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维空间》枫露清愁

102、case12-哈德逊黑客集结（E）

　　holland在房间里缓缓踱步，昊靠着桥墩，哥拉祖洛夫坐在一旁。
　　几步之遥，flora坐在石头上，仿佛事不关己。

　　『总之，』holland先顿步，此人当真把德国expert那种一板一眼的办事方式发挥到极致，表情语言动作都一丝不苟的专注，『美国境内乃至整个北美，也就是末日军团的领地，基本被莫尔斯控制了。』

　　生性不好斗的holland本来并不特别想对付莫尔斯，但他无论如何忘不了爷爷在弥留之际有那么多陌生人为他守侯的情景，那时他就告诉自己，他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在他死去之时，会有人愿意为他祷告。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他做出任何决定时，他都会先一手覆盖心口，问问自己这是不是正确的。

　　『莫尔斯呵，爪子伸的也太长……』
　　没人能阻止他们垄断整个行业的步伐么。哥拉祖洛夫忍不住左拳微收。

　　曾经在特别严酷的环境下生存加上俄罗斯人的天性，造就了哥拉祖洛夫性格中极度矛盾对比的两面。他有力量却又软弱，他粗暴也天真，他为人冷漠却又善良，他自卑但同时也自大，带着天然的令人心醉的孤高气度，可是又有某种难以言明的忧郁混合其中。因而纵然他与莫尔斯集团势不两立，却也无法破釜沉舟凭一己之力决一死战。

　　“《三世》的发布是不可阻挡的，任何组织和个人现在都没法抗衡莫尔斯。”昊在旁边道。

　　初听昊讲英语哥拉祖洛夫不是没吓一跳，但想想死了五年的人都能复活，那语言白痴会讲英语也没什么奇怪了。

　　『WHU也不可能么？』holland问。
　　昊反问，“凭现在四分五裂的WHU么？”
　　『这是你保持CHU独立的原因？』哥拉祖洛夫的眼睛并不大，但是眯起眼时，眸光犀利如刀刃一般。
　　但任何刀光剑影对上了昊那浩瀚如海的平静眸光都仿佛消散于无形，“不然，CHU早就沦为莫尔斯的工具了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们携手同心。”哥拉祖洛夫岂是等闲之辈。他才意识到，这个貌似语言不通的受气包，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昊抱起双臂，沉吟不语。
　　他脑海中还回想着刚刚Mr.morse那句『1000行换一年。』
　　距离当初他交出那八千行代码时，已经整整过去八年了。
　　那个深不可测，令任何人都不想与之为敌的Mr.morse，他下一步，究竟会做什么呢？

　　『我在意网神的比拉雅态度不明。』holland微微沉吟。
　　哥拉祖洛夫冷笑了下，『这个人可以算是个商人了。』
　　holland点头，『像是正义感，自由精神这类理由是绝对无法说服他的。』
　　昊微叹，“商人自然是要攫取最大利益。他一定会选择对他最有利的一方。”
　　哥拉祖洛夫伸展了下双臂，『那个精明的鼻子永远能嗅出最利于他的。当年帝国晚期那场末日的『Ragnarok』，只有网神损失最小……』

　　当他说出『Ragnarok』时，几乎立刻换来holland和昊细不可闻的叹。

　　Ragnarok，北欧神话里的『诸神的黄昏』，预言中导致世界末日的诸神之战，神话的最终章。
　　这场可以说是人类神话史上最为凄美的战役所描述的场面已然达到当时人类想象力的极致。

　　与通常出现在神话开篇，并且只是神毁灭了所创造的人类世界的其他神话不同，『诸神的黄昏』不仅毁灭了人类的世界，也毁灭了所有的神祗，甚至他们的家园也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彻底覆灭。同时，这场毁灭又是在神创造世界时便已注定的，无可避免，也无法阻止。因此，从北欧神话的一开篇起就注定是悲剧，而最终的这场『诸神的黄昏』更将这幕悲剧推向了一个灿烂而残酷的高潮以及最最凄冷而又无可颠覆的落幕。

　　然而哥拉祖洛夫提到的那场殊死战役，可以说是现在各大组织以及独立黑客们都生死难忘的，黑客帝国的『诸神的黄昏』。

　　在『那个人』创立黑客帝国时，就预见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各种举措依然无法避免的迎来最后的那个结局。

　　其实，就连现在的反黑客界都不知道，当时，整个黑客帝国波澜不惊的水下究竟有多么深。
　　目前反黑客界们早达成共识，黑客帝国注册的超级黑客们是按墨羽，青羽，银羽排名，还有出动就绝不留活口的以残暴闻名的赤羽。
　　但实际上，在广漠无垠的黑客帝国内，还存在着神秘的更高级别——那就是金羽。

　　随着那一战的黄昏落幕，整个帝国受到毁灭性冲击，组织架构不复存在，很多关键的核心代码就此失传，全部的金羽和大部分银羽们都为之陪葬。
　　而幸存下来的，也是各大组织极力保留下来的血液，后来才慢慢成长为新生代的领袖。
　　然而，他们都心知肚明，在这几年就算再怎么发展，现在的联盟跟当初帝国的黄金时代相比，那真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莫尔斯才有这样的时间和机遇成长成如此可怕的一股力量，以至于，无人能与之抗衡了。

　　各自出神的静默片刻，昊说，“其实不难，只要我们三人能达成共识。那么比拉雅应该很清楚他的立场才对。”
　　“有道理。”哥拉祖洛夫单手支头。

　　是的。
　　五大组织里的三大都统一战线，Terence孤掌难鸣，比拉雅自然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大会最后的议题一定要选出新任主席。”holland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virtual room里一片静默。

　　这实在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两大阵营对抗意识如此明显，无论哪一边的人做了主席，都一定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如果是他们这边的人，那么Terence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如果是Terence，那么联盟难道从此就沦为莫尔斯拓展信息领域的工具么？

　　但是各大组织的领军正是为了这个才到纽约，如果不能为联盟选出一位新任领袖，那么联盟永远也恢复不了帝国的风光，更别提对抗莫尔斯集团这样可怕的，环伺在侧的敌人。

　　“关于这点，我倒是有个小小提议。”一直不曾开口的flora突然说。
　　『请讲。』holland彬彬有礼。
　　她悠悠地说，“只一个提示，国际电联。”

　　此言一出，那三个人是何等人物，立刻心知肚明，不由得都面露浅笑。

　　『是个好主意。』holland赞道。
　　昊忍不住微笑，“亏你想得出来。”
　　哥拉祖洛夫架起长腿冷冷打量她，『弗莱亚，嗯？』害他更想跟当年这个帝国晚期的传奇人物较量一下，看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和魔力。

　　『谢谢。』holland向flora致谢，『我们必须回去进行下午的会议。HAO，你？』
　　“嗯，不，我还想睡个午觉。”昊不紧不慢的笑道，然后看向flora，笑意敛了几分，“有些话还要顺便跟老朋友叙叙旧。”
　　holland大约看出昊表面跟flora平静默契，实则暗潮汹涌，虽早知道flora的能耐，但昊又岂是个普通人物？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你安排我们见面到底是？』哥拉祖洛夫还在怀疑flora的动机，『已经不在联盟的你，到底充当什么角色？』
　　曾经是帝国的人，现在已经离开联盟，她到底有什么立场，又怀着怎样的心思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现在WHU黑客大会里的众人？

　　那一双碧泓漾起的双瞳，笑意层层漪涟荡开，波光潋滟。

　　——“coordinator。”

　　*

　　沉默的看着眼前那个自称『协调员』却是帝国末期的风云人物，哥拉祖洛夫开口，『还有件事……』
　　“安德留沙那件事情的内幕，现在还不便透露。”她不仅知道他要问什么，而且开口就堵了回去。

　　哥拉祖洛夫深知他敬重的也同样是提拔他的安德烈维奇当初在帝国有多么桀骜不驯，而弗莱亚出口就唤他的昵称，想来关系匪浅了。

　　“总会有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她说，“耐心点。”
　　他又默然了数秒，『let's see。』
　　一直到离开virtual room，哥拉祖洛夫还是一脸隐隐挑衅与敌意，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帝国曾经的传奇人物，轻而易举把他的明示暗示化于无形。

　　holland一直留着，若不是碍于昊在场，本不会如此踌躇，『我想，可能是时候我要找个backup……』
　　一语未毕，flora就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别担心。”她顿了一下，又道，“自己保重。”
　　这寥寥数语竟像是具有某种魔力，holland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别，虽然笑容中还是略带几分压抑。

　　virtual room消失，flora这才道，“要跟我叙旧？我为什么嗅到一丝危险气息。”
　　昊悠哉坐在石墩上，“你一定是多虑。”

　　“要为我放弃半天的大会行程？”
　　“没有什么比你更值得。”

　　flora微微扬眉，紧接着皱眉，却没有说话。
　　昊一脸平静从容，但出口就是非常犀利的问题。

　　“为什么我觉得holland不仅跟你有交情而且还非常信任你？这跟你在德国的2年经历有关？”
　　开堂审人了？flora挑了下眉。

　　“还有，沄说在quentin的领域里见过你。嗯，五大俱乐部甚至整个联盟里还有多少地方你不曾涉足？”
　　flora收拾好机器，直视他，“你能保守秘密么？”

　　尽管她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昊非常清楚刚才他提的那些，她的身份，她的来历，她曾经做过的事，都是秘密。
　　他所了解的她，只是从他六岁时第一次看到她起，到他们CHU的四天王一起闯荡8年前的那场程序员精英大赛为止。

　　“当然？”他的语气上扬，期待她的下文。
　　“好极了，我也能。”她将背包甩上肩。
　　昊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同步上阳光下的草坪。

　　“你一直都喜欢隐藏自己么？”
　　“你一直都喜欢一探究竟么？”
　　“为什么一个总是隐藏自己的人却还有那么多朋友？”
　　“我有很好的理由。”

　　……

　　初夏广漠的公园草坪，到处可见做日光浴的纽约客们，穿着时尚简约，漫步于草坪里。
　　草坪没有任何障碍物，成了那些遛狗人的绝佳去处，连整天为生活奔忙的华尔街精英们也忙里偷闲来睡个午觉。另一侧，正在为晚上夏夜晚风的歌剧节搭建舞台。

　　找了一处开阔地，flora将肩上的包放在地上，看起来分量不轻。
　　昊暗自懊恼，竟然忘了帮她拎包，如果换了西方男士们一定早就殷勤帮忙了。虽然国没少出，但是依然还不够绅士风度。而自己，也一直笃定要尊重身边每一个人，无论什么样的人。

　　flora褪下了外披的小背心铺在草地上，白色无袖上衣衬着一身雪肤，被阳光染上一层炫目的光晕，随即她惬意无比的躺下。
　　昊微笑了下，也毫不挣扎的也躺了下来。

　　在中央公园的草地上，俩人并肩躺着。
　　刻意在如此开阔的地方交谈，方圆十米之内，有人走进立刻就能被察觉。
　　而且附近的电磁干扰也不少，想要远程窃听也不容易。

　　睡在草地上，觉得微微有点扎，可是谁也不想起来。
　　树荫遮去夏日阳光，凭风看天边云卷云舒，投撒片片阴影。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么？”昊突然问。
　　“你什么话也不说，也没有笑。”
　　“那时候我以为在做梦。”

　　flora笑出了声，转头看他，“一梦六年还没醒么？”
　　“八年前本该醒，现在却不愿意醒了。”
　　“比起我来总好太多了。”她轻轻道。

　　昊转头来看她，“知道么，或许很多人都喜欢你的眼睛，可是我却喜欢你微笑的样子。”
　　对上他的视线，flora忍不住微笑了，“我喜欢你看我的样子。”

　　似乎从未有过的舒畅，恬静蔓延开来，时间静静流淌，像是要忽略天地变幻。

　　昊却移开视线，“你说你有很好的理由，这个理由好到你八年前不告而别么？”
　　八年前，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个问题问出口，每次期待的打开邮箱，结果从来没有她的邮件。
　　但是现在，竟然轻易问出了口，不管她的回答如何，他似已经打开了心结。

　　flora的垂下眼帘，这次沉默了更久了些，“我要寻找适合我的土壤和天空。”

　　不是没有想到她的答案，但是昊现在觉得，无论她回答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毕竟离开了太久，怎么都不能回到从前了。

　　昊扬起头看着纽约的晴空，“我一直想让CHU成为能让你自由呼吸的地方。我以为拿到了那个我其实根本不在乎的冠军会向你证明这一点。我一直在等你的回信，等你回头。但是，你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也一直没有回来。然后，我渐渐相信，你不会回来了！”

　　flora刷的撑起手臂，“即便我离开，也不代表我们之间会有任何改变。”
　　昊轻轻摇头，“不，从你选择离开CHU，接着离开联盟的那一天起，我们两人的立场就已经很清楚了。”

　　flora那双碧眸透着雪花般晶莹剔透的光芒，一字字吐露清冷又坚定，“昊，我不想与你为敌。”

　　昊的沉静脸孔却坚如磐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么些年你遇到什么事情，但是ICPO的信息安全部无疑是悬在我和CHU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宝剑。”

　　“我只是选择了我的生存方式。”她叹。
　　“用背叛同伴的方式？”

　　那一瞬，她终于清楚明白，即便温柔体贴如昊，无论他曾是多么为她着想，多么无话不谈的好友也永远不会原谅她八年前的离去。

　　她摇摇头，“昊，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我想我要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昊转身离去，flora看着他的背影，只听见他的声音轻轻从前面传来。

　　“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被人送进监狱，希望，那人是你。”

　　flora一言不发，睫毛垂落如死。

　　*

　　回到委托人的公司，刚踏出47楼电梯，IT部门经理就迎上来，又是道歉又是欢迎，越发引起她的疑窦。

　　“我们董事长在4701房间等你。”那人说着，目光闪烁，并没有看flora的目的地4701，反而时不时瞄向对面CEO的办公室。

　　很好，事情发展的越来越有趣了。
　　自从sunnybaby挂牌开始解决信息犯罪委托之后，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委托案。

　　flora点头表示明白，却趁那人一不留神，转身走向对面4702标着CEO marlow先生的办公室，伸手一把推开了门。——没上锁。

　　里面有一个她略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的人，正在跟一个身穿短小半透黄纱上衣，豹纹裙的美女说话。
　　那名魔鬼身材的美女一身褐色肌肤闪烁着缎子般的亮光，一头棕褐色波浪长发，像模特般高挑却又更丰满些。她只高傲的看了flora一眼，又掉转过头去，但是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她一眼。

　　那个CEO对那名褐肤美女唤了句『Adriana』，她转而昂首离开。
　　flora直觉觉得他们两个在她进来之前似乎在进行一场不太愉快的对话。

　　已经算是高挑的flora却依然矮那美女一头，她脚下踩着那双鞋超过四寸。flora视线微微随着美人的步态移动。此女一定受过专门的步态训练，flora只觉得她漂亮的不似普通人，身材太过惹火，举手投足都有个独特风情，她却不晓得，她是上一季『维多利亚秘密』的内衣模特。

　　门关上，flora一看那名CEO注视她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是认识自己的。——她究竟在哪里见过此人呢？

　　“我相信你伪造了一个委托要我来，目的？”flora开门见山。
　　那个CEO目光闪烁，随即一笑，商人面目尽褪，恢复了阴狠本色，“你不认识我？”

　　“我为什么会？”她反问。
　　那人大吃一惊，“你不是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我们的势力？甚至联系哥伦比亚警方和国际刑警？”

　　……等等。
　　flora眸光一闪，终于明白，“你是卡斯特罗的副手？”她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这里是？”
　　卡斯特罗的副手marlow点头，“卡斯特罗漂白的公司，现在基本上是我负责，他只是挂名的董事长。”

　　flora立刻恍然，“那么让我来是卡斯特罗的主意了。也罢，处理一下吧。”
　　在哥伦比亚时她闯入他的办公室让他脸上很不好过，一定是想伺机报复。

　　marlow却更诧异，“你不介意？”
　　flora直视他，“你真以为我正义感旺盛到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向吧？卡斯特罗是缉毒组的问题，如果你在这儿做正经生意，我为什么介意？”

　　marlow愣在那里许久不接话。

　　她转身要走，marlow回神，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阻止，“别，别去见他！”
　　flora转头，以眼神询问。
　　“这……”marlow却迟疑了，“总之，你现在就走，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不然你会有大麻烦的！”

　　flora唇角微弯，头也不回的朝对面办公室走去。

　　她从不愿意自找麻烦，但是如果麻烦真的找上门，她绝对不会转头逃走。
　　因为这一生，只要逃过一次，就得一辈子背负后果。

　　……她这辈子就逃过一次，到现在还在背负那恶果。

　　*

　　如果不是再度见到卡斯特罗，flora一定早就忘了这号人的存在。但很明显，这个人对她无时或忘，从他那焦灼，意外又兴奋的神情可见一斑。

　　flora踏进他办公室的一瞬，那种极度不舒服，被监视的感觉再度出现。

　　——为什么？到底是那里有问题？
　　她的危机神经从没出过错，敏感的超过任何高科技仪器。

　　明明有了吸收红外线的玻璃幕墙，但董事长办公室里还将百叶窗落下，因而虽然是下午，房间里却一团漆黑。只有办公桌上的显示器在闪烁光芒。

　　“你处心积虑找我来做什么？”她淡淡的说。

　　眼睛适应了屋内的昏暗，也看不到屋外，可是flora每个毛孔都在平静中张开，探测周围的一切。暗自估算位置，想象窗外应该可以看到第几大道。

　　因为带着一个漂亮的报童帽，他看不清她的脸庞，但是听到那略慢的语速，并没有太多抑扬顿挫的又有些慵懒的嗓音，卡斯特罗知道他要找的人来了。

　　“well，看来你已经知道你要见的人是谁了，sunnybaby，请你来真不容易。”他嗓音也听不出任何起伏，说，“我知道有很多sunnybaby，但是你这个里约精灵，拿到我的交易记录威胁要交给警方的人，却是我唯一要找的。”

　　喝，这才是原因。
　　她那个威胁就相当于心头一刺，如果不拔除，卡斯特罗定是寝食难安呢。
　　她悠然而立，“你想怎么样？”

　　然而这个纵横南美多年的老毒枭却也并不容易对付，卡斯特罗却先不答，反而起身准备打开百叶窗，让阳光透进。

　　百叶窗刚刚转开角度的一瞬，阳光陡然射了进来。
　　窗外果然如flora心中计算的那样可以看到自由塔，M塔还有帝国大厦……

　　危机感突然爆发，铺天盖地而来，就在前方！就在现在！！

　　“wait！！”flora突然出声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当她听到摩天大楼晶莹剔透，特制加厚的玻璃幕墙碎裂的一瞬，她往下卧倒，与此同时她听到了窗边卡斯特罗头骨被穿透的声音，跟着啪的一声，桌上什么东西也发出碎裂的声音。

　　风声四起，自被子弹贯穿的小孔流通，发出极尖锐的声音。

　　她迅速找到掩护，坐起身，背靠着卡斯特罗那张古董木桌上，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她放缓呼吸，距离枪击已经过去5秒。
　　没有听到第二枪响，但是她却无法判断狙击手是否还在监视整个房间。
　　因为百叶窗已经转开，屋内情形已经一览无余。

　　她低头从桌下一望，子弹是从卡斯特罗的左太阳穴射入，几乎将他的头骨全部炸开，卡斯特罗肝脑涂地当场死亡，接着子弹从右侧下颌穿出，停留在桌上的金属相框上。

　　flora微微抬起身，反手把相框从桌上拿了下来，一扫便知，这枚子弹比标准223口径，AK-47的308口径都要略大，但是比Barrett M107的50口径又小些。这不是为了穿甲，而是专门用来远程狙击所用，而且子弹并没有完全损毁，看来是特制的。她把相框收进背包里。

　　刚刚一瞬的地形估计，她相信现在狙击手距离她至少两公里以外。
　　在这样的距离里，任何因素——湿度，温度，高度，风向，扬尘，子弹速度提前量，coriolis效应，甚至地球自转都可能影响集中目标。

　　——对狙击手来说是很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能的距离。

　　而且在卡斯特罗拉开百叶窗的一瞬就遭到袭击，看来是早有预谋要杀死屋里的人。

　　flora身体微微一热，距离狙击已经过去大约20秒了。现在在她背后两公里处，有一个极其罕有的，优秀的，冷血的狙击手。

　　那么现在，她要搞清楚狙击手的目标到底是谁？

　　……是卡斯特罗，还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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