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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传说 ...

  •   君逑对墨小宗主的心理一无所知,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如何。
      少年的身份有问题,君逑是在见到幻境的瞬间就知道了的。

      他察觉到的少年的身份问题,可比墨小宗主认为的仅仅表格上信息敷衍不全要严重的多,严重到可能归一宗也解决不了。
      但无论如何,对方都会是他的弟子。

      君逑正想开口对墨小宗主表明意见时停滞了一秒,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少年的名字。

      君逑微笑摇头自嘲后,便随即抬头看了一眼正中央的大水镜中的表格,默默地念了三遍“卫琅”两个字,将表格上面的信息记载了脑海里。

      然后他终于抬眼看向墨小宗主:“其他人是通不过这一回的测试的,任由你处理,但卫琅是我的弟子,接下来的测试由我个人负责。”
      君逑用的是完全的陈述语气。

      卫琅对于他,非常重要。墨小宗主认识到。
      这是一件好事。

      无欲则刚,无欲者无所求,近乎神仙。你让他生让他死,他都毫无感触,而有了欲望就不要一样了。那等同于拥有弱点,对付起来,可愉快多了。

      墨小宗主压抑着翻涌的恶意,露出了真挚的笑容,似在为君逑终于找到合心意的弟子高兴。

      宗门高层有不少人被君逑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脸红,林奇已经开口骂君逑,骂来骂去还是那几个点,“无视宗门权威”“不在乎宗门利益”。

      君逑没管林奇,但看向墨小宗主。墨小宗主心理素质极好,像是听不到林奇的话一样,仍笑看君逑。他在等君逑,等君逑的祈求。

      林奇见君逑始终不理会他,衍生出的话语已经骂到了君逑的父母。
      君逑看都没看林奇一眼,林奇就没有办法开口说一个字。

      君逑径直将一块木牌扔给了墨小宗主。木牌上刻着归一宗的白云图案。
      包括林奇在内能认出木牌的少许人都愣在了原地,没有认出木牌的大多数长老则觉得不知道君逑在干什么。

      但是下一秒,墨小宗主握紧了手中的木牌,深深地望了一眼君逑:“好。”
      无言的交易已经完成。
      君逑稍点头,消失在了原地。

      剩下的人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知情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前宗主是有多么信任君逑?苍木令不是只有对宗门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才有的吗?”

      “苍木令?那就是苍木令……”
      宗门高层此时像一群没有纪律的小朋友,议论了起来。

      墨小宗主并没有阻止他们,他抬头望向对君逑非议纷纷的众人,只觉得非常满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聪明的人不好掌握,而蠢人可以通过计谋成为他手中的刀刃。
      而宗门大殿里几乎所有长老都是他的刀。

      墨小宗主低头摩挲着木牌,嘴角勾起了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苍木为界树古称,它支撑天地。而苍木令可以直接越过宗主向宗门下达一次命令。墨小宗主也没有想到君逑居然有苍木令。现在它提前暴露到了自己的手中,是意外之喜。
      可一想到苍木令为什么会在君逑手上,墨小宗主的笑容就逐渐扭曲,显出一丝阴狠。

      前任宗主也就是墨小宗主的父亲,究竟是何其信任君逑,信任到连苍木令都给了对方。
      墨小宗主想到这种信任,就有绵绵不绝的恨意与嫉妒涌出变成毒蛇的涎水不停滴落,要把心里所有的净土腐蚀得一干二净。

      他在这愤恨中,恍惚地想起他早死的母亲,想起他严苛冷漠的父亲……好久以后,他才终于平稳了心绪。而苍木令不愧是苍木令,在他几乎全力的按压下,分毫未动。

      *

      幻境破裂,卫琅又站在了石梯之上,他对宗门大殿内的争执毫无所知,安静地等待着下一轮的测试。
      很快,卫琅眼前出现一只纸鹤,他跟着这只纸鹤往前走,走到了一座房子前,卫琅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但房间的墙壁上被改造成了书架,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卫琅匆匆扫过一眼,书籍涉猎范围广,很多卫琅都没有见过。房间的中央简单地摆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一把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卫琅望向那个人,对方身着白衣,眉目间带了一点道的神韵,气质清融圆通,如水清湛、如天高邈,是说不出来的疏冷感。而他的手上简单地带着一个由雕刻而成的木珠串起的手链,更衬托出那种缥缈。
      卫琅的目光在木珠串上停留一秒,又落到对方身上。

      见卫琅看着他,那个人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容很温和,疏离烟消云散。
      在进入归一宗场地后的那种如影随形的被监视感消失了,但对方又用专注的目光看向了他,比监控更为尤甚。

      卫琅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而这种不对,和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有关。
      卫琅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猜测对方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位剑峰峰主。

      “我是你这次考试的出题人。这是你的卷子。”君逑看了眼桌上摆好的笔墨和白纸,示意卫琅答题。
      卫琅依言坐下,先是大致扫了一眼整张卷子的内容,之后才开始做题。

      君逑就坐在卫琅对面,含笑凝视着他做题,目光专注得好像只容得下这么一个人。
      卫琅如同对他的注视没有丝毫感觉,依旧按照自己的速度写着。

      这张卷子涉及的知识面极广,从曚昧纪到混乱纪再到启明纪,各占了三分之一,偏僻、刁钻的题目很多,常识题也有。题量极大。
      这是一份能让很多考生骂人的卷子,可能出卷人唯一的善意就是这张卷子确实是按照时间线来的了。

      卫琅不紧不慢地写了三分之一多的卷子,然后再瞥了眼试卷之后的内容,挑选了几十题会写的之后,果断地放下了笔,选择了交卷。
      君逑一直看着卫琅答题,对他都答了什么心知肚明。他接过卫琅手中的试卷,视线在前半部分扫过,接着在空白的题目上停留了三四秒。

      这真的是一份堪称奇葩的答卷,对曚昧纪以前的古事了解甚深,对混乱纪的事情也知道不少,但对现在的事情却只知核心。
      这让君逑稍稍有些惊讶。

      君逑忽然开口:“天行王朝的现任国君是谁?”
      “不知道。”卫琅淡然回答,并不十分在乎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被辨认出。

      君逑注视着卫琅:“那你生于瀚海王朝,可知晓它的太子是谁?”
      卫琅停顿一下才回答:“他叫江陵。”

      “没错,江陵。”君逑笑了一下,既在意又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要听故事吗?”
      卫琅不由微微出神,想起那个眉目中常含讥讽的青年,他到底点了点头。

      幻境依托于创造者的能力,依托于进入者的记忆,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君逑透过卫琅的幻境,看到的那座从未见过的城池,辉煌壮丽,建筑风格并非无迹可寻。
      而卫琅的反应则证实了君逑的猜测。

      于是君逑道:“传说两百五十年前,江后怀上江陵时,江帝大喜,没等孩子出生,就将他封为了太子。此后更是倾举国之力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建了一座城池,决心更改国都。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江后中了诅咒,诅咒效力强大,却机缘巧合转移到了孩子身上。江后被迫将孩子剥离。江帝大怒,屠杀了事件相关者近千人,近一万修士被废去修为,将近十万的人流放。城池建了整整五十年,方才建好。江帝将其称为白帝城,而白帝城虽有国都之名,国都中却无人居住。”

      卫琅听着君逑的讲述,没有任何神情的改变,仿佛在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君逑的声音不疾不徐,同样没有波动地继续。

      “那个出生时先天体弱的孩子连同城池一起,被封了起来,靠着江帝各种灵丹妙药续命。之后,江后又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多少大臣上谏,建议废立太子,都被江帝驳回。
      “至今太子仍然在城中养病。因为白帝城与他渊源深重,若太子确实是个明君,等他继位又退位后,天地给他的封号应当是——白帝。

      “古书曾记载:‘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你说美吗?”

      再美的故事被君逑用这种语气念出来,恐怕也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何况这个故事恐怕本就不是那么美丽。

      卫琅垂眸,而后又抬眸,反问他:“美又如何?不美又如何?”
      白帝城被江帝用作存放法宝密藏的地点,之中只存有珍贵的古籍,涉及当代之物少之又少。而江陵与卫琅相处的时日又短,江陵还是混不吝的性子,当然不能指望卫琅了解多少常识了。

      卫琅对自己的缺点心知肚明,眼中却没有对往事的迷惘,只有一片平静。

      “当然不如何。”君逑望着卫琅的眼睛,笑了笑,回答卫琅,“毕竟这只是我道听途说的故事,转述过来,试图博你一笑罢了。”

      “毕竟你我都知道,故事只是故事。”

      君逑凝视着卫琅:“初次见面,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君,单名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逑。那你呢?”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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