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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回到宿舍时池艺她们还没回来,微信上倒是说一起回来的学长请撸串去了,问时南雪要不要来。

      时南雪只让她们多吃点,别给自己带,说完就准备换上睡衣先去水房洗漱干净。她刚打开柜子凑进去拿,就听见书桌上突然“啪”了一声。

      屋里并没有人,她向来也将桌面收拾地整整齐齐,那诡异的声响之后又穿来了轻轻摩挲声。时南雪心头一跳,慢慢将头从柜门后探了出来。

      却不曾想突然捂住了嘴,将尖叫声活生生压了下去。

      原本毫无生气的钢笔正用悬浮的姿态竖立着,以一种诡异频率轻微颤动,而后像是被人操纵着一点点往旁侧的笔记本上挪动。时南雪勉强用一只手撑着衣柜不让自己瘫下去,她捂住嘴,睁大眼盯着那只惯常使用的钢笔,在纸上断断续续留下痕迹。

      不知是不是血压过高导致视线有些模糊,她开始感觉到四周的视野慢慢黑暗下去,感到身心正在经历着难熬的疲倦。

      周遭光线与物体渐渐扭曲,意识飘散又勉强聚合。顾不得鬓角渗出的细汗,时南雪喘息着将视线聚拢,看到了一团漂浮在桌前的血肉。

      那是由一滩滩碎烂肌理和白色物质堆砌起来的松散结构,在隐约之间,不可名状的脏器组织或是脏器的残骸若隐若现,被一层层粘腻油脂状液体覆盖,那团血肉不断蠕动,她甚至从那血腥稀烂的肌理组织中分辨出了一双眼睛。

      这是一幕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景象,时南雪看着那双眼渐渐往她转动,而后望向了她所在的位置。

      一切却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

      寝室的门被人推开,传来了隔壁同学的声音。

      “南雪,你经济模型笔记借我拷一份,刚刚发现少了一个。”

      “啊!”李念开门就吓了大跳,“你怎么在地上,怎么回事摔了还是晕了?”

      慌慌张张就要来扶。

      时南雪原本精致粉嫩的小脸苍白无血色,胃内酸水止不住的往上涌。

      “念姐...你扶我一下。”

      李念赶忙搀扶她起身,看她眼睛通红地抱着垃圾桶呕吐:“感冒还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应该是有点感冒头昏。”时南雪勉强分出心神回她。

      “你不看看你的脸,白成什么样了都,嘴唇都是青的。”李念皱眉。

      “不舒服一定要跟我们说啊,池艺她们仨呢,怎么没看到人?要是晚上实在难受就让她们帮忙打给医院,或者校医院晚上也是有人的。”

      “好。”时南雪强行忍着不抖动,“念姐我平板就在...就在桌上,你需要直接拿去,没...没设密码。”

      李念看她这倔模样,叹了叹气,以为是单纯的不舒服,接了杯开水让她捂着,这才再三嘱咐离开了212。

      门没关,就这么敞开着,来来往往的人让时南雪有了丝踏实感。她现在一回想刚才那幕诡谲的画面就想吐,甚至脖子上都恍惚以为留着粘糊温热的液体,于是整个人瑟缩在椅子里,愈显娇小。

      大概是李念给林有有她们发了消息,十多分钟后走廊里响起了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林有有推门看到时南雪这模样给吓坏了:“哪难受?怎么一会儿没看到成这样子了,是头痛还是哪痛?”

      池艺却没说话,径直从时南雪衣柜里给她拿了件外套:“老幺你把衣服穿上,我们去校医院。”

      她是典型东北女生飒爽独立的性子,说一不二。时南雪点点头,任由自己被陈心怡搀扶着,一道去往B区的校医院。

      校医院里有位女医师留着上夜班,见她们来也没说什么,只问时南雪哪不舒服,简单替她量了量体温,做了基本心肺喉咙检查,问她历史病历。

      时南雪摇头,声音发抖:“身体一直很好的,每年父母也有带着去做体检。只是刚刚突然间觉得头晕有呕吐感,还有点心悸。”

      “是短时间里受到了大刺激吗?”

      “嗯,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突然没缓过来。”她眼睛通红似兔子,隐隐泛着泪光,窝在椅中缩成了小小一团。

      “那我给你开点宁心安神的药,这几天最好多喝水早睡,吃食上面清淡一点,如果情况还没有缓解,及时来复查或者去医院。校卡和医保卡给我吧。”

      陈心怡赶忙递给她:“老师这儿。”

      等回到寝室让林有有陈心怡去洗漱,池艺将门反锁上,皱眉道:“老幺,你家里根本没出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不重要也透个底,让我有个数不用那么担心。”

      时南雪含泪摇头:“老大,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什么?”一时有些愣住,“怎么突然这么问。”

      让接受了近二十年唯物主义教育的人这么快相信灵异,并不是件易事。池艺单纯以为她是看错了什么:“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吗?”

      “老幺,世界上不会有鬼怪的,那都是大人拿去骗小孩儿的玩意儿。窗帘没关,现在天又这么黑,说不定是一晃神把什么东西给看错了。”

      她笑笑摸了摸时南雪脑袋:“要是实在怕的话,晚上上厕所把我叫醒,我陪你一起去。”

      原先那幕说出去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相信,时南雪缩脚,捂着水杯故作镇定,勉强提了丝嘴角:“好。”

      “咋把我俩给整外边关着了。”

      门外林有有一脸懵逼的拍门。

      池艺收回眼:“不是让你们多洗洗吗。”

      林有有黑人问号:“我脸皮是城墙吗要搓那么久。”

      时南雪笑不出来,她看着已经毫无动静的钢笔敛眉,而后将目光落在了那张布满陌生符文的白纸上。

      这是一串明显有规律的符号,虽然有些扭曲,但不妨能看出大概。沉默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拿笔纸将这串字符誊写了下来。

      留下这些字符的“东西”显然已经尽自己所能写得清晰。如果一串字符由固定重复的字体组成,那么一定有其需要表达的特殊含义。

      但要是是电视剧中扮演的那样,是死亡预告呢。

      陈心怡看她坐那儿失魂落魄,擦脸凑了过来:“好点了没,要不要先去洗漱,等下十一点要熄灯了。”

      时南雪点头,没再说话。她看着眼前白纸,最终选择了暂时搁置下去,这到底是不是潘多拉盒子,后果不是她一个平凡人所能承受的。

      于是这个夜晚,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时南雪失眠了。

      她听着另一边林有有断断续续的磨牙声,生生盯着墙顶,熬过了一整夜。

      可不管怎么说,生活学业还得继续,第二天周一,还是得打起精神准备去上课。平素润泽黑亮的小鹿眼布满了血丝一片红彤彤,把林有有吓了一跳。

      今天上午是一门专业加一门选修,等到人一多安全感十足时,时南雪迟来的困意就这么一下席卷了整个人。

      “心怡,我好困。”她耷拉着眼,就要往前扑。

      陈心怡赶忙拉着她不让睡,着急道:“老幺你给我醒醒,今天是货银荣老头的课,让他看到你睡觉,肯定要跟导员说的。”

      “呜呜。”时南雪趴在臂弯里悲鸣了两声。

      这荣教授来历大得很,人又特别负责,一般像他这种资质地位的都是将重心放在科研上,甚少申请本科生课程。偏偏他这年纪,地位资质已经有了,科研成果期刊论文更是一摞,经济自由,于是将精力都放在了教书育人上。

      要是被这小倔老头逮到,不得把皮扒了。一想到这儿,陈心怡也不闲着了,赶忙把时南雪拉起来给她搓搓脸,细卷绵软的刘海都给搓的一片乱糟糟。

      后排男生看她这辣手摧花的手法,再看看时南雪精致漂亮的小脸蛋,惋惜的“啧”了声,而后笑地一脸灿烂。

      声音不算大,却给陈心怡气地够呛,瞪他眼拉着时南雪转了过去。

      陈心怡虽说平时大大咧咧,却也没见她跟谁置气。时南雪一手垫脸,软软糯糯的半眯着眼笑:“心怡,这人谁啊,一直在偷偷看你。”

      陈心怡翻了个白眼:“社团里一个男生,长得高高大大让他搬个东西吭呲瘪肚的,平时还爱整景儿呛我,你说气人不气人。”

      “气。”

      时南雪又耐着性子给她顺了顺毛,才强打起精神糊弄完了这门课。

      坐在第一排的林有有乖巧跟鹌鹑样,她俩选的同一门选修课,下课铃一响就赶忙过来架着时南雪往外跑。不为什么,就为这门课的课代表还没定下来,小荣老头见她溜的比贼都快,气得胡子都翘了翘。

      好在选修课能难得让人偷睡,看着最前排的林有有,时南雪怀着负罪感将一上午混了过去。

      却在中午遇到了从校外来的柳浥尘。

      女人今天穿的休闲,黑色丝绸衬衣浅浅的扎在白色烟管长裤中,袖口微卷,露出皓白优越的手腕,偏偏双眼漆黑如墨,像两潭幽幽不见底的死水,暗敛深邃。

      成熟女人独有的矜贵好看模样不知勾了多少魂,她也不自知,抬头迎上了时南雪的目光。

      下一秒却敛起了眉:“时小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啊。”时南雪不好意思揉了揉,“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有点红彤彤的。”

      柳浥尘的黑色眸子盯着她,仿佛要用那幽幽深潭将她淹没:“买滴眼药了吗。”

      时南雪连忙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估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正常了。”

      她们身高其实相差许多,何况柳浥尘脚下还踩着高跟,这么一来,时南雪甚至要略略仰头才能看她,看她冷硬的面容渐渐柔和了几分。岁月其实已在柳浥尘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靠近一看,已能瞧见纹路爬上眼角,哪怕再温润皎白,亦少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愈显成熟。

      可她比同龄人美上太多了。

      柳浥尘目光轻柔,止住了欲抬起的手。她明白林有有还等着,也不想耽误她们正常吃饭,只颔首道:“先去食堂吧,中午好好睡个午觉。”

      时南雪眉目弯弯,右脸的小梨涡像是盛了蜜:“好的,那我就先和室友吃饭去啦?”

      “去吧,记得晚点来店里一趟。”

      大概又是想尝试什么新品,时南雪点了点小脑袋,转身向林有有走去。却莫名在半途中停下了脚步,她顿了顿转过身,见浸润于日光中的女人果然站在那儿注视着自己,目光深沉。

      又在发现自己转身的时候柔和下了眼角眉梢,时南雪甚至从她的神色里看到了温柔,像是安静驻足于时光中的寂寥模样。

      “老幺,你还没和柳老板说好吗。”

      时南雪转身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她不明白看见柳浥尘落寞寂寥时候心尖传来的淡淡刺痛是怎么回事,那浓浓的熟悉感让她无措。诚然柳浥尘的外表是她自少女时代就幻想的理想模样,但这种莫生的情绪亦令她困惑。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于是在经历了前一天的失眠后,这一日中午的时南雪又做梦了。

      梦里似乎看见了年轻许多的柳浥尘,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比如今要年轻许多,衣服布满褶皱,落魄的不像样。梦里的她匆忙拉住了正在走路的自己,而后被池艺呵斥着,一把推到了地上。

      过于真实的梦境被突兀的闹铃声打断,时南雪喘着气,缓神片刻后支撑自己坐了起来,

      林有有还捂在被子里哀嚎,床下的陈心怡早已将体育课要用的跆拳道服收拾妥当。她朗声敲了敲床栏:“起床啦起床啦,该去上体育课了。”

      时南雪揉了揉太阳穴:“老大呢。”

      “池艺说要先去院里一趟,就先走了。倒是你们俩快起床,别迟到了。”

      时南雪点头,原本稍微有了血色的脸一中午下来又折腾的苍白疲惫,她埋在虎鲸抱枕里深深吸了口气,踩着脚蹬下了床。

      A大游泳馆紧挨着学生活动中心与体育馆,周围又散落着篮球场足球场还有众多的小餐厅小门店,于是平常散步的时候,她们四个也爱来这边闲逛。不过今天时南雪没了这个兴致。

      她耷拉着眉毛,明明秀气可爱的脸上偏偏带着少见的困惑与愁闷,骑在林有有身后,安心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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