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维空间》枫露清愁

9、case01-里昂色拉米战术（H）

　　再接这个案子之前，davis一直认为自己是聪明的。
　　无论在伊顿公学还是剑桥，他都是个绝对的优等生。

　　不过来到信安部之后，他的自信没有以前那么强。现在他才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可能，大概只擅长计算机吧。
　　揉着眼睛看花旗的资产负债表，那些以前颇熟悉的数字摆在一张张财务报表里突然变的很陌生。

　　三个小时过去，他几乎一个数字都没看进去。
　　说实话，他对金融，财务什么的是一窍不通。而且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接触到这些东西。
　　他以前总以为除了IT技术就没什么高深的东西了。
　　他也不需要再学别的什么。

　　今天已经到了flora上次提到的72小时的时限。
　　他必须拿出一个破案方案来。

　　想起上次flora说给他72小时那付表情，再看看眼前的资料。
　　现在他还全无头绪，可真叫一个欲哭无泪啊。
　　他几乎已经可以看到flora不算纤细但线条分明的眉微微扬起，嘴角勾动的表情。

　　突然，他灵光一现...

　　...呵，呵，他有主意了。

　　*

　　“这是什么？”深地几近墨色的猫眼看着眼前那一叠纸，然后目光闪动着，接着眼睛勾挑，望着对面坐着的，面带得色的淡黄色头发的男生。
　　“报告！”davis掩饰不住笑意。

　　他们正做在露天的咖啡店准备吃晚餐，这次没有cater掺合，而且davis执意自己选择吃饭地点。
　　对面的flora穿着一件草绿的Tshirt，看上去非常随意，却又舒适。davis从没见过有人把绿色的衣服穿的如此灵性。

　　flora随手翻翻页码，“这三天你看遍了花旗的帐目，却只给我交了一份20页的报告？”

　　“yep！”davis难得用如此不正式的用语，可见他现在心情多么轻松。

　　这小子在剑桥学呆了不成？
　　flora一只手指抵在下巴上，略带沉思的看着那个眉目称不上非常俊美，但是却细致的男孩子，脸上的皮肤极白，可以清楚的看到眼下的雀斑。本来微微下垂的眼角因为心情的愉悦，正快乐的上扬着。

　　他...是不是打着什么主意？

　　“好吧。”她垂下眼帘，看起手上的东西。

　　davis不禁又露出微笑。
　　在饭前的十几分钟内，他才不信她能看完他的长篇大论。
　　一般人看到那么多页，一定没耐心了，而且，还有那么多干扰...

　　“这几天你忙什么呢？”他问。
　　唉，他怎么也用上这套类似搭讪的语调。

　　“一些案子...”她并未抬头，随口回答。

　　davis好像一脸了然。

　　停了一会儿。

　　“你干这行多久了？”他又问。
　　本来是随便打打岔，但问出口之后他才发觉他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有段日子了。”她目光不理手中的纸，缓缓答道。

　　davis点点头，就好像flora会看到一样。
　　唉，干扰计划失败！
　　她比他想象的要专注。

　　傍晚的风夹杂着一丝凉意，比中午舒服多了。
　　微红的落日光芒穿过flora的发丝，风将它们吹拂到她的脸庞上。
　　flora一手拨开额前的黑发，为了看清davis的报告。
　　但这个动作，却将她姣好的脸颊和额头轮廓显露出来。

　　傍晚昏黄的阳光柔和的洒在她身上，将她周遭染成甜蜜酸涩的橘子色调。

　　她的头发是光滑柔顺，没有一点修饰的纯然的黑色。
　　肌肤有着令西方女人羡慕的细腻和令东方女人嫉妒的白皙。
　　脸颊的轮廓分明且极有立体感，但线条还保留些许圆润柔和。
　　瞳孔乍看之下是黑色的，但在阳光或有蓝，绿色物体映照时，就可以看出其实是近黑的墨绿色。

　　记得上次在VR游戏里，她的身材（在其他情况下看不到）就让他印象很深。
　　比起西方人她显得娇小一些，但在东方人中又显得颀长。
　　不像西方女人那样丰满，也不同于东方女人的单薄。
　　玲珑有致。

　　“你是混血儿吗？”davis突然问道。

　　她的长相综合了东西方的优点，那些看似毫不相容的特点竟然能不可思议的在她身上融合，再加上她的独特气质使她的外表变的极为少有而抢眼。

　　这是所谓令普通人羡慕，...
　　...得天独厚的上帝的宠儿。

　　她并未抬头，只是微微抬眼，从黑发下望他，平静的问道，“你在观察我吗？”

　　davis笑笑，“你的长相和别人不同。”
　　事实上，想让人不注意到她也难。
　　打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比别人更容易吸引人的眼球。

　　“我就当是称赞了？”她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对他一笑，“但如果你把注意力放在案子上我会更开心。”

　　davis大窘。
　　不过幸好他们的晚餐送上来了，她的注意力从纸上移开了。

　　“好吧，闲话少说，我们来说说你的报告。”flora报告一合，拿起刀叉。

　　“嗯。”davis虽然嘴上应道，但是非常怀疑就那么点时间，她究竟能看进去多少？
　　他其实不是很乐意在吃饭时间谈论工作，不过信安部的人似乎都是公私不分的。

　　“你说他们的保安措施很好。如果我没记错，花旗的那套设备是从美国运来的莫尔斯公司旗下子公司制造，价值上百万。美国国安部只有驻中东地区的特工才有本事进入吧？”flora一边吃，一边说。
　　令davis奇怪她居然能两不误。

　　他答，“没错。”

　　“所以，他们的网络不可能由外部入侵。”flora得出结论。

　　“理论上是这样。”davis赞同。

　　“然后，你的报告里指出如果是职业特工所为，他不可能费那么多功夫，不断入侵，但一次只盗用几美分。”

　　“所以我排除所有的恐怖分子作案。”davis点头。

　　“下面，你的报告里提到你一直没发现他们的系统没有很大的漏洞，只有一些小的系统问题。所以应该也没有人用来作为入侵的手段。是这样吧？”flora续道，“而且也没有任何入侵迹象和留下的后门。”

　　“所以我也排除黑客作案的可能。”davis道，“考虑到爆发的规律性很强，我一度怀疑是电脑病毒...”

　　“但是，它的系统破坏程度几乎是零。对吧？”flora挑眉。

　　“因此我也排除电脑病毒的可能。所以，...”davis顿了顿，“我想可能是内部人员作案。”
　　他说完愣了一下，她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他报告里的精华全部摘了出来了？

　　“分析的好。”flora称赞，“我们九成可以肯定是内部人员作案。但手法呢？你的结论呢？最重要的是，你如何破这个案子？”

　　davis语塞。
　　他没想过。
　　准确的说，是没想出来。

　　这时一名服务员从她身边走过，她叫住，让她再上一份意大利红肠。

　　davis又气又无奈。
　　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还是吃！

　　她把头掉转回来，扬眉看他。示意他回答。
　　他摇头，面露难色，“我实在不知道...”

　　flora的碧眼闪动着，“你呆了三天，写出了一份20页的报告，分析了所有情况，却告诉我你不知道结论？”

　　“那你说呢？”davis赌气道。
　　他真的已经排除了所有情况，但那些美分真的像变魔术一样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flora一手托腮，看davis露出了难得的孩子气的表情。
　　不由一笑，她笑得时候总是喜欢眼睛眯起来。
　　那神态说不出的懒散闲适。

　　并非特别具有感染力但也迷人，davis却没心情欣赏。

　　这时服务员送上flora后来叫的意大利红肠。
　　红肠是切好成片的，还滋滋的冒着热气。
　　光闻那香味就够让人食指大动。
　　但可惜davis现在没有心情自然也就没有胃口。

　　flora悠闲的用叉子轻轻扎起一片，放在自己盘子里，“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去转转吃点东西，听到音乐什么的。”

　　“说得轻松，案子破不了，我根本什么都不想做。”davis嘀咕。

　　“所以才要转换心情啊。”

　　“... ...”
　　她怎么能把事情说得那样轻松，就好像...
　　就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flora望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轻轻一笑。

　　“你知道色拉米吗？”

　　他摇头。
　　她又要扯什么？

　　flora脸转向一边，只能看见色泽光鲜轮廓清晰的侧脸。

　　“色拉米就是俗称的意大利香肠。”

　　意大利香肠？
　　他猛地抬头，不就是...
　　他看向桌子上刚刚flora点的菜，那个不就是什么意大利香肠吗？
　　然后瞪着眼睛里看着那个装着红肠的盘子，红肠怎么好像少了一些？

　　“少掉的哪里去了？”他问，隐隐觉得flora现在说得似乎和案子有很大关系，但是脑子里只有朦胧的概念，完全建不起来联系。

　　“在这里。”flora端起自己的盘子，上面已经堆了小半盘色拉米。

　　“我怎么没注意到你拿香肠到自己盘子里？”davis瞪着双眼问道。

　　“因为我刚刚是一片片拿走的。而你，没觉察到盘子里的东西变少了。直到累计到一定数目，你才能发觉。”flora淡淡的解释。

　　“难道说...”davis脑海里像是一团混沌突然被闪电劈开。
　　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忽略了什么。

　　他抬头看她。
　　flora点点头，“在金融犯罪中曾有这样一种案例：分次只拿走一小部分，这样没人会发现，日子一长，就是一大笔数目了。所以，结论就是花旗的内部人员作案。可能他从各个户头的节余中每次只扣除几个美分，偷偷转移到一个空户头上。无人察觉。”
　　她头掉转一旁，“只是我没想到现在这种手法还有人再用。”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davis仰头叹气，“这么隐蔽的手法，我们怎么抓住对方呢？总不能一一核对帐户吧？”

　　“这是你的事，”flora依然一脸平静，“我只给你一个提示：根据犯罪心理学，这类内部人员作案，由于不是职业罪犯，往往沉不住气。这个时候，你要下一个铒，让他自动上钩。”

　　她起身，拍拍仍旧在发呆davis，勾起唇角，“我先走了，你慢慢想对策。还有，那盘色拉米归你，记得要全部吃光哦。”
　　说完，拎起脚边她那个硕大无比的黑包扔在背上，离去。

　　davis回过神来，发觉她离开了。
　　背影映着落日，显得很轻盈，连带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跃动起来。

　　“喂，你真是个打杂的？”他忍不住扬声冲她的背影道。
　　她那份色拉米在看完报告说了几句之后就叫服务员送上来了。
　　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看出罪犯的手法了吗？

　　flora的身影顿住，凝固了一秒，回眸一笑，－－

　　“absolutely！”

　　霎那间，davis呆坐在座位上。
　　他发誓他绝对看到flora唇边那个欠扁的笑容含着淡淡的讥讽。
　　她说绝对是？
　　她绝对是个打杂的？
　　那么他成了什么？

　　像个白痴似的收回目光，再看着面前那两堆本来很美味但现在已经让人完全没了食欲的色拉米。

　　全部吃光？
　　呜，他好想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