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洛星星》清斋茶楼

16、第 16 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李烟的记忆中，嫣好似永远都是那样开心的模样，像误落尘网的精灵。只有她，一个人独自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既羡慕又开心地望着她的背影。

　　她也想拥有那样的笑容啊，可脑子里却整天充斥着身边人的讽刺声。姨娘的，下人的，让她喘不过来气。

　　“ 哎呦，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啊。人家可是嫡亲的大小姐，你个贫民窟里出来的贱东西也想染指嫣儿小姐。碰着你啊都是脏了我的手。来人啊，给我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

　　“咱们大小姐啊真是善良，竟然替西院的那个脏东西写那写污秽之词，真是的，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敢和大小姐一起出去，还和男子私通，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呸呸，说好不提她了。”

　　“唉唉，今天我们一起去扮鬼吓唬她吧，嘿嘿，她那个胆小鬼，绝对会被我们吓惨的啊，哈哈！”

　　“嗯嗯，就这样办，你等我啊，我多叫几个姐妹。”

　　姨娘们的殴打，下人的恐吓，让她每天活得心惊胆战的，以至于越来越胆小，越来越恐惧。又缩进了那个小房子里，绝望无助地看着世界。只有嫣那一抹光明。

　　自出生以来，她便被扔进了柴房，不知父母是谁，不知何去何来，只知道活下去。直至被嫣打破了蛋壳，从此，她便走了目标。愿终其一生，守你幸福。

　　不知什么原因，幼时她们都会随便点东西给她果腹，生病了也会请大夫来看。导致了她还活着。直至那一天，她遇见了李嫣，那个她曾偷偷摸摸观习练琴的李府大小姐。

　　真是劫数，她也渴望过温暖，于是和李嫣越走越近，亲如姐妹。终于有一天她们两个不满足于李府这狭小的天地，偷偷换了小厮的衣物溜出家去，其实她不那么贪心，看着嫣脸上的笑容她就很满足了。那时的李烟傻傻地看着李嫣拉着自己的手，随后也偷着笑了一下，这一生，若是为了李嫣，她可以倾其所有，包括生命。

　　有一就有二，在第一次没被发现之后，她们回来得越来越晚。李嫣带她去了市集，戏院，茶楼，郊外……所有她想去而不能去的地方李嫣都帮她实现了。

　　当然，李嫣最喜欢的是带她去玉城后山的那一片小竹林。到哪儿之后她就让李烟一个人到处去玩，然后一个人离开，知道天色暗了才将睡在小溪边的她叫醒，她不曾问她去做什么了，她是如此的相信她。

　　直到再一次到小竹林时李烟看着她含羞带怯地将那个人拉着带到自己面前的样子，终于明了，还是为了情之一字啊。

　　于是在李嫣的恳求下，她每天和她一起出来，然后给她们两个机会相处，李嫣还特意叮嘱她不能透露给其他人。

　　其实……李烟苦笑，这又是何必呢不用说她也会这样做的啊。

　　李烟以为就这样平安无事了。

　　直至到主母的人找上门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满心疑惑地随她们到了大厅看到李嫣跪着才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她走上前，跪在地上道：

　　“李烟拜见大夫人，给夫人和各位姨娘请安。”

　　大夫人季晴是为将门虎女，一身的戾气在为人母之后才逐渐收敛，但此时她盯着李烟的眼睛还是让她不由得发颤。

　　“免安罢。”

　　她一抬手，李烟正想起来，却被身旁的两个一人一边用手给压制在地上。

　　“母亲！”

　　李嫣见此，忙顾着过来护着她，但又被下人给拦着。

　　大夫人端坐在主位上，拿起茶吹了吹却又放下。

　　“此次我叫你来是为了一事，我在嫣儿房里发现了一些书信。听旁人说你最近和嫣儿走得近，想让你回一下是怎么回事儿。”

　　李烟听闻诧异地看了一眼李嫣，竟是被翻出了书信吗。旁人到没什么，她可知道李嫣和将军府的公子可是有婚约的，这败门的羞辱李家可承受不起，她竟然忘记提点一下。

　　李烟沉默不语，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不让嫣受罚？大夫人看着跪着的两个人都不说话，终于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一招手。顿时她身旁的的侍女就拿了一条长长的鞭子出来，李烟看着那嗜血的鞭子，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和力气，挣开那两人的束缚一个俯身将愣神的李嫣护在身下，后背火辣辣的痛让她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挡住了，不然还不知嫣该怎么痛呢，还好还好。

　　“烟儿！你怎么样？！”

　　李嫣哭着拉开李烟的手，心疼得只管哭。

　　“别哭。”

　　李烟伸手抹开她的眼泪，嫣该是笑着的，不该哭，不该。

　　李烟温柔地拉开李嫣的手，转身跪在地上。

　　“禀告夫人，这是我的书信，因不识字才斗胆烦请大小姐帮我收着。”

　　“烟儿！”

　　李嫣怎么也想不到李烟竟会给她抵罪，这个丫头，怎么会这么傻呢。

　　“母亲，一切都是我的错，我……”

　　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说不出话来，李嫣惊讶而悲伤地看着李烟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夫人，一切皆是我的过错，望夫人明察，放过小姐！”

　　季晴又何尝想打骂女儿，这是她的宝贝啊，可府里人多眼杂，要传到了老爷耳中，那才叫真的无法收拾。既然李烟这丫头愿意承担，她也没办法了。唉，这丫头啊，和她娘一样。

　　“李烟，你可知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私通是何罪？”

　　“李烟甘愿接受处罚。”

　　只要护了她就好。

　　一顿鞭子过后，李烟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只是府里的人好像刚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存在似的，来她那个破旧柴房的人越来越多，伴随的是无尽的鞭打和惊吓。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遍体鳞伤，呵呵，以至于现在被鞭子打竟没有了什么感觉，是啊，每天只管痛醒又昏过去。真是讽刺。

　　而让她不安的是，嫣好像恢复了自由。也往她这儿跑，她不想让嫣看到她的样子，每次都只能隔着门相见。

　　日子就这样被她一天天熬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人忽然少了，她想恐怕是嫣知道了罢，那个丫头。总会让李烟由心底的感到温暖。

　　回忆停顿，寒子星看着此时忆起当初甜蜜的李烟无语，她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一个人！

　　“后来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想要变成她呢。

　　“后来啊……”

　　李烟看着闭上眼睛，仍对那过去的一幕幕感到心惊。

　　“后来……嫣找到我，说她有身孕了。问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