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馄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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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寄完礼物后，凤临炙耸肩地问：“我们出发去西岭沙漠吧。”
他惯来嚣张恣意，理应询问的事情就如此敲定答案。
卫琅听他的语调，思忖片刻，抬头看看天空：日上三竿，已是正午。太阳夺目，光看一眼就觉得热得异常。他建议：“不如先去吃午饭吧。”
午饭，什么午饭？
作为妖族的顶端，凤临炙从出生开始不食五谷。虽与卫晞交好多年，却不怎么踏入凡尘。听到这太有生活气息的词语从卫琅口中说出，不由惊诧。
卫琅不在意凤临炙的反应，而是询问卫晞：“卫晞姐，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卫晞瞥了眼卫琅，自然地回答：“当然有。还有不少呢。甜点有五香糕、主食有蒸鲫鱼……”
卫晞念了一串名字，忽而想到什么，微笑：“如果不是天气有些热，我倒想吃馄饨了。”
卫琅摇头：“当然不介意。”
“那和我一起来吧。”卫晞转身。
她的背后，被两人忽视的凤临炙忍不住地舔了舔牙齿。
这也太默契了吧？
凤临炙感觉离奇，又有些忍不了。
“哼，普通的伙食有什么好吃的？粗糙得很，我那倒有很多丹药，延年益寿；还有很多灵果……”
卫琅听着身后凤临炙的话，简直想要叹气。
卫晞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
凤临炙磨了磨牙，盯了半晌卫晞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氛围几乎一瞬变差。
卫琅感受到皱了皱眉。事与愿违，他本意为和缓关系提出的午饭意见，成了个败笔。
*
午后的集市没有晚上那样繁荣，人流大多各自分散。而这聚在一起的四人则行色匆忙，目的明确。
卫琅跟着走着，刚想要说些什么，再换缓和下氛围，眼余光瞥见集市的偏僻角落，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穿过结界迈入小店。
卫琅突兀地止住了脚步。他颇为怀疑地皱眉。
他的背后，凤临炙见他磨磨唧唧，冷哼一声，大步往前。
而君逑意识到卫琅没有跟上，转身：“不走吗？”
“走。”卫琅收回目光，跟了上去。
*
卫晞领三人到的是一家简陋的店面。
小店门口没有什么装潢，连门匾也没有。店中的木凳不知多久没换过，经年累月下裂开了几道缝，缝中长着青苔。
往常凤临炙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种店面，此刻随着卫晞进来拧眉坐下了。
馄饨不饱腹，晌午的馄饨店里，只有寥寥几人，都稔知在初决保命的技巧，无人抬头。吃完了就陆陆续续地走开。
“老板，来四碗馄饨。”卫晞将铜钱递给老人，高声说。
“是卫家的小娘子啊，好久不见了。”老人听到声音后放下了汤勺，接过了铜钱，“今天是带朋友来了吗？”
卫晞的笑容扬起：“是啊。”
老人接铜钱时抬头，看到除了卫晞的另外三人，手不由地抖了抖，但是很快又稳住了。
不夜城繁华，时有修士体验凡俗到店里吃东西。今天卫晞领来的人气势非凡，看着便是修士的模样。
老人可从未觉得这是好事，特地把馄饨店面弄得脏兮兮的，就是怕修士光顾。
不过卫晞，老人勉强熟悉，而且能坐到他的店里吃馄饨的修士……不会太糟糕吧。
没有办法了。
老人在心底叹了口气，汤勺在锅中转了一圈，馄饨就散开。老人拿起汤勺抬头，似不经意地又瞥了一眼那一桌的四个人。
卫琅觉察，向老人乖巧地笑了笑。他的笑容里含着期待。
锅中泡沫涌起，连带锅中的馄饨也一同飘起。
老人心情复杂地低头，从旁边多拿了四个蛋。他敲碎蛋壳，蛋黄与蛋清落入铁锅中，溅起的水花微不可见。
就当是讨好这群修士吧。求个心安。
他想。
*
青瓷碗里，除却那一点紫菜的颜色外，都被馄饨半白半透明皮围绕着，纱似的皮中隐隐可以看见厚实的肉馅浮出，鸡蛋飘在馄饨皮的上方，好像酣眠一场。
热腾腾的雾气上浮到卫琅的眼前，卫琅不怎么熟练地拿起了勺子，虽然勺子很大，但卫琅还是勺两三下，才勺起馄饨。
卫琅还没有咬下口，就感觉馄饨皮从口中滑进了肚子里。再勺起一个馄饨时，卫琅有了经验，咬准了馄饨的肉馅，这肉厚实鲜美，一口下去，再配上汤，吞进肚子里，胃里暖洋洋的。
卫琅又换了筷子夹起鸡蛋，一不小心，筷子戳破了蛋白，黄澄澄的蛋黄从糖心蛋中流了出来。
卫琅看着流出的蛋黄，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半晌未动。
君逑坐在卫琅的旁边，注意到了他的情况，绕过他的手，拿起了勺子，帮他把流出的蛋黄和蛋白一起勺进了勺子里，然后又把勺子递给卫琅：“吃吧。”
“嗯，谢谢师尊。”卫琅对着君逑弯了弯眼睛，从善如流地放下了筷子，吃起了蛋。
“你应该多学一下怎么吃饭。”凤临炙嘲笑着卫琅，自己终于拿起了筷子，打算演示一个完美吃鸡蛋，结果拿起筷子的一秒，没有握紧筷子，筷子掉在了地上。
卫晞“噗”地笑出了声，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疏离与尴尬被打断。
凤临炙无奈地看向卫晞。
卫晞是知道的，凤临炙连吃得灵植灵兽都很少，更别说这种小巷子里煮的馄饨了。
“你说话之前为什么不先考虑一下自己呢？”卫晞下意识调侃，调侃之后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握勺的手停顿。
凤临炙眸光微微一暗，然后嘴硬着：“这只是失误，我学什么都快啊。”
说着，他拿起了更好操作的勺子，三下两下地勺起了馄饨，示意卫晞：“你看，我厉害吧。”
“嗯嗯，你可真厉害。”卫晞没有办法了，只能敷衍地点了点头，“快点吃吧。再不吃要凉了。”
凤临炙笑眯眯地吃起了馄饨，吞下去馄饨的时候，他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味道似乎还不错。
他这样想，于是这样说了。
“那是自然。酒香不怕巷子深。”卫晞说。
君逑看着卫琅回答卫晞。
卫琅回答完卫晞后，转头看他，冲他比了一句话的口型。
君逑淡定地收回了目光。
卫琅刚刚在和他说：师尊做得更好吃。
这倒不是开玩笑，君逑做饭起码是大师水平的。
君逑于是也和卫琅对了一句话：下次想吃什么做给你吃。
卫琅看着君逑的口型，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君逑的碗：碗中还剩下两三个馄饨。
君逑会意，低头吃起了馄饨。浪费并不是一件好事。
四个人都吃完馄饨，放下筷子后，向老人告别。
老人脸上挤出带褶子的笑，挥挥手，向他们告别。
等这四个人远走后，老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俯身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用抹布擦桌子。多次清洗洗得干净的抹布滑过桌上的缝隙，老人盯着缝隙被蛀去的样子，想着小门小户地迎接不起这些贵客。
下次是否要换个位置，要换要搬到哪里。
不是他想防着卫家娘子，是这个世道不允许他不防着。
正当老人这么想着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老人抬起头，看到来者穿着一身灰衣，头皮刹那绷紧，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搜查所行事。”修士将令牌出示在老人眼前。灰色的材质不明的令牌上刻着一对角，角下方有三个字。
老人没来得及看清，灰衣人的声音就表明了立场。
他拿抹布的手停顿了一下，抬起的头又低下，目光落在刚刚擦干净的桌子上，恭恭敬敬地问：“大人有什么事？”
修士又拿着留影石，往老人面前一晃：“见过这两个人吗？”
留影石展现的拜师礼上的场景，师徒两人身影清晰无比。
老人不得不抬头，看清画面时表情僵硬了下，就这一下就被修士收入眼中。不过老者也没想说假话。他如实回答：“见过。”
“哦？”修士心中诧异于收到这个答案，脸上却不显，继续问，“什么时候见到的？哪里见过？你见到他们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最后他们又去了哪里？”
老人一一如实回答。
修士肯定他没有说谎后，快速地合上留影石。
“多谢配合。”他并不吝惜露出笑容，术法光芒却一闪而过。
老者登时感到不妙，可连躲都来不及躲。
修士向顶头的上司汇报情况，同时离开破旧的馄饨店。
风吹过，馄饨店的门被吹得咯吱作响，却无人来合上。
*
“面子型的工程居然能钓到大鱼。”姜清璇笑着，将最新的情报分享给韩非泽。
情报上俨然关于卫琅四人的踪迹。
韩非泽细细地看了遍情报，试探地问：“怎么，要去抓他们吗？”
“不。”姜清璇摇头，“派几个人意思意思就好。”
“我可不打算掺和到这一堆事情里呢。”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馄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