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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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三月不比北方，早就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季节了，正如老人们常说，“三月入舒江，百花跃枝头。惊蛰既已过，衣可渐来少。”
所谓惊蛰，便是春雷惊百虫，春雷自然是少见，取而代之的是让谭褚闻风丧胆的江风。
其实舒江如其名正是舒服的温度，但因为横跨这个城市、与城市同名的舒江看似波澜不惊、温温柔柔，它一张口却能撂倒一票鼻炎患者。
“阿嚏！”，随之是吸鼻子、抽纸、擦鼻子、揉纸等一系列“谭式奏鸣曲”，再来个抛物线，废纸稳稳当当进入垃圾桶，一整套“鼻炎必备操”算是做完一遍了。
“褚褚，你起床才一个小时，已经做了46遍操了，到底能不能行啊。”没错，“鼻炎必备操”正是向晚钦赐的大名。
谭褚她们宿舍比较特殊，可能是外国语学院分到最后就剩她们两了，正好和建筑学院多出来的两个女生拼了一个宿舍。
建筑学院那两位人好则好矣，就是太忙，除了睡觉时间基本都不在宿舍，所以平时谭褚和向晚基本都是形影不离。
用谭褚的话来说就是，向晚很配得上陈奕迅的那首歌《最佳损友》。
“我恨！”有一个纸团飞入桶中，谭褚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齿，“我的鼻子和江风二十年的恩怨绝不能随随便便了结，就算再花两百年，我也会死磕到底！”
“再过两百年，你都成鼻炎精了吧！”向晚毫不掩饰地取笑。
“砰”一声，谭褚抓了本书往向晚床上一扔，“快点起床复习！怎么，今年还不想过吗？”
向晚哀嚎了一声，“快呸呸呸！”
去年法语专四向晚就没过，今年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过，可就连毕业证都没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下床，头凑到谭褚电脑前定睛一看，“这不是你去年就在研究的那道题吗，你怎么还不会？”
这下轮到谭褚哀嚎了，“晚晚，怎么办，我要计二五连败了！”
向晚拍了拍谭褚肩膀，“同志，任重而道远啊！”随即拿起漱口杯和牙膏牙刷去了水池。
很快水池那边又传来了阴阳怪气的腔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说人话！”
“褚褚，我牙膏用完了。”向晚嘿嘿一笑。
谭褚翻了个白眼，从柜子里拿出一支新牙膏，正准备扔过去，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狗腿地溜到向晚旁边，两只大眼睛做作地忽闪忽闪，“晚晚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要是直接送你了，你心里肯定也过意不去吧。”
“我挺过意的去的。”向晚直接从谭褚手中抢过牙膏，挤在牙刷上，咕噜咕噜漱口，开始刷牙。
谭褚还在一边做作，向晚瞟了她一眼，口齿不清道，“有话说，有屁放。”
“我的计二就交给你了。”谭褚立刻故作严肃，清了清嗓子，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这简直比我过专四还难。”向晚直截了当、丝毫不留情面。
“好晚晚！”谭褚撅着嘴，摇着向晚的胳膊。
向晚最后漱了漱口，拿毛巾把嘴角的牙膏泡沫擦净，看了眼旁边这位渐高的发际线，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也就是我善良温柔，我给你问问段子延。”
“么么，爱你！”谭褚直接扑上去，吧唧一口。
“少占我便宜！”向晚夸张地擦了擦脸，嫌弃死了。
“老大，”脚一蹬，转椅便滑倒了程莫旁边，段子延一张大脸也出现在程莫视线里，“有个美差，干不干？”
“有多美？”上下嘴唇开合了几下，但没停下手上的工作。
比赛在即，他不敢松懈。
“人美活美，样样都美。”段子延咧着个大嘴，笑得十分谄媚。
“这么美，你怎么不去？”程莫依旧没抬头。
“那好事不都得照顾着点自家兄弟嘛！”段子延一拳锤在程莫肩上，投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朋友的朋友计二四连挂，这不想找个大神辅导辅导，想来想去，还是莫神你最合适呀！”
可惜程莫没抬头，没接收到那个暧昧十足的眼神，但这么多年兄弟，心里差不多了然，“又是那位小学妹的事？”
“老大懂我！”
“不去。”对方却干脆利落地拒绝。
“兄弟，”段子延郑重其事地双手捧住程莫的脸，强制他放下手上的活，“不要心急。”
程莫从小就一帆风顺，拿奖拿到手软，在舒江大学里，谁不知道莫□□号？可是从研二开始，近一年了，程莫屡屡碰壁，这次比赛更是差点连决赛都没进。
身边的人也一直都在鼓励自己，越鼓励，越不想辜负他们的期许。
他知道段子延是想让自己换换心情，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
但是，这并不代表段子延就可以这么暧昧地捏自己的脸！
“微信推我。”一巴掌呼过去，再一脚把段子延的椅子踹回原位。
干完活，程莫打开手机，微信左上角有一个小红点，标着“1”。
他向来不习惯手机应用的左上角有红色数字，点开，是段子延推来的微信名片，还备注了一句，谭褚。
加好友申请很快通过了，对方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程莫点开设置，改备注。
他给每个人的备注都是大名，整齐严谨，也时常被段子延嘲笑死板。
谭褚，他见过很多名字里带“楚”的，但用“褚”字的并不常见，也不是个常用字，程莫在输入法里找了好久。
他不怎么看朋友圈，但不知怎么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打开了谭褚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和室友一起吃饭的自拍，程莫点开照片。
脸圆圆的，有点婴儿肥，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眼睛也是圆圆的，放着光，很清秀可爱的女孩子。
往下拉，内容都大同小异，但又很新鲜，他没逛过女孩子的朋友圈，列表里也没有几个女孩，原来是这样的
谭褚的朋友圈里基本上都是些小女孩的日常，有自拍也有吐槽，其他都是转发导师的一些学术文章。
还挺有趣的。
“晚晚，你好了没呀？”今天是和大神约好补习的第一天，新校区和老校区之间的路程大约要一个半小时，谭褚可不好意思迟到。
“别急别急，褚褚，你快来帮我选一下，是这个熊熊的耳钉好看，还是这个花的好看？”没等谭褚开口，向晚就自问自答，“还是熊熊的吧，凸显我可爱的气质。”
谭褚无语，向晚至少打扮一个小时了，“晚晚大小姐，您是去陪我补课，还是相亲呢？”
“我是去一睹大神真容的好吗！我当年考计二怎么就没想到段子延还有个大神室友呢？”向晚追悔莫及。
谭褚怎么也忘不掉，向晚得知段子延找了程莫来辅导自己计二时的尖叫声，简直不亚于去年向晚迎新晚会在后台误入男更衣室。
程莫这个名字，谭褚不陌生，走在舒大校园里随便拉个女生问，不认识程莫的概率为零。
长得帅是肯定的，关键是人家还特别牛逼，每年都在人才济济的计算机科学学院拿过奖，据说本科的时候就在什么比赛上碾压一众研究生、博士生，人送外号“莫神”。
这种大神招桃花多正常呐。
刚见到学校论坛里有女生偷拍的程莫的照片时，谭褚也被小小的惊艳了一把。后来了解到帅哥原来是计院的，打扰了，告辞。
谭褚从小就对计算机尤为慢热，别人九年制义务教育好歹学了个怎么做PPT，厉害一点的会做动画，她到现在除了打字别的一窍不通，要不是写论文要求多，她可能连格式也不会调。
帅哥是用来欣赏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学计算机的帅哥则更要敬而远之了。
谭褚就祈祷二十天快点过去，计二快点上六十分，从此以后她走她的康庄大道，过幸福人生，计算机过自己的高端生活，谁牛谁跟他玩去！
谭褚本来以为因为向晚磨磨蹭蹭她们必迟到，结果到了只看到段子延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向晚直接一巴掌呼在段子延头上，“莫神呢？”
段子延顶着鸡窝头，一张无辜的脸从胳膊里慢慢抬起，“向晚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没看到我正睡觉呢。”
“你那呼噜声都要吵醒整个图书馆的人了好吗！莫神呢，你不会耍我们两吧？”
“老大临时被叶教授叫去了，这不要比赛了嘛，老大奔着出国的保送名额去的。”段子延揉了揉眼睛，还没睡够。
“那你呢？”
“我出不出国还不一定呢，小爷我不管在哪，那可都是人人抢着要的。”
“得了吧，自己照照镜子看看现在的邋遢样。”向晚又是一巴掌，这回拍在背上。
前段时间忙比赛，确实没休息好，胡子没刮，眼底也有淡淡的黑青，不过二十多年了，段子延什么样向晚没见过？
“褚褚，你先在这等，我给段子延冲杯咖啡去。”向晚还是不忍心，拉着段子延去开水房泡咖啡了。
谭褚心领神会，自己就不发光发热了，掏出电脑继续上周那道该死的excel。
准确来说，是去年那道。
不知道盯着题目多久了，谭褚内心只有翻来覆去的“救命，我不配”。
“在这里填入函数公示，然后选择计算范围，利用填充柄，将计算结果那一列向下拉...”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骨节分明的手越过自己的手在电脑上随便按了几个键，谭褚纠结了一年的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牛啊！一顿操作猛如虎！
谭褚毕生所学的所有的赞美词都在脑子里同时冒了出来，回头，正好和一双好看的眸子相撞。
来者很白，阳光不均匀地泼洒在他的脸上，留下明明暗暗的光斑，眼睛很在阳光的照耀下反着光，显得很亮，里面是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眼角上扬，很勾人。
鼻子很挺拔，鼻尖处正好停留了一块小小的光斑，不知道戳一戳会是什么感觉？
在下面是嘴巴，嘴唇不厚，但却带着一种印度人嘴唇的性感，应该吻技会很好吧？
“你还要看多久？”很好听的声音，没有不耐烦，倒像是有些无奈，也赶跑了谭褚心里所有不合时宜的想法。
谭褚见过他，准确来说是见过照片，在学校论坛上。
之前那个偷拍的是哪位？技术不行啊，真人可比照片好看太多了。
“你，你就是...”叫什么好？莫神？好像关系没那么熟。程莫？也太没礼貌了吧。谭褚纠结了半天，最后终于蹦出来一个答案，“程学长好！”
程莫颔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谭褚是嘛？叫我程莫就可以了。”
“是！”
怎么回事，搞得跟见到了教官似的。
程莫没太大反应，“计算机二级没过？”
不会说话了，点头如捣蒜。
“刚刚那道题其实还蛮基础的，看来这段时间得好好准备了，不过excel本来就比其他两个难一点，别气馁。”
连挂四次，想不气馁都难，谭褚不禁垮了脸。
“有什么问题吗？”程莫迅速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
“那个，学长，”还是叫学长比较容易说得出口，“我要是这次还没过，是不是会很丢你的脸？”谭褚觉得，还是得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程莫倒是被问愣住了，没说话。
“学长放心！没过算我的，是我天资不够，绝对不会毁了学长的名声！”就差举三根手指头立誓了。
“我莫神带出来的人还能连计二都过不了？”
莫神带出来的人？
好像有粉红泡泡内味了。
“所以学长，我还有师兄师姐？”快举点例子，好像有点信心了。
“没有。”
所以就是迷之自信了呗？
“学长，那我们开始吧？”天分不够，时间来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现在就开始！
“你最不擅长的是哪个？我们由易到难。”思考良久，程莫才冒出一个问题。
以前也没考过office，感觉是小学生难度，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教起。
“e,excel？”谭褚也思考良久，回了个疑问句。
其实每一个都挺不擅长的。
“那我们先从你带来的题讲起吧，你有没有什么不会的要问。”
“都画出来了。”颤抖的手，和颤抖的心，谭褚甚至感觉到递过去的题库也在瑟瑟发抖。
程莫翻开题库，好家伙，整页整页的红圈圈。
“这做了标记的，是会，还是不会？”程莫着实是惊到了，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
“不，不太会。”当然是不会，谁还把会的做标记啊！
谭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好像是有点多哈，不亚于向晚的法语语法了。
程莫一时语结，谭褚的心里倒是七上八下的。
大神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了？不会退课吧？完了完了，连大神都这个反应，计二没救了。
程莫倒没觉得有多难，只是第一次见计算机如此...不怎么厉害的人，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来换换心情还是自找麻烦的。
没事，问题不大，程莫不会因为被这点小事击垮自己的自信，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没事，我们慢慢来。”
是得慢慢来，终点还远的很呐。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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