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时光语

11、小千金x小公子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大，这大伯母好像生怕里面的人不出来一般，敲得震天响。

　　“季哥哥？”
　　傅雪莹以为是季玉清在做什么，在隔间提声问了问。

　　季玉清眨眨眼，轻笑：“不小心弄散了柴堆，你先忙。”
　　说着，季玉清速度极快地打开门，面容不善地看着还在敲门的大伯母傅张氏。

　　由于惯性，傅张氏一个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哎哟！”傅张揉揉屁股，脸凶神恶煞地，“我说你……”

　　话音未落，她就被季玉清单手提拎了起来。

　　季玉清动作很快，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将人扔到了门外，并双手将大门合拢，自己和这嗓门震天的傅张氏掰扯。

　　季玉清面上还是个斯文人的样子：“这位大婶所为何事？在下温书时，就听见这仿佛天雷一般的声响，还以为是快下雨了。”

　　他漂亮的黑色眼眸里盛满了笑意，看上去又带了一丝的讥讽，傅张氏看着对方一副贵气逼人的打扮，下意识地都收敛了很多。

　　“啊原来是个秀才公啊，我说呢，长得就是标致！”傅张氏讪讪地笑着，眼睛不住的往四周瞟，“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乡野村妇啊，就是靠这把好嗓门……”

　　季玉清冷声打断：“在下已经过乡试。”
　　端的一个软硬不吃的迂腐读书人模样。

　　傅张氏张张嘴，陪笑：“是是是，是我不对，原来是大老爷！”

　　虽是赔罪，傅张氏心底可嘀咕不少。
　　这小伙子一脸标志样，也不知道怎么会从这死丫头的家里出来！

　　她不怀好意地想着，怕不是她那有点姿色的弟妹偷汉子，真是不知羞。

　　季玉清面色似乎和缓了些，但还是很生硬：“这位婶子来，所为何事？”

　　傅张氏这才一拍脑袋：“哎哟瞧我这记性，我来找我家小侄女的，那个，大老爷，你……”

　　她忌惮这个穿得很贵气的读书人，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他们乡下人可以得罪的，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傅张氏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婉玉那小贱人还能勾搭到这样的读书人，若是这人是她家的女婿……

　　不想这些，心底被那一百两银子蒙蔽了双眼的傅张氏还是忍住了自己心底的慌乱，没关系，只要那小贱丫头出来了，就好了。

　　季玉清冷哼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我未婚妻有个伯母？哪来的远房亲戚打秋风？”

　　他的一番话让傅张氏瞬间愣住了！
　　傅张氏不敢相信，这长得人模人样的公子哥，还是傅雪莹的未婚夫！
　　凭什么！她家傅雪晴不比这丫头好几百倍？

　　傅张氏张张嘴，“你说，你说你是傅丫头的……”

　　“未婚夫，”季玉清顿了顿，眼神不善，“我家雪莹，可不是谁都能来攀关系的。”

　　傅张氏一听，火冒三丈：“谁攀关系了？傅雪莹她爹欠我男人一百两，白字黑字写得一清二楚，怎么就攀关系了？”

　　她说着，胆子也大了起来，指着季玉清的鼻子骂：“我管你真举人假举人，欠债还钱啊！你们该不会是不想还了吧？”

　　傅张氏一说得激动，直接坐在地上撒泼起来：“我苦命的傅大啊，你这么疼你弟弟，没想到你弟弟还是个白眼狼，白供他读书了呜呜呜！”

　　季玉清听着傅张氏的碎碎念，不由得紧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和未来岳父相处得不多，但他还是有那么些印象的，他记得对方从小就是家里的唯一劳动力，明明是最小的却也是最不受重视的，长大后更是气得离家出走，自己去白手起家。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借本就关系不好的大哥的钱？找他家借都要现实得多。

　　想着，季玉清还是先稳住对方的大嗓门：“欠债自然是要还的，傅伯父欠了钱，我帮他还。”

　　傅张氏一听，那干嚎立刻就停了，脸上再一次露出了笑容：“真不愧是大老爷，这心思就是通透，哪里像雪莹那丫头，说来说去就知道哭，诶，我家傅大也不算是看错人了……”

　　她假心假意地擦擦眼角，笑容满面地凑近季玉清，被季玉清不耐地躲开，她也不恼，乐呵呵的：“那你看，这银子……”

　　傅张氏倒是打得好算盘，等从这拿到银子了，再让她家雪晴过来，大不了就是往床上一滚，还不是什么都得了？

　　傅张氏仿佛可以看见自己未来穿金带银的日子了！

　　季玉清微微垂眸，“有债肯定得还，你们有欠条？”

　　“那当然！”傅张氏忙不迭地从袖口拿出来一张泛黄的纸，隔一定的距离给季玉清看，“大老爷，这可不是我糊弄你，这傅三啊，就爱赌博，我家都差点被他败光了！”

　　她说着又是叹气：“哎，也就是我家傅大他心地好，不然你看看，谁还愿意借钱给他赌？”

　　季玉清伸手，准备仔细看一看，傅张氏就慌慌忙忙地往后撤：“大老爷这是做什么？想撕欠条？天啊，我命……”

　　“可有签名和手印？”季玉清再一次打断对方的哭嚎，“傅伯父能识文断字，若是欠条上没有签名和手印，是不算的。”

　　傅张氏声音突然拔高：“你说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欠条，很快又恶狠狠地抬头，“我看就是你联合傅雪莹那贱丫头……”

　　“慎言！”季玉清眼神微沉，“若你再如此，我就直接去县衙告你了！”

　　“你！”
　　傅张氏本来想硬气的说“你告啊”，可一来她这欠条本身就来历不光彩，心底发虚，二来季玉清身上的料子太昂贵，她还是不敢呛声。

　　她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转，不甘不愿道：“算我们傅大倒霉，等我回去找到村长作证，让村长亲自找你们还钱！”

　　季玉清毫不在意：“随意，请。”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傅张氏一摇一摆地离开，眼底化不开的墨色。

　　他没来时，他的小未婚妻可是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污言秽语中？

　　心底突然有一些发涩，他再一次对自己的晚来懊恼，若是……

　　“季哥哥。”
　　一个怯怯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过来，季玉清回过神，快速地将大门打开，神情自然：“怎么出来了。”

　　“我都听见了的。”
　　傅雪莹抿抿嘴，还是小声地说了出来。

　　她都听见了的，只是因为不敢出来，所以胆小畏缩地躲在大门后，听着季玉清和大伯母的对话。

　　她听见大伯母骂她“贱丫头”，担心季玉清对他们家印象不好的同时，也害怕着大伯母说的人伢子，心头乱糟糟的。

　　傅雪莹声音低低地：“她确实是我大伯母。”
　　季玉清不赞同：“她家是她家，怎么能和你和伯母混在一起？”

　　他果断坚决的否认让傅雪莹放下了些心思，傅雪莹搅了搅手指，缓缓将他们的矛盾说了出来。

　　傅雪莹不敢抬头，她怕自己微红的眼眶让季玉清看到。

　　就连声音里都带着委屈：“他们都说，我爹欠了大伯家一百两，让我还，可我不信！”

　　傅雪莹舔舔唇瓣，腮帮子微微鼓了起来，不高兴，“他家，他家怎么可能拿得出一百两？还是拿给我爹，可他们有欠条，我，我没办法，我只能还。”

　　“但我没钱呀，我想办法赚钱，我连娘亲的药钱都赚不到了，我没办法了，大伯母，大伯母还想把我卖给人伢子……”

　　季玉清忍不住插嘴，“她敢！”
　　他突然提高的冷厉声音让傅雪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季玉清，通红的眼睛水盈盈的，看得人心底发软。

　　“别哭，雪雪别哭，”季玉清连忙放缓音调，轻轻抚摸着傅雪莹的头发，安抚道，“不是你的错，都是他们的错，别哭，有我呢。”

　　季玉清含着笑，借着场景告白：“你是我的小未婚妻，我从小守到大的妻子，谁也不能带走你，她不敢的。”

　　或许是他声音太过温柔，也或许是傅雪莹过于委屈，望着一直温声安抚自己的季玉清，那张温柔而缱绻的眼底全是自己，疏眉朗目，美好得不似凡间人。

　　她哽咽着，一把扑到季玉清怀里，紧紧攥住季玉清腰带，声音软糯地低低啜泣着。

　　“我，我真的好害怕的，”傅雪莹将脸死死埋在季玉清胸前，连哭声都低得几乎听不清，“他们，他们都逼我，我，我呜呜呜，我什么都不会，我也不敢哭……”

　　季玉清垂眸，右手轻轻安抚着怀中的小姑娘，偶尔发出低低地应和声。

　　小姑娘善良懂事，什么困难都自己扛，若不是今天实在怕得不行了，估计还憋在心底。

　　季玉清一直倚靠在门边，安抚着傅雪莹，等她哭声渐渐小了，季玉清才抽出手帕，轻轻地将小姑娘脑袋抬起来，给傅雪莹擦脸。

　　“就哭这一次，日后，我再也不让你哭了，”季玉清点了点傅雪莹小鼻子，含着笑，“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这些交给我，好不好？”

　　傅雪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好，好的呀。”

　　那细密的睫毛将眼底的羞怯藏住，却藏不住耳郭的微红，让那细细的白色绒毛映衬得更加秀气可爱。

　　季玉清不自在地别过眼，“那，我们想想开店的事，不想这些了，好不好？”

　　傅雪莹秀气地点头：“好呀。”
　　她动动手指，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放开季玉清，原本微微散热的脸颊再一次变得通红起来。

　　季玉清好笑，原本不自在的心松快起来，反倒不怎么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