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被宠坏的太子三 ...
-
我回头，看见亭子外面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怎么形容呢？他并不向太子那样有一种逼人的英俊之美，但却让人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温润如玉的感觉。
所谓的谦谦君子，也就是形容这样的人吧。
他向我微微躬身致意：“这位姑娘，请问芳名？”
我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是一片纯净的光芒，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他穿着常服，我无法猜测他的身份，但至少也是一位王爷，或者王爷身边的侍从，都是比我地位高贵的多的一些人。于是我低下头，算是回礼，转身就走。
他有点着急的在身后想叫住我：“姑娘！姑娘请等一等！”
我只当做没有听见，走的更快了。
最后听见的声音是另一个男子说话：“耀凌，你在叫谁？”
“一位很奇怪的姑娘，她……”
好熟悉的声音，我的心里一震，但是没有回头。
回到花园里，其她姑娘们仍然快快乐乐的说着话，没有人发现我的离开。我找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耳边还在回想那个声音：“耀凌，你在叫谁？”
这个声音从前听过很多遍，现在在耳边出现的是幻觉吗？就像我怎么会在这里，也是幻觉吗？等到岁月再过去一千多年，还是这样的宫中，有一位公主的侍从，也是这样的声音，很独特的低沉的总是好像有点压抑的声音对我说：“公主早安。”
眼前浮现那个人的影子，总是穿着侍卫常服，站在我的寝宫门口，这样我就可以随时看见他。
那个时候我总是想：如果我不是公主，他不是侍卫那该有多好。
现在我已经不是公主，那他呢？他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如果惠琳在就好了，她永远天真快乐，岁月过去，很多人都会变，但是她好像一直没有变过，永远是那样的阳光般的笑脸。或者明茜也行，虽然她是皇后，总是忙的没时间，但她对我或者说对任何人都是很体贴又细心，总能有不少好办法安慰我，难怪皇兄那么的爱着她。
多好，真正的爱，皇兄为了她可以失去生命的爱！
我也曾经拥有过！
因为是曾经，所以已经失去了。
眼前的姑娘们笑语嫣然，她们不知道人生是多么的可怕，不知道越是成长得到的越少，失去的越多。
等到都失去了，也就结束了。
有一位姑娘似乎看到了什么，拉着旁边朋友的手，指着远处的一个人影，稍微提高声音说道：“看，那是安王殿下！”
顿时，几乎所有的姑娘都走过去和她一起向亭子远处的一个方向眺望，我当然不会去凑这种热闹。不过传说中安王殿下潇洒不凡，是所有上京姑娘们心目中的美男子，也难怪她们这么兴奋。
在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里，贵族小姐一辈子见过的男子，恐怕除了父亲兄弟，就是自己的丈夫了。
至于下人们，基本就算是在她们眼前也会被无视掉。在很多小姐们的观念里，下人或者哪怕地位不如她们高贵的人都不算是人。
一千年后，虽然我也是这片土地上的公主，但情况要好很多，已经进行了宪政改革，而宪法第一条就是所有公民人格权利相等。
有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怎么不去看看人见人爱的安王殿下？”
是太子。
我连忙站起来准备行礼，但是太子已经扶住我的手臂：“别这样，我最怕你这样的人，表面上很恭敬，其实是想疏远我。”
谁会想疏远他？
太子居然在我身旁坐下，笑着问：“我刚才看你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样子，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当然很想找人倾诉，但对象绝对不是他，所以拿出一贯的万试万灵的法宝——沉默，反正就是不说话。
太子倒是自顾自的说起来：“我也很喜欢画画，你的那副《荷塘月色》真是美极了，特别是上面题的诗，是你写的吗？”
“……”
“你好像不喜欢我？我很令你讨厌吗？”
这可是一顶大帽子，我只有开口：“殿下不可妄自菲薄。”
“那么告诉我那首诗是你写的吗？”
“不是，臣女没有那样的才学。”
太子点点头：“好像是有人说过你不爱读书，倒爱算账。”
谁？他打听我干什么？
那边姑娘们已经从安王殿下的魅力中恢复过来，终于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我们，一起过来行礼请安。正好我也趁这个机会又躲到了队伍最后面。
太子请大家不要拘束，随便一些，陪他说说话，于是姑娘们又坐回刚才的座位里。
邓木兰小姐像个大姐姐似地说道：“现在虽说才九月，早晚还是比较冷的，殿下穿的我看还是有些少了，要保重身体才是。”
太子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和在我面前的那种有点邪气，有点挑逗的笑容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好像有一点嘲讽的味道：“多谢木兰姑娘关心，我会留意的。”
旁边被太后称为“惠丫头”的姑娘也正色说道：“上次太后娘娘把殿下的文章和其他国子监学生的文章放在一起让家父评判，家父拿起其中的一篇说，此乃栋梁之才，却原来正是殿下的文笔。平时总听人说殿下不爱读书，看来殿下是真正的聪明睿智，真是社稷之福。”
太子还是那个微笑说：“不敢当，大司空这么抬举我，倒让我不好意思。”
这时候那位张尚宫又过来，请姑娘们到偏殿整理一下仪容，马上准备参加宴会。
我抬起头，发现太阳已经西下。于是和大家一起又给太子行礼，躬身退出亭子。偏殿中，我们的侍女总算都来了，紫鹃看见我，很高兴的样子，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我向她一笑，摇了摇头，她立即会意，拿出随身带着的妆盒，准备给我的脸上上粉。
我说：“不用了，把头发梳梳就行。”
紫鹃小声的在我耳边劝道：“晚上黑，灯光下面如果脸上不装扮的浓艳些的话，别人根本看不清楚小姐的。”
我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她：“那样就太好了。”
紫鹃有点急切的：“小姐不想争取一下吗？好不容易的机会，不然三姨娘又要提起她那个娘家少爷的事情。”
我拍拍她的手：“放心，听我的，我自有主张。”
紫鹃无奈的放下粉盒，拿起梳子梳头发。
我旁边的一位姑娘突然沉下脸恨声教训起自己的侍女：“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多准备一些粉吗？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有什么用？”
侍女连忙跪下来，一边连声道歉一边发抖。
其实她脸上的粉已经厚的随时会洒下来，我走过去劝道：“这位姐姐不要着急，我这里还有一些，将就着先用吧。”说完，示意紫鹃把我的粉盒递过去。谁知道这位姑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道：“谁用过的脏东西！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王家是什么门第，我们家的丫头比寒门家的小姐还要尊贵些。见人就叫姐姐，已经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脸皮也太厚！”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紫鹃则尴尬的拿着粉盒站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在邓木兰姑娘过来，拉过那位小姐的手：“那就用我的吧，上次太后娘娘赐了我不少，都是上好的，我给妹妹试试。”拉着她走了。
其实我叫她姐姐，完全是因为知道她的门第肯定比我高，现在被她这么一闹，大家看我的目光大部分都是鄙夷，也有几个难得的带点同情的样子。
看来都是太子的错，他干嘛非要坐在我身边说那些话，还有在湖边也是，好像对我很有兴趣的样子。
他那样的贵公子一时兴致所致，说笑两句，我却要为此承担烦恼。
紫鹃过来问我：“要不要把眉毛画画？”
我摇头：“不用，胭脂也不用了，就这样吧。”
紫鹃点头，收拾好妆盒。我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和一千年后一样，这并不是一张倾城美貌的脸，没有邓木兰小姐的秀雅，也不如唐碧荷姑娘艳丽，和在座的其她姑娘们比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很好。
终于平凡了。
其实一千年后我也是这张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漂亮。报纸上评比皇室最美丽的女子，年年都是我得票最多。
紫鹃拿起一支珍珠装饰的珠花，准备别在我的鬓边，我摇摇头，她轻轻劝我：“也不能太过分，反而显眼。”
也对，随便她吧。
比起我的轻松，其她小姐们忙忙碌碌的指挥侍女们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等太后身边的最高女官许尚仪第二次来催促，才勉强都算准备好了。
大家排好队伍，一起走向仁康殿正厅。
天色已经全黑，现在这个世界当然没有电灯，但是到了皇宫，你才能真正理解什么叫做金碧辉煌。从我们的出发的便殿到仁康殿这段路，少说也要走十五分钟，一路上每一棵树梢、每一个亭子的四角，每一个屋顶的屋檐下都挂着大型的玻璃风灯，照明效果犹如一千年后的射灯。
比路灯都要明亮的多。
玻璃——在这个时代贵的和金子同价。
这样的一盏灯，够我们这个中等贵族之家五年开销。
皇室到了千年之后，也算浪费，报纸上总是批评，说宫廷开支太大，如果现在有小报的话，写出的评论文章保管能把现任皇帝陛下气的跳高。
这么想着，心情也好一点，刚才好像被人说过什么来着，已经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被宠坏的太子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