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山河》南北乔木

21、斗场

　　容怀月刚进屋子，就有人进来，后面还跟了四个四个小丫鬟抱着一堆东西。她看着屋子里突然塞满了乌泱泱一群人觉得有点不自在。

　　“容姑娘，奴婢晴画，是男君吩咐来近身服侍姑娘的。” 她说完转过身朝四个小小丫鬟挥了挥手说：“这是给您准备的一些衣物，您看看是否合心意，如果有其它喜欢的可以吩咐奴婢。”

　　四个小丫鬟把东西放到容怀月面前，她大致看了一眼，不仅有薄纱衣裙，还有一些骑装。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见齐明尘的时候都是穿的骑装，这些不会都是齐明尘吩咐人去办的吧？

　　容怀月心里辗转，又有点不知所措，自己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居然还这样细致周到。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这些人都是来服侍我的吗？”

　　晴画点点头：“除了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其余的人也都是来伺候姑娘的。”

　　容怀月沉吟片刻，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衣物：“骑装留下，衣裙就不必了。”
　　“让她们四个也回去吧，你留下就行，人多了我也不习惯，晚些时候我会亲自去谢过男君。”

　　晴画看容怀月坚持，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让四个丫鬟戴着剩余的衣物离开了。

　　用过午膳后，容怀月试了一下那件束腰窄袖的群青色骑装，大小刚刚合适，穿起来也很舒服。她把一头墨发高高竖起，没有佩戴任何多余的头饰，未施粉黛的脸和她本就精致的五官相得益彰，显得干净利落。

　　“晴画，你可知男君住在院落何处？”容怀月想着该去谢过他才是。

　　“姑娘，男君早些时候吩咐完奴婢们之后就出去了，此刻不在衢清楼。”

　　容怀月想起来齐明尘说他有事要办，想来一时片刻也回不来，她在院子里待着也无事，不如上街上去看看。这里不比大平，自己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可她在大梁除了南域城还哪里都没有去过，刚好趁这个时候去看一下溪洲城的风物民情。

　　“晴画，我去街上随便逛逛，你不用跟着了。”

　　晴画有些犹豫，容姑娘身上还有伤过，男君特意交代要仔细照料，虽然她能感觉到容姑娘的别的千金小姐不同，可这样独自上街怎么能行。

　　“姑娘，您的伤还没有痊愈，让奴婢跟着保护您吧。”

　　容怀月失笑，这个小丫鬟还挺可爱，居然要保护自己：“你会功夫？”

　　晴画愣了一下“...奴婢不会。”

　　“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时候就不要想着保护别人，知道吗？” 容怀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点小伤碍不得什么事，再说了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危险？”

　　上阳街比容怀月想象的要繁华许多，街上人头攒动，还见到了不少南域城和大平都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就在这时，容怀月被阵阵吵闹喝彩声吸引了过去，她沿着声音传来的方位走，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逼仄的巷子通向的是一个很宽阔的场地，有一群人很兴奋地围着在看什么东西。

　　她挤进去后发现两个人在围栏里面比武，围栏外面坐着一个老头格外显眼，还有人拿着银子和银票陆陆续续地去那个老头的地方押注。容怀月心下了然，原来这是个民间斗场。

　　容怀月在大平的时候也见过，不过这种斗场在大平是明令禁止的，所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办得如此随心所欲。

　　其实规则很简单，围观者可以押注谁输谁赢，而且比武的两人中胜出的那一人可以获得不菲的奖银。

　　容怀月心中微动，她现在太缺钱了，她也不愿直接伸手问齐明尘要，毕竟自己已经麻烦他够多了。

　　说不定今日在这里还可以大赚一笔，不过为了保守起见，还是要先看看场内人的身手怎样。

　　场上几轮过去，容怀月也看出来了些门道，有一个中年男子已经在场上连续胜出三轮了，而且从周围观众的神态和话语里得知他好像是这里的“常胜将军”。

　　“这位大哥，场上这个人是不是很厉害啊。” 容怀月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询问身旁一同看热闹的人。

　　这位大哥瞧容怀月是个女子，语气有些不耐烦：“这人叫宣虎，我来这个场子看了十几天了，他还没有输过嘞。”

　　容怀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那是不是谁把他打赢了就能得到很多钱？”

　　面前女子生得好看，笑起来也是明眸皓齿，他看到这样一名女子对自己流露出好似很崇拜的模样，心里的尾巴也翘了起来，他语气略微缓和，却也有些得意道：“那肯定，谁能将他打败，上千两的奖银肯定是有的，或许还更多。”

　　“那这里有没有规定女子不能上场啊？”

　　大哥稍微愣了下：“这倒没有规定，不过哪有女子来参加这种比斗？”

　　容怀月了解到需要的信息后慢慢挪步到了押注的摊子处。

　　“老板，想要进去比武的话需要准备什么吗？”

　　坐着的老头掀开眼皮子，慢悠悠地说：“你男人要来比武？让他过来签字画押，进了这个场子后自负生死，与旁人无关。”

　　“...是我想。”

　　本来正低着头做事的老头动作停滞了一瞬，面色有些惊谔地抬头：“你....你你去和他比？”说着还伸手指着围栏里的那个看起来有两个容怀月那么宽的宣虎。

　　“如果我赢了，有多少银子？”

　　只见老头挥挥手，摇着头对容怀月说：“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儿变戏法的，你进去怕是连命都没了！”

　　“你刚刚不都说了，签字画押后就生死自负，我的命没了也赖不到你头上。”

　　老头看容怀月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眼神很是坚定不像是说着玩。按照以往的规矩，也没说有女子不得入内，他叹了口气，把册子递了过去：“那你签字吧，若你真的能胜，奖金估摸着能有三千两。”

　　容怀月心中一喜，她以为顶多能赢个一千两银子，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这下终于知道为何在大平时这种斗场屡禁不止，看来这诱惑着实不小。

　　容怀月画完押，直接翻进了围栏。本来嘈杂喧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不一会儿，周围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这迎战的怎么会是个女子....”
　　“她莫不是不要命了？”
　　“看她如此清秀纤弱，这局定是宣虎再胜....”

　　开场前，有一小伙子围着场子边走边喊：“押注了，押注了！‘常胜将军’宣虎和....咱们的‘巾帼英雄’，一旦押注不能反悔——”

　　走了一圈，几乎全部都是押宣虎胜的，正当他准备收场时，突然有人伸出手将他拦住。

　　一抬头就看见面前这位面如冠玉的公子哥儿，而且一出手就是二百两的银票，他笑着问：“这位公子也是压宣虎胜吗？”

　　“不，我押那位姑娘。”

　　小伙子一愣，赶忙笑着接话：“得嘞，我瞧着那位姑娘敢上场，说不定是个有东西的，不过这押了注可不能反悔。”

　　温和的轻笑声传来：“放心，不会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