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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终末局 ...

  •   被人看见陈澄昏迷在自己怀中,还是一副中了情毒发作的模样,任凭他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啊!

      正手足无措之际,一道柔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澄儿啊,午饭不吃可不行啊。”

      ——是太子陈殊!!

      祝浔如蒙大赦,轻手轻脚将陈澄放到榻上,给他打开了门。

      “祝大人果真还在,”陈殊见到他并不意外,歉意地笑着,“方才师父说你去找澄儿,我还有点担心澄儿的脾气会不会惹出事儿来……”他说了一阵,却不见幼妹的身影,“咦?澄儿呢?”

      祝浔将他拉进屋子,反手合上了门。

      陈殊一闻到酒味儿脸色便是一变,“这酒里是不是加了点东西?”

      “我要是有你这鼻子,也不至于中招了。”祝浔摇摇头,将还剩一半的酒坛递给他,“工部的人让我带来的,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幸好我没喝。”

      “这是冲着你来的,”陈殊脸色不虞,“还拿澄儿当工具使。”

      祝浔啧了啧嘴,杨家已经被斩草除根,陈志舟的头七都过了快一个月。要说现在还针对他,针对太子党的……怕是稳居幕后的瑞王忍不住出手了。

      祝浔不知道陈殊是不是想到了这一层,但他对此却异常重视,直接下令封了小公主的宫殿,借机将丫鬟太监们洗了一遍,可疑的通通找由头打入了内务府。与此同时,东宫禁军直接去工部将两个侍郎押了过来,由陈殊亲自审讯。

      刘零也经手过那个匣子,自然免不了一番审问。胆小的员外郎哪里见过这阵仗,被陈殊阴沉的脸色吓得魂飞魄散,出门的时候连路都不会走了。

      这案子追查起来简直太简单,中午出的事,天黑前就审了个清清楚楚——就是石章和赵文看不顺眼祝浔,利用工部侍郎的职位之便加害与他。

      两个侍郎对罪行供认不讳,下的药也在他们住处搜了出来,证据确凿。他们年龄加起来也得有个上百岁了,跪在陈殊脚下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悔不当初,只求祸不及家人。

      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祝浔和陈殊在屋里沉默地对视片刻,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满。

      石章和赵文当了一辈子官,熬过了一场场政变和动乱,眼看着就快告老还乡,怎么这时候惹出这么大的事端?

      再者,就算他们看祝浔不顺眼许久,也没必要用如此明显的手段,简直像是喝醉酒时不过脑子地一拍即合,随便定下的计划。

      “不对劲,很不对劲。”陈殊负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简直跟之前齐乐鱼叛变一样不对劲。”

      祝浔怔了怔,“你查到什么了吗?”

      “……”陈殊叹了口气,停了脚步。

      这时候李安正提着食盒进屋,放到他们二人中间的桌上。

      “禁军里姓齐的人多了去了,齐乐鱼是齐伯的孙子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齐伯风头最盛的那几年他都在侯府当差。”李安道,“齐伯是个很警惕的人,怕自己的身份连累家人,对外也从不说自己有子嗣。”

      “而且,齐乐鱼与阿殊接触也就是最近,在那之前他甚至没守过东宫。陈志舟是怎么知道齐乐鱼与齐伯之间的关系、又精准地拿捏住他、设下圈套的,”李安抿了抿唇,“这件事,阿殊很在意,偷偷查了自己身边的人。”

      陈殊头疼地按着自己的眉心,“早知道不去查了,查完了我自己都不敢信。”

      “当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再不合理,也只能接受了。”

      祝浔靠着墙站着,他话音刚落,屋子里两个人齐刷刷地向他投来视线。陈殊抄起手,缓步走到他面前,眸子里沉得发黑。

      “接着说。”

      “陈志舟之外还有第三者入局这件事,李安应该与你讲过。”祝浔道,“夏元收到的匿名信,洛卿卿的死,甚至云温的十里红妆……他站在我们和杨家对抗的中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挑起一个又一个矛盾。但现在杨家死了,局势朝我们一边倒,所以他不得不出手了。”

      “出手、或者说是惩罚吧,警告那些去探究真相的人。”祝浔合了合眸子,转头看向屋外深沉的夜,“对于你的惩罚落在了陈澄头上,而我……”

      “是因为祝萝。”陈殊飞快地接道。

      祝浔转回头,笑了笑,“殿下接受得还是挺快。”

      屋内的三人沉默了片刻,陈殊回头看着一旁的李安,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讶然。

      祝萝一个姑娘家,没有官职权利在身,终日呆在高墙深宫之中,她能查的、或者说她意图去查的,只有她身边那位瑞王。

      陈嘉禾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在陈殊与他相处的二十余年中,始终维持着兄友弟恭的关系。他原先还在怀疑自己查错了,可祝萝的入局彻底将陈嘉禾死死钉在了幕后黑手的位置。

      祝浔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且还活着的,除了我们三个,萝萝,加上云温和陶子康。”

      “皇叔竟然不知道?!”陈殊愣了愣。

      “说到这个,我和萝萝还有个计划,”祝浔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挑着嘴角笑得狡诈,“来帮个忙如何?”

      烛火在窃窃私语间微微摇晃着。

      “等会儿,你这个计划……本来不就把我算计进去了吗!?”

      “是啊,所以一会儿演得像一些。”

      “……你被带坏了!!”陈殊恶狠狠地戳着他的腰眼报复,“快把那个老实人祝浔还给我,混蛋!”

      -

      -

      祝浔被陷害、石章和赵文认罪一事在当天半夜才传到王爷府。不是陈虞渊那些影卫跑得慢了,而是陈殊有意压着风声,这消息还是跟祝浔留宿东宫一同由李安带到的,摆明了他们要背着他偷偷商量些什么。

      陈虞渊被从小逗到大的皇侄摆了一道,第二天天一亮就准备着进宫了。

      “陈殊又不抢你人,你怕什么。”少年打着哈欠在院子门口洗漱,跟他懒散地打了个招呼。

      “石章和赵文陷害祝浔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陈虞渊眉头拧得很紧,“听昨天李安的描述,他们跟之前杨陵行刺的状态很像。这水太浑,陈殊还瞒着我干活儿,很可疑。”

      少年咕噜咕噜地吐完漱口水,“你是不是太积极推剧情了点,累不累啊。”

      “祁殷,”陈虞渊好笑地看着他,“之前谁天天在那儿念叨系统的kpi,天天催我上工打怪的?”

      “大庆国师已经死了,祁殷本人无欲无求,无所事事,什么也不想干。”少年朝着灿烂的朝阳打了个哈欠,“要不是跟云温约好了看戏,我才不会起这么早。”

      “……”

      从祝萝嫁给陈嘉禾以后,祁殷就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一个人坐在一边能发一下午的呆。问他是不是在想祝萝的事,他又嗯嗯啊啊地说不清楚。

      陈虞渊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

      进宫后先去了趟东宫,李安顶着一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面瘫脸告诉他二人去了陈澄宫中。陈虞渊本来也是要去寻一趟陈澄的,可过去没找到陈殊和祝浔,却正好撞上了同样来探病的祝萝。

      “皇叔。”陈澄靠在床头轻轻唤他,一张小脸苍白着。

      “没事吧?”陈虞渊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仔细近瞧才发现少女的气色比他想象得还要差,一双嘴唇惨白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这药实在是太伤身子了,她喝得也不少,须得好好调养了。”祝萝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可以多睡会儿的。”陈虞渊安慰笑着,揉了揉陈澄的脑袋顶。

      “早上太子哥哥差祝大人来送药,喝了药反而睡不着了,祝大人还陪我聊了会儿天,刚刚才走。”陈澄眨了眨眼,“皇叔是来找祝大人的吗?”

      “不,我找陈殊,”陈虞渊微笑着,“我打算把他打个洞串在我家的天花板上。”

      陈澄呆住了。

      祝萝捏了捏她的手,扯出一个笑打圆场,“阿兄和太子殿下的话,刚刚去看望陛下了,据说陛下的身体又有些不适。”

      ……

      于是陪陈澄唠了会儿家常,陈虞渊便起身去皇帝寝宫抓人,出门好巧不巧地又遇到来接人的陈嘉禾。

      “我这一上午,真是快把陈家的人见了个遍。”陈虞渊跟来人打着招呼,颇为无奈,“近来腿脚如何?怎么没见你拄拐?”

      平日里陈嘉禾早晨都会拄拐走一阵,锻炼锻炼腿脚,可今天反竟是由下人推着轮椅进院子,有些反常。

      “刚刚去瞧了一眼父皇,给他带了一锅热汤,怕洒了。”陈嘉禾笑着向他行礼。

      “嗯?你会下厨了?”陈虞渊意外地挑了挑眉,“以前不是总说君子远庖厨?”

      “是萝萝做的,我就负责跑个腿。”陈嘉禾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手艺可真好,刚刚一路送过去的路上闻着味儿都快馋死我了。”

      陈虞渊笑而不语,他还是觉得祝浔的手艺好些,祝萝被兄长捧在手心上宠,只勉强学了个九牛一毛。

      又闲聊了几句,陈虞渊告别瑞王、踏入寝宫之时,皇帝正在恹恹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蛋羹,静妃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哄着,可就不见皇帝好好使筷子。

      陈殊估计是听到消息就来了,早饭都没顾上吃,这会儿正在外头的塌上慢条斯理地喝着南瓜粥,与里头闹小孩子脾气的皇帝隔了一个屏风。

      “陈殊。”

      “咳咳咳咳——”陈殊被呛了个面红耳赤,慌忙擦了把脸,把碗往桌上一放,整个人一骨碌在榻上站了起来。

      “怎么,”陈虞渊仰头看着他,微笑,“怕我啊?”

      “皇叔啊,这么早进宫啊。”陈殊讪讪地笑着,“那啥,我让祝浔先回去了,您要不先……”

      “我不找他,我找你。”陈虞渊笑容不减,把手腕掰得咔咔响,“还不下来,是等着我把你抱下来吗?”

      陈殊身子一抖,想起小时候他练轻功蹿到大树上下不去,哭着闹着要陈虞渊抱他。结果他在树下直接一箭射断了他趴着的那根树枝,直直砸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小小的脑袋大大的蒙圈。

      “阿殊,虞渊是不是来了?”屏风后传来皇帝的声音。

      陈殊如蒙大赦,直接从榻上跳了下来,三两步蹿进屋子里,一个箭步冲到皇帝床边,挤走了静妃的位置。

      “孤来劝父皇吧,娘娘去休息一会儿如何?”

      “呃……”向来沉稳娴静的女人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不解。

      “虞渊,你别老仗着辈分欺负他啊。”皇帝看向负手缓缓踱入屋中的男人,叹了口气。

      “陛下,快吃蛋羹,要凉了。”静妃在一旁尽职尽责地督促着,“您不是一直想喝方才嘉禾送来的鸡汤吗?您吃完臣妾便盛一碗给您。”

      陈虞渊挑眉,“皇兄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欺负他?”

      竟然能这么坦荡承认在欺负人!

      皇帝直起上半身,“为什么?”

      竟然还追问下去了!?

      “他抢我男人。”

      一晚上而已!一晚上而已!!

      皇帝看着脸上五颜六色的陈殊,哈哈大笑,“那你活该啊!”

      陈殊刷地一下起身,打开刚刚陈嘉禾送来的食盒,在捧腹大笑的老皇帝面前把银筷夹得喀嚓响。

      “父皇,您最爱的鸡腿儿臣就笑纳了。”

      “陈殊!”老皇帝不笑了,掀起被子跳下了床,赤着脚去跟儿子抢鸡腿。陈殊却眼疾手快地将鸡腿夹进碗里,瞪着皇帝鼓着腮帮子嚼啊嚼。

      “陈殊!你想不想当太子了!!”皇帝气得跳脚,上前两步要揍这个不孝子。可在他靠近之前,陈殊的手毫无征兆地一松,瓷碗无声地砸在地毯上,油脂烫深了一块纹路。

      “陈殊?”皇帝愣住了,停了脚步。

      陈殊动了动嘴,可回答他的只是一口喷涌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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