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不是春》始知木目

9、第 9 章

　　伍程氏家里发生的事儿当然瞒不住乡里乡亲的，虽然许倾来的时候已经天色暗起来了，外面也没有多少人。不过伍程氏家里的状况还是有些手头闲的关注着，许倾骑虎而来的画面也被人给瞧见了。这岂能不激起别人的好奇心，直接端着碗在外头观察着情况，到许倾走了，人才渐渐散去，就想第二日好好找伍程氏问个清楚，比竟当时娄春竹和伍程氏就跟在许倾后面回来的呢。

　　第二日天还刚亮，三叔六婆的都按捺不住好奇心跑到了伍程氏家门口，问起昨夜是个什么情况。

　　“光宗他娘，柳云还好吧？听说生了个儿子，恭喜恭喜啊！”

　　伍程氏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见了人都合不拢嘴，她正好在置办三日后给孙子办的三朝礼，瓜子花生都拿了出来，瞧见来了许多乡亲，立马喊着娄春竹拿了几个托盘准备招呼大家。

　　“嗐，我家柳云好命，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身子好着呢，劳烦大家操心了。”伍程氏手里分拨着小食，搬来几条板凳让大家坐下，她知道这些人想问什么。

　　“我可知道的啊，昨天杨婆子说你家柳云是难产，容易没命的，怎么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大家都是女人，生孩子有多危险都知道，不光女人知道，男人们也心里大概有个数。

　　“是不是和昨天夜里来你家的人有关系？我亲眼瞧见了，昨晚上两只大虎进了你家院门，有一只大虎身上坐了女人，瞧着是个生面孔，从来没见过的。”说话的人正是昨晚上关注伍程氏家情况的人其中之一。

　　“不会是个神仙罢？”

　　“三奶奶，您老糊涂了哟，这世上哪来的什么神仙，都是瞎扯的，说不得是遇着什么贵人了。”有人反驳，有神仙为何不帮天下人管管这祸害人的旱魃？

　　“咱们这地方也能碰见贵人？贵人有这手段？”伍家村这地界实在是太偏了，啥样的贵人才会来这。

　　“皇帝还有微服暗访的呢，贵人怎么就不能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场面十分热闹，伍程氏听着大家的猜测，也不打断，只笑眯眯的听着。

　　说了许久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还是只能问伍程氏了：“光宗他娘，你快说，卖什么关子哟。”

　　“你们要问了，那我就说了，至于信不信那就随你们了。”伍程氏挑了眉，认认真真的说道：“我是请了清平山上的山君娘娘下来，我家柳云才得了性命。那……”

　　没等伍程氏说完，有人就忍不住开口打断：“清平山？哪里的山？我怎么没听过啊？”属实是头一回听说。

　　“就咱们那村后山，山君娘娘说了，她如今在清平山落脚，让咱们可千万别去打扰了。”又把许倾当日的要求说了出来，免得有谁犯了忌讳。

　　伍程氏话一出来，瞬间激起了一层浪，大家心里不禁将信将疑。清平山的山景，他们伍家村的人是再清楚不了，不说百年前，反正几十年前清平山都不过是个几乎光秃秃的山，山里的东西，别说鸟兽，植被也不多，去山里最大的想法也就是捡些枯死的木头回来当柴火烧，这几十年也没见好起来过。

　　也就过完年不久，这清平山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竟然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慢慢绿了起来，草木是肉眼可见的多了，后面鸟兽也多了不少，到如今，完完全全是变了两个模样，这要写进奇闻异事录里也是够了格的呀。

　　当时村里有人说清平山住了神仙，大家都当个笑话讲，谁也没想说会是个真的，被伍程氏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开始犯嘀咕，难道是真的？

　　有人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山君娘娘在山上的？”大家都不知道，偏巧就被伍程氏知道了，说不定就是伍程氏编出来诓人的。

　　伍程氏磕了个瓜子，瞧见了人群中坐着不发一言的郑香巧：“这事儿，还要谢谢香巧妹子了。”

　　这怎么还谢上她了？郑香巧奇怪，她可不知道什么山君娘娘啊，诶？不对，那日……

　　“我家柳云不是一直没怀上嘛，那日我听了香巧妹子的话，就带着我家柳云去了几次清平山，谁想啊！”伍程氏吐了嘴里的瓜子片，瓜子片飞转着身子悠然落到了地上，伍程氏‘啪’一声一拍大腿，“呐！还真就怀上了。”

　　伍程氏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偶遇山君娘娘的样子，又把自己如何如何进山求许倾下山救人的画面说的仔仔细细，院里除了伍程氏的声音，村里人听的倒是入了神，十分安静。

　　“那山君娘娘怎么就愿意救你家柳云了，莫不是你上辈子好事做多了？”怎么就偏偏帮上你伍程氏家里了，好事可让你们一家占上了，又怀孕又救人的。

　　“那还能有啥，凭老婆子诚心呗。”伍程氏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能把原因算在自己身上。

　　娄春竹听着自家婆母的话，倒默默点了点头，她还是蛮认同的，当初伍程氏求山君娘娘的场面她至今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也有可能弟妹肚子里的孩子占了很大原因，但是伍程氏对她和李柳云两个媳妇的好，她还是深有体会的。她娄春竹若是嫁在别的家里，没有生儿子这点都能让丈夫的亲娘指着鼻子数落，但是伍程氏没有，虽然她也想要儿媳妇们生个儿子，但是也没有拿这个生过什么幺蛾子。眼前嘚瑟的婆母竟然让娄春竹觉得可爱，摇摇头无奈，继续缝制手上的小衣裳。

　　“你们要不信，去问问杨婆子去，她那日可就在房里，最清楚不过了。”

　　伍程氏的解释也不知道众人信了没有，喝了几杯茶水就渐渐散了去，留下一地瓜子花生皮。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竟真的跑去镇上寻了杨婆子，想知道是个怎么回事。

　　“老婆子眼神不大好，但是那姑娘确实是救了那伍家媳妇一条命。”杨婆子只能随意糊弄了两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细说，只是她心里知道，许倾医治李柳云的场景，她怕是忘不了了。

　　虽然杨婆子说自己眼神不好，但是大家都知道是忽悠人的，心里都有了盘算，救人一事是板上钉钉了的。有了杨婆子的佐证，山君娘娘的消息几乎变成了真的，自此，伍家村的人都信了后山上住了个神仙，后山的称呼也变成了清平山。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在伍程氏家里看见了一个神女画像，恭敬的供奉在神案前，回了家隔日就去了镇子上找人画了一幅，也效仿了起来。没多少日子，伍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上了山君娘娘的神女像。

　　当然，这些许倾是不知道的，她正忙着做几个木头人，自从发现生机术不一样之后，她就试着操控藤蔓附着在木头上面，让他们能简易的活动，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隔几日就要使用一次生机术，以维护藤蔓的生命。这样着实麻烦，所以她选了几株瞧着生命力极好的，着重养护了些日子，看起来还效果不错。

　　简易的木头被连接在了一块，有了一个简易的人性模样，许倾手腕一动，藤蔓自动攀附到了木人身上，嘎吱嘎吱的动了起来，藤蔓几乎覆盖了木人的周身，看起来就像是成精了一样，不过其实也差不离了，许倾为了培养这几株藤蔓着实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每天累的不行，不过看到藤蔓已经有了很粗浅的意识之后，还是觉得值了。

　　梁氏和杏花在山上住了已经不少日子了，虽然没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终究是会离开的。做几个木头人，等梁氏母女离开了，她也用不着再事事亲力亲为，三个木头人分工明确，其中一个还被许倾派去了厨房，打算让杏花教着学上几手。

　　“许姑娘，您做的这木人实在是太神奇了，居然真的动起来了。”杏花盯着木人眼里布满了稀奇，时不时还要上手感受一番，吓的藤蔓把叶子都缩了起来、

　　“只是好是好，您让它来学厨艺我瞧着不大靠谱呀，这藤蔓和木头都怕火，万一烧着了可不就废了吗？”杏花很认真的给许倾建议，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这要是学会了，那她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许倾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小厨房的木人她特地多费了点心思：“你不用担心，烧个火，炒个菜什么的对它没有什么伤害，它自己也会小心的。”木人拿着柴火飞快的塞进灶膛里，生怕烫着了自己，恍惚间瞧着同人居然极其相似。

　　杏花对于许倾的神通广大已经习以为常，藤蔓成了精对她来说也没那么想不通了，只是看着这木人的样子甚是觉得有意思，觉得许姑娘心灵手巧，这都能被她做成功。

　　许倾瞧着杏花好奇的样子觉得可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我之前听你娘说你的生辰似是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生辰礼，我可许你一个愿望。”杏花是个很好的孩子，心思单纯善良，经了难人也变得十分稳重，和伍家村那些八九岁的孩童看起来很不一样，许倾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这您都知道，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杏花一听许倾的话，立马放弃了木人小碎步跑到许倾身边，像模像样的给许倾添了杯热茶。

　　“当真，只要我办得到。”办得到她尽量满足，若真办不到她也没办法了。

　　杏花站起身围着石桌转了好几圈，脑袋里思索着想要个什么生辰礼，衣裳、珠花还是书籍呢？她有些苦恼，好难选啊！

　　这时，梁氏也听到两人的对话，搬了椅子坐在一边，笑话杏花：“想要的太多了，选不过来了是吗？”

　　杏花见了梁氏的打趣，被说中了心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她脸色变的郑重，又问了一遍许倾：“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她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绣花的梁氏，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