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非要与爷同居[穿书]》阪漆

40、齐天长

　　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解释。

　　祝浔吓懵了很久，对面的男人似乎也随着他的神情变换紧张起来，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

　　“你、你你你等一会儿。”祝浔拍了拍他的肩膀，飞一般地冲出了门。没过一会儿又提了个篮子回来，里面估计是沿途顺的瓜果吃食，最上头还摆着一袋瓜子。

　　“……你这是干嘛？”

　　祝浔啪啪啪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才坐到他对面的榻上，把篮子往桌上一放。

　　“你没开玩笑吧，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啊！”他压低了声音，“我是无所谓，给别人听去了能要你的命啊！附身可是当今最最最最不祥之兆！”

　　男人眨了眨眼，“你无所谓不就好了，别人关我什么事？”

　　祝浔被他一噎，脸又有点发热。

　　“那、那那反正你慢慢说吧，”把篮子里的吃食往他面前一推，“晚饭也别出去吃了，这话不能给他们听见。”

　　男人看着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浅眸里涌动着熠熠生辉的余霞，胜过祝浔毕生所见最闪耀的一切。

　　……

　　真正的陈虞渊死在十岁时的寒潭之底，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来自异界的崭新灵魂，一个无处可归、冰冷死去的灵魂。

　　他上一生活得富足，也只是富足。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在他身上榨取些什么，金钱、地位、权利……阴沉的日子里充斥着虚与委蛇的算计与不得不防的人心。

　　也许是病了吧，他不确定，毕竟在去看心理医生的路上就死于车祸了。

　　说来也巧，他死前随便看的网络小说竟成了现实，大概也正是因此，苛刻死板的系统在睁眼的一刹那便下达了诸多命令。

　　天生反骨的男人并不喜欢系统，也对往生没什么兴趣。于是他开始观察起祝浔，那个以文字载体出现之时就引起注意的人。

　　这个人真的很有趣，粗糙又细腻，坚强又软弱，爱憎分明，有着英雄漫画中主角那股不可思议的热血，似乎无论多么寒冷的冰块，光是站在他身边就能被融化。

　　——想要让他活下去、快乐幸福地活下去。

　　下定决心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喜欢，那短短数年的人生没有带给他一丝温度与希望。可当生命被火点燃之时，冷漠如他也会为了某个人拥有这么强烈的、疯狂的感情。

　　是的，他知道在自己理性的外表下藏着多么疯狂的心脏。即使是喂根火腿肠摸摸脑袋的交情，他也会搭上性命救下那只流浪狗。即使是远远地看他像太阳一样笑着奔跑着，爱也会无法抑制地向阳滋长。

　　现在病应该好了，他确定，毕竟热乎乎的东西就在身边一拱一拱地说爱他。

　　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也没有什么想隐瞒的。面对祝浔，他觉得他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那些困苦的岁月、那些终于见光的暗恋、那些为了呆在他身边而耍的小小心机。

　　“嗯……其实我没想过你会喜欢我啊。”他托着腮轻声嘀咕着，“计划被打乱了，之后该怎么办呢？”

　　与他轻松的语调不同，祝浔眼里黑压压的一片，“所以在原来的设想里，你的未来压根就没有我，是不是？”

　　他知道祝浔有点生气了，却也只能歉意地笑笑。

　　他在这世间唯一的对手不是杨家、不是陈志舟，而是国师和系统。

　　国师并不坏，但与他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对方像他一样执着，那最坏的结局应该是刀剑相向，依照国师手中的权柄，他大概是活不下来的。

　　所以从不娶妻不生子、让皇帝愧疚的那一天，他就为祝浔铺好了最妥帖的退路，纵然他消失在此世，祝浔也能安然度过此生。

　　在国师面前的说辞不全部是借口，他的确要借祝浔多扳倒杨家一点，不仅是私心多留他一会儿，更是要洗清他在皇帝面前的所有冤屈，好让这个小侯爷更加名副其实、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

　　哎……这些说出来，怕是祝浔要更生气了。

　　“啪——”

　　祝浔猜他多半又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怒极拍案而起，惊掉了果篮边缘的梨子。

　　“别生气嘛，以后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多考虑考虑的，”男人接住梨子，递到了他唇边哄着，“毕竟之前我觉得你不会喜欢我的。”

　　祝浔盯着他看了片刻，垂了垂眼，沉默着偏头避开了那颗梨。

　　他失望地收回手，叹了口气，身旁却忽的一阵风动，在回过神来之前嘴唇就被衔住了，虎牙尖端警告似地轻轻磨碾过唇内的软肉，交换了一个很有他风格的吻。

　　“我没想到你为我做过这么多，之前……对不住了。”祝浔躲闪着视线，脸颊飘红地小声嘟囔着，“我一开始还防备你，想害你，到今天也只会给你添麻烦……”

　　“那是不是该有点歉礼？”陈虞渊笑眯眯地顺杆儿爬。

　　“我、我没什么能给你的，除了我自己……”祝浔说着从他手里夺过梨子，不由分说地塞到他嘴里，堵住了那些会会让他面红耳赤的调笑，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原来是不是姓袁？”

　　“唔……”陈虞渊被他塞了个措不及防，摸了摸唇边结痂的细小伤口，“我这嘴上都是狗牙印，啃不了啊。”

　　“事多。”祝浔脸上一红，嘴上不情不愿，但摸水果刀的动作却比谁都麻溜。

　　捅破窗户纸之后的注视比原先更加放肆，黏黏糊糊得像是被他用灵巧的唇舌游走过一遍，不由得勾起一些曾只存在于纸上的暧昧遐思，只是削个梨子祝浔的手都在抖，差点没当场表演个血溅三尺。

　　当事人对此却似乎毫无察觉，“……不过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就行了，过去的身份早该抛弃了。”

　　祝浔咬了咬唇，不甘道，“可国师都叫你叫得那么热切。”

　　“这么酸啊？”陈虞渊笑出了声，悦耳得像是被海水轻轻叩响的贝壳，“那我给你起个外号吧，脾气倔身体皮实，唔，就叫你柴柴吧。”

　　前一刻还沉浸在他好听的声音里，后一刻祝浔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说的……不会是东瀛进贡送来的那只称为柴犬的狗？”

　　“啊呀，你还知道这事啊。”他眨了眨眼，“可惜那柴犬前两年冬天死了，没法介绍给你认识了。”

　　“不要！在你这里，我还就跟狗绕不过去了是吧！”祝浔十分认真地拒绝了，色厉内荏地瞪着他，“那我要叫你疯子，陈疯子！”

　　陈疯子很无所谓地笑着，探身过去叼走了他手里切成小块的梨子，湿润的舌尖卷过手指，激得祝浔身体都抖了起来，将切好的梨子往他面前一推，躲到一边擦水果刀去了。

　　“我什么也没干呢，”陈虞渊很无辜，“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祝浔擦完刀子才回过味来，他那句难办似乎别有深意。

　　“嗯——既然如此，接下来就趁胜追击吧。”在他延迟反应的时候，陈虞渊的思绪好像又跳回了正事上去，“我今年年底就得回京了，最好在这之前把杨家扳掉一半。”

　　“你扳杨家？”祝浔愣了愣，“国师那边怎么办？”

　　“我没办法直接对他出手，就像他也没法直接对我出手一样。”陈虞渊苦笑笑，“他要杀你，我要保你，当中能用的棋子不就是杨家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家还有点倒霉。

　　“而且，陈殊比陈志舟合适坐那个位置。”陈虞渊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万一陈志舟得势，以他的性子，谁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祝浔讪讪摸了摸鼻子，“所以你说扳掉一半，意思是……长公主？”

　　毕竟上一世跟着陈志舟为虎作伥了十年，多少还是清楚杨家内部的情况。杨家分成两派，一派以当今丞相为首，主攻朝堂政治，牵头弹劾镇远侯的便是这群人；另一派以长公主与其母妃为首，主要负责运营钱庄、敛取财富。

　　目前看来，镇远侯冤案是平反了，但杨家在朝堂上五成的话语权仍然无法动摇，能深究下去的也就是平安钱庄这根线索。

　　“陈志珂封底就在扬州府治所，江都。平安钱庄总局倒塌之后，江都县知县、当今驸马爷又很快牵头建起了晓林钱庄，”陈虞渊眯了眯眼，“我相信其中一定是陈志珂推动的，她这么着急必然事出有因，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陈志珂都知道你在天长了，大摇大摆过去一定会引起警惕。”祝浔不解，“怎么办？”

　　“凉拌。”陈虞渊吃下最后一口梨子，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比起这个，天黑了，你要不要先想想今天晚上睡哪？”他拍了拍自己的床榻，“我家的床很大很软哦。”

　　……这个人的脑袋瓜怎么跳来跳去的！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一些？明明话本子里的公子小姐也没有在表白心迹以后立刻、立刻生孩子呀！

　　“你在想什么啊？”陈虞渊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不由失笑，“真的只是睡觉而已，我看着像是很会强迫你的那种人吗？”

　　“……”

　　对不起，是他看的话本子太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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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这一晚上，祝浔还是没能睡好。

　　不怪陈虞渊，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是祝浔自己的脑袋瓜自说自话地回忆起话本子来。那放眼望去，净是不堪入目却又背着夫子偷偷摸摸看的不可描述，结果睡着了做的梦里也都是这些，脸还被替换成了陈虞渊的，吓得他直接腾得坐起来了。

　　“哦……”大清早的阳光朦朦胧胧照进室内，陈虞渊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扫了他身下一眼，“不愧是年轻人啊，真精神。”

　　祝浔：“……”

　　有没有地方能死一死啊！啊！

　　陈虞渊没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拖着他的腰又躺下了，半睁着眼懒洋洋地说，“没事没事，我不会嘲笑你的，乖啊，让我抱着再睡一会啊。”

　　“……呜。”

　　只要靠近陈虞渊，身体一定会变得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