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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才罪犯 ...

  •   医生姐姐,你可知有些人生来便有罪,比如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惹母亲生气,她总是以一种冷漠中夹杂着厌憎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从不该存在。我费尽心思地讨好她,想要她抱一抱我,就像隔壁的母子一样,可这一直是奢望。当我捧着奖状期待地望着她时,她却用一巴掌打碎了我少年时所有的希望。她用尽一切她知晓的恶毒词汇咒骂我,我满身伤痕引不起她的怜惜,只会令她更加愤怒。我不再笑,也不再哭,面无表情地苟延残喘着,我不会反抗,也不喊痛,任由她殴打,在我12岁生日那一天,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冰冷又残酷的家,可那天晚上,等我醒来后,母亲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还买了一个漂亮的蛋糕,向我僵硬地笑了笑,我以为上帝终于听到了我12年来的祈祷,将这份迟到的幸福送给了我,但我想到,真正的噩梦来临了。

      医生姐姐,我记得你曾经发表过一篇关于反社会人格障碍的论文,你在上面说家庭是一个人的原罪,我成长在一个畸形扭曲的家庭中,我的世界只有母亲,而唯一的母亲却无时无刻不想杀死我这个野种,而我又很聪明,知道我无法逃脱家庭这个原罪,所以我给自己戴上了一层面具,一层渴望母爱的面具,将我自己置于弱者的位置上,利用人们对我的同情与怜悯保护我自己,弱者总是容易活下来的,不是吗?

      名字是一个人存在的证明,是情感的投注,可我却一直没有名字,母亲叫我野种,别人叫我怪物,就连现在你所唤的零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你们对我的任务代号罢了。我就像一只臭水沟的老鼠,不见天曰,活着对我从来是一种折磨,没有人在乎我,也没有人爱我。

      我一直被隔离出世界,从我有意识起,我就被母亲关在家里,我所走到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我家的庭院罢了,我没有上过学,户口本上也没有我的名字,也没有人知晓我的存在,我就像是一只飘荡在世间的幽灵,无声无息,在这个名为“家”的巨大牢笼中,我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翻阅家里的图书馆,我从书中知晓了外面的一切,却从未接触过。我沉浸在书的世中,消磨着寂寞无聊的时光。而在我十二岁那一年,母亲死了,我得已从牢笼中解脱出来,好奇地望着这个对我来说陌生又熟悉的世间。

      我不懂这个世间的规则,我天真又冷漠,聪明得异乎常人,我读过的书从来不是我这个年龄应该读的,我知道金钱的魔力,洞悉了人性的丑恶,且能利用法律的漏洞来逃脱种种制裁,而最可悲的是我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我逃出囚笼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他想卖了我,第二个人他想取出我的器官,第三个,第四个……

      我仿佛是祸患之源,美好离我太远太远了。我对痛苦十分懵懂,我经历的痛苦的和绝望大多了,以至于什么是痛苦我都感知不到了,我麻木了。

      我突然想起五岁那年,母亲不知为何要出去一趟,我趁机穿过庭院,来到了家以外的地方,迷茫地环视着这陌生的世界,有个女人想要骗我走,一个神情带着几分冰凉的女孩赶走了那个女人,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小心点,外面是很危险的。”然后便将我送回了家,我望看女孩的背影慢慢远去,不发一言,内心却被不知名的悲怆填满。

      午夜梦回,我无数次梦到这句话“小心点,外面是很危险的。”可那个带我逃离外面危险的你从此以后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仿若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

      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倒影吗?!

      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偶然,所谓的偶然亦不过是有人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必然”罢了。

      我小时候读过的那些书都说聪明人会很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读了那么多书,学着书里说得那样做,却仍旧得不到幸福呐。

      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天才,小小年纪便耍得国际刑警团团转,连FBI都无法定罪,可我却十分惶恐,为什么作为天才的我,却永远得不到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呢?

      我总是笨拙地模仿着别人,渴望有人能爱我,却总是失望。

      我太笨拙,笨挡得只知道将自己的所有都展露在人前,却忘了自己也会受伤,那颗心也会破碎(人与人最好的距离是保留三分余地)。

      我心甘情愿入这场局,只是为了最后赌一把,赌我会不会得到幸福。

      医生姐姐,我的故事乏善可陈,你一定听过无数个与我类似的悲剧,而我不过是这些悲剧主人公中的一员罢了。

      “医生姐姐,杀人是会上瘾的。”他笑吟吟地说着,仿佛一句玩笑,但其中的沉重情感令她喘不过气来。

      我做过很多梦,梦中的我无一例外获得了幸福,可我醒来后,却只能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医生姐姐,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该走了,对吗?我也该上路了,只是希望这条路你能陪我一起走,就当是圆一个孩子从五岁到十九岁的梦,我总是痴心妄想,妄想一些从不该、也从不会属于我的东西。

      “医生姐姐,祝你幸福。”零轻轻一笑,笑容单纯美好,恍惚间云若仿佛看到了那个时光缝隙中的五岁稚童所有的天真祝愿。

      “嘭。”一声枪响,云若的记忆定格在了那个少年的笑容之上,鲜血从少年额头处涌出,画面变成了黑白色的默剧。云若也怔然流下了一滴冰凉的泪,不知是在为谁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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