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蔓》安春胡同04号

6、第 6 章

　　“老程，老程，你没事吧？老程你别吓我啊！”
　　有安进门时就看见书房的门半开着，而程雯就倒在一边。她按着程雯的人中，用力地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好一会儿才见她有了意识。
　　“老程，你怎么了？”
　　程雯一睁眼就看到了有安心疼的表情。她张嘴说话，却半天没发出声音。
　　“你先别急，老程，我先扶你去床上休息会儿。”见她有了些好转，有安将她的手绕过自己，放在肩上，慢慢起身，将她拉起。书房到卧室只有几步的距离。可这几步，有安扶着程雯走得很艰难。

　　“来，靠在枕头上。舒服点了吗？”看着床上的人，有安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程雯点点头，她才算放下心来。
　　一杯温水下肚，程雯才感觉自己从刚才的虚脱无力感中恢复过来，她轻轻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声音也回来了。
　　“老程，你怎么了？怎么晕倒了？”有安坐在床边，拿着程雯刚喝完的水杯，不知道是放下还是该拿着。
　　“我刚才，好像听到客厅里有声音，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晕倒了。”程雯省略了其中的一部分经过，只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不是低血糖了啊？你中午吃饭了吗？”
　　“没吃。想着先写完再吃的。”
　　“你都多大了，按时吃饭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老程，刚才我都担心死了。”有安的眼睛里有了点雾气。她吸了下鼻子，起身端着茶杯走了出去。
　　“诶，你干嘛去？”
　　“给你做点吃的。”已经走到卧室门外的人的语气竟然有些生气。
　　程雯听了嘴角翘了翘。她转头看了看窗外，下午的阳光还是很明媚。那雨声，是从哪儿来的？

　　不一会儿，有安就准备好了饭菜，叫程雯起来吃。休息了一会儿后，程雯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但看着有安关心的眼神，还是装装样子多吃了几口，碗里的饭也都吃光了。
　　看着有安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的身影，程雯喝了一口手中温热的茶。再过一年，有安也该毕业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
　　“看什么呢？老程，眼睛都直了。”不知道被程雯看了多久，有安一回头发现背后这人一直盯着自己。
　　“没，没什么。”程雯为了掩饰自己被发现的慌张，又喝了一口茶，停了一下。“有安，想好毕业后的安排了吗？”
　　“毕业吗？还有一年呢，不着急。要是实在不行，留在家里给你做编辑，你看怎么样？”有安是学文学的，要说给程雯做编辑，也没什么不妥。
　　“你就这点出息吗？我的编辑可不好做。”话是如此，事实也确实如此。程雯的脾气冷淡得很，对人的要求也高。之前已经因为种种小事换了几位编辑。上次丁扬迟到的事，没有直接换人，已经是网开一面的结果了。
　　“老程。”洗好碗的有安，将手上的水珠擦干，走到了程雯面前，推开桌子。坐到了她怀里。“你是不是害怕我会离开你啊？”
　　程雯没想过有安会这么直白的问出她内心一直逃避的疑问。她脸上表情一冷，看着坐在自己怀里的人。
　　“有安，我想去休息了。”接着，她拉起有安，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

　　——

　　夜深了，床上的两个人都已经睡熟。只拉了一半的窗帘，将月光偷偷的放了进来。
　　“小雯！”程雯听见有人在叫她。
　　“小雯！”声音很熟悉，是，是妈妈。
　　“小雯，快过来啊，在那发什么呆呢？”不会的，妈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不是妈妈。
　　“小雯，来，妈妈抱抱。”那声音愈发的近了，程雯一转头，是妈妈！她记得那双黑色皮靴，是妈妈生日时候，她和爸爸一起去商场买给妈妈的。
　　“小雯，想妈妈了吗？”那声音将程雯抱起，是熟悉的怀抱。
　　“小雯，哈哈哈，真乖。”程雯紧紧抓着抱着自己的人，生怕再失去。
　　“小雯，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突然间，程雯耳边的笑声变成了喉咙沙哑的嘶吼声，那声音带着的恐怖层层深入程雯的肌肤。她抬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人。青灰色的脸，眼眶黑黑，从里面正流出血来，嘴角歪着，还在不断的嘶吼着。程雯下意识的推着对方，想要从怀抱中挣扎出来，却力不从心。
　　程雯开始挥动自己的胳膊和双腿，尽力的想要挣脱，身上一脱力，梦醒了。
　　眼前，是暗暗的房间，有一半被月光照亮。很安静，只能听见有安在旁边轻柔的呼吸声。
　　是个梦啊。
　　程雯翻了个身，转向有安。她睡得很熟，没有被吵醒。
　　程雯没有再向有安的身边靠，那种可以安抚她的味道就在眼前，可她只是安静地盯着对方。心跳声慢慢平缓下来，程雯呼吸也慢慢变得均匀下来。光是看着有安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