥土就连脚步都有几分沉重。
“傅兄，还要往里面走吗？”再往里走就完全没有人烟了呀。
傅言君正为了脚上的粘稠感而感到不悦，对秦远道的语气也重了几分：“怎么？才这么点路就不想走了？”
“不是......脏啊......”
傅言君瞥了他一眼：“总比你的猪粪好多了。”
秦远道不说话了，求救一般的眼神看向孟清寒。
孟清寒轻咳一声当作没看见，以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水没到脚踝三人才走到了头，只见山崖上一个瀑布如银河般飞落湖泊间，湖水溢出湖岸边缘，湖中央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以千计的干尸叠在一起，填在湖泊中央垒成了一座山。
尸堆像是大杂烩，男女老少、穷人富人的肢体交织着、盘绕着，形成了一座尸山。空气中有种腐烂的味道，连带着水也像散发着一股臭味般。
秦远道看到的那瞬间立马扶着一棵树干呕了起来。
那像是人间地狱，所有人的身体干瘪苍老没有生机，傅言君甚至能看到一个六岁女孩的头颅在边上悬着，脸皮苍老白发萦绕。
具具尸体都大张着嘴，像是被抽离精气的当时十分痛苦。
孟清寒拧紧眉，望着这成堆的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里起码有几千人......
他们挨家挨户找的全城百姓大约都在这里面了……
“这真是太残忍了。”孟清寒撇开脸不愿再看，想着他们现在蹚着的也是尸体浸泡的水，心里也难免一股恶寒。
尸山未见一滴血，却比傅言君看到的碎尸堆要震撼得多。
尸体叠尸体，红的绿的花的、粗布素衣华衣锦衣、手、脚、头、胯全都穿插着、交织着，像叠罗汉一样，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一堆接一堆堆成了五六米高的山。
孟清寒以为傅言君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住，忿恨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也很容易想象到正常人看到此景都会难以接受。
谁知站在最前面的傅言君抬手揉了揉一直仰着头有些酸的脖子，转过身脸上毫无表情：“走吧，去找找清风派的人。”
孟清寒看着表情毫无变化的傅言君从他眼前经过，心里顿时百感交集，望着傅言君的背影孟清寒才敢伸出手：“这.....这......”
吐够了的秦远道这才走过来，擦了擦嘴角的津液把手搭在孟清寒的肩上：“师兄，别看傅兄年纪不大，心里承受能力可是很强的。”
敢于打断仙魔斗战时秦远道就发现了，他那时只能愣在原地充当柱子，哪有傅言君那么潇洒。
孟清寒虽知凡事不可看外表，但能做到这么淡定的绝非是看起来比他小的：“傅兄多大？”
秦远道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傅言君好像没跟他透露过年龄？
“十六七？我也不知。”
看两人还在原地，傅言君忍不住皱眉：“你俩还在那干嘛呢？”
“来了来了！”秦远道踏着浅水踩出水花，一路小跑着到了傅言君身边，身后孟清寒也跟上，凝眉望着那个不过十几岁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傅兄，为何要找清风派的人？”
傅言君挑眉：“绍清长老说清风派也有三十几人入城，但我没看到一具尸体是清风派的人。”
“傅兄你认识清风派的人？”
傅言君白了他一眼：“衣着。”
尸堆里都是些平民百姓的服饰，修道者的可是一个都没有。
孟清寒沉思几秒，道：“会不会是沉在湖底了？”
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个结论定会被傅言君给推翻。
“全都沉在湖底？”傅言君挂了几丝冷笑，眼眸中尽是不屑之意：“清风派弟子比城内人晚来几日，可不见得会先把他们全在沉在湖底再沉城中百姓。”
那样费时又耗力，想必是没人会这样做的。
孟清寒陷入了一阵沉默，眼前人的话句句在理，句句不容辩驳。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千人尸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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