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维空间》枫露清愁

138、圣彼得堡午夜天空2

　　——留下来吧……

　　看着面前高大忧郁的青年，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却反问，“如果我不呢？”

　　深邃的眼神像是没什么意外，“拉达已经拿走了你的护照，就算你想申请遗失补办，也是2个星期以后的事情。而在这里”他仰头微微转了半圈，“在我的圣彼得堡，无论是电话还是邮件，想要联系到你想要联系的人，你释放出去的任何电磁波，我都会知道。”

　　说完，哥拉祖洛夫明显感觉到眼前那个修长的女孩有些一瞬的敌意。

　　“我开玩笑的。”哥拉祖洛夫的口气却不像玩笑，“……为安德留沙留下？好吗。”

　　她白皙的脸孔却多了一抹浅笑。“三天？好啊。”

　　是他错觉吗，为什么像是被困在这里她还能却十足十的轻松自在？

　　“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他潇洒的戴上墨镜，上车掉头开走。

　　在狭小却安静的小旅馆里她并没有太多困意。天空在三四点时，就开始放亮。辗转了片刻，挨到6点多，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双手撑在窗台上，眺望密不透风的白桦林和针叶林。看着晨曦一点点从林子上冒出来。

　　然后视线拉到一个远远的身影上。
　　哥拉祖洛夫靠在他那个老卡车旁边，双腿交叠，正抬头望着什么。

　　她不由的一笑。走出旅馆，朝他走去。

　　他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只是用灰蓝色，亮的惊人的眼眸看着天空中辗转的飞鸟。捕捉着它们细微的动作。

　　注意到她走了过来，不由的略微欣赏了下她的装扮。

　　前短后长的白色至浅蓝色渐变吊带衫，后面长及足踝，前面留出了嵌珠破洞水洗磨白牛仔短裤和一双修长双腿。裙摆飘动时又多了一丝飘逸。
　　以他艺术的眼光来看，颜色搭配清爽注重细节，干练又多了一丝柔美，她身上总是透露出混合的气质。让人欣赏也让人迷惑。

　　他转向她，打开车门，等她坐好关门后，就绕到另一边上车，同时手指灵活的剥开一个红色糖果放入嘴中。

　　flora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这种人是从来不吃甜食。哥拉祖洛夫又拿出一颗递给她，“巧克力？”
　　她没接，只是摇摇头。对美食并没有特别偏爱。
　　他没发动汽车，只是剥开那鲜艳的红色糖纸递到她唇边，她不再拒绝，就张口吞入。

　　“别嚼。”他一边说一边发动汽车，“含在嘴里，用舌头慢慢舔化，仔细感受那香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萦绕的感觉。”

　　flora依言为之，惊讶的看向他。
　　怎么会这么的好吃？那香浓的味道，软心流动的感觉，她简直爱极了。已经在盘算着去哪里多买一点带走。

　　哥拉祖洛夫露出一个不出我所料的浅笑。
　　他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不说话时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愁郁，但是浅浅一笑时却能让最坚硬的心都像巧克力般融化。

　　“去哪儿？”
　　“港口。”
　　她不再多问。

　　清晨，依然保留古老街道，有轨电车的圣彼得堡仿佛沉睡在时间之前。仿佛这300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
　　避开了交通堵塞的清晨，沿着涅瓦河，仿佛回到了18世纪的欧洲。两岸是沙皇时期的皇宫，冬宫，列宾美术馆，港口，大学。

　　远离电脑和网络的哥拉祖洛夫也流露出一股复古的气息。
　　车子停在一个有着三桅帆船的港口。两边树立着沙皇时代埃及送给沙皇作为礼物的狮身人面像。

　　港口旁边的一座黄色的巴洛克式宫殿的建筑，顶部是叶卡捷琳娜女皇的雕像。
　　这就是列宾美术学院。

　　这座宫殿虽然美，但是在涅瓦河畔也还平常。谁能料到他是俄罗斯美术教育的最高学府，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巴黎美术学院，英国皇家美术学院并称的世界四大美术学院之一，为世界培养了一大批现实主义大师。

　　哥拉祖洛夫一边替她打开车门，一边道，“我喜欢早点来。比较清静。”
　　她站在台阶上，仰望大理石柱，美轮美奂的雕塑，“哦？”
　　哥拉祖洛夫熟门熟路的引她进来，“我在这里学绘画及油画。”

　　引起了flora的注视。他又补充道，“国立学院，学费比较低。”
　　虽然他口气平常，可是能在列宾美术学院学习的，又岂是普通学生？列宾的大部分学生都有自己的工作室，开个人画展。

　　“我没想到你学画。”她道。
　　哥拉祖洛夫摘下墨镜，“离开信息世界，我只想到一个能让我灵魂平静的地方。只有画画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会呼吸。”

　　她知道信安部，莫尔斯和联盟里面的很多人都以信息技术为生，但是联盟也有很多人不以信息技术为生，他们也有很多网络世界以外的生活和爱好。

　　不过，如哥拉祖洛夫这样确实少数。
　　多么奇特的人。混合着坚毅的个性和脆弱的情感，结合古典艺术和尖端科技，拥有诗人的气度和极客的敏锐。

　　“知道吗？”他的视线一扬，又道，“安德留沙也曾是这里的学生。”

　　flora吃了一惊，知道安德列维奇酷爱雕塑，但是没想到他会是列宾的学生。

　　“shall we？”哥拉祖洛夫邀请道。

　　先走进雕塑系的陈列室。这里有很多学生的毕业作品，仿制品，以及不少毕业之后成为大师的作品。

　　当中摆的一座青铜雕像，却并不是俄罗斯古典的青铜骑士像或者古罗马风格的俊美雕像。
　　相反，雕塑是一个幻想中的，带着翅膀的老虎。后腿支撑，前爪立起，一翅落下，一翅扬起，动感十足，凶悍之余，又带着一丝温驯。

　　“这是雕塑系近几年最得意的作品，安德留沙是个天才。这是一座很罕见也很难塑造的两腿支撑的雕像。只有圣伊萨基耶夫大教堂前的青铜骑马雕像是两腿支撑。”

　　flora看了看哥拉祖洛夫，手轻轻的抚摸上去。

　　“我们称它安德列维奇的带翼虎兽。听安德留沙说，本来他是想塑造成复古的人骑雕塑，名字是骑着带翼虎兽的少女，但是却变成了幻想主义作品，究竟是没有完成还是……”

　　“穷奇。”flora突然开口。
　　“什么？”哥拉祖洛夫没听懂。
　　flora看了他一眼，“不是带翼虎兽，它叫穷奇。”

　　哥拉祖洛夫猛然想起，在异度天堂决战时，听说flora骑着的就是一个这样的野兽。当时他忙着攻打blue sphere，没有亲眼所见。那么，安德列维奇那时候想要塑造的就是……她？

　　“你……”

　　话未说完，就看见flora轻轻一抬，把身体放在了那个虎兽背上，手臂放在头顶。而那个虎兽温驯的表情，恰恰印证了它仿佛正在被主人安抚一般。但是保持警惕的姿态又像是保护和随时准备作战。

　　然后flora侧坐在穷奇上，她的衣摆垂在虎兽一侧，修长的双腿并拢，头慢慢往前放，然后搭在了手上。她睫毛垂落，面容多了恬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像是在享受时间之前的邂逅。

　　时间凝固了，光线静止了，画面定格了。

　　哥拉祖洛夫觉得再也没有比她更适合这个雕塑，这个姿态。
　　安德列维奇让《骑着带翼虎兽的少女》静止了下来。

　　几个早到的学生嬉笑着走了进来，看见了油画及绘画系大名鼎鼎的哥拉祖洛夫在室内都呆了一下。
　　视线又转到了正中坐在雕塑上的少女，有人刚想呵呼她下来，但是就看见哥拉祖洛夫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让他们噤声。
　　于是，他们都沉默着欣赏着雕塑一样，却多了一抹生机的美景。

　　“她是谁？”有熟识的学生悄声问哥拉祖洛夫。
　　他只是笑笑。
　　“这么美？你的模特吗？”语声透露出羡慕。

　　他摇摇头，眸子带了一抹深思，最终还是缓缓的开口。

　　“她是……安德列维奇的缪斯。”

　　传说中每一个艺术家都有引发灵感的艺术女神，他们称之为缪斯。
　　而哥拉祖洛夫道出的名字在这个学院依然是传奇。

　　低低的抽气的惊呼此起彼伏。

　　哥拉祖洛夫看着依然静静坐在穷奇上的少女，眼神垂落。
　　就算现在她被他留在圣彼得堡。就算他就在她的眼前，他依然有种无法遏制的距离感。

　　她……是属于安德列维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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