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莫羽

5、第四章

　　（天使！）
　　这是北翼脑中闪现的第一个词。

　　今天是圣诞节，又赶上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在这大自然营造的冰雪世界里，商店都装饰上了各样的圣诞饰品，路边上则站着各样的圣诞老人在分发着礼品，而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穿梭在大街小巷，感受着这自然的美景和节日的欢乐，似乎整个城市都在欢庆节日……

　　然而这里似乎并没有感染到节日的喜庆，依然按着它的脚步走着，依然堕落着，这里就是黑街，是宜江市的罪恶之源，无论是杀人放火、贩毒抢劫……，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的人做不到的，因为，他们以此为荣。

　　冷眼看看左边的抢劫进行时，再看看右边黑街外的欢天喜地，北翼裹了裹身上的破布，将自己缩的更小，决定去赴周公的约……

　　“……少爷！少爷！少爷……”
　　耳边的声音近了又远了，北翼张开双眼，起身准备找个离街道远一点的地方去继续他的周公之约。

　　“啊~~~”

　　被绊倒的北翼又在第一时间被一声魔音直穿耳膜，扭头向后看去，一团白白的东西在那里蠕动。

　　起身，再看看，北翼无视的绕过障碍物，从那个东东身下拔出自己裹身的破布，转身向黑街里头走去。

　　“呜呜……”

　　但那随之而来的哭声似乎有魔力一样，令北翼怎么也迈不开脚，厌恶的皱皱眉，北翼认命的转过身去。

　　“呜呜……疼……”

　　软软的声音好像在指责北翼的粗鲁。北翼只好放轻手里的力道，将那个东东——一个五六岁的穿着白色大衣的小男孩轻轻放置在墙边的一个破木箱上，然后蹲下去揉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那只小脚。

　　“谢谢！”
　　软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令北翼反射性的抬头。

　　（天使！）

　　童稚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瞅着他，粉滟滟的小小嫣唇配上红咚咚的还挂着泪痕的双颊，一眼看去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就像他上回跑到教堂偷东西时看到的小天使，而现在这个天使正冲他漾开纯真的笑容，北翼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

　　等等，这~~~这~~~这是干什么？被一看着那张天真童稚的脸在眼前放大，放大，嫣红的小嘴甚至噘了起来……

　　“呼~~呼~~呼~~”
　　“……”
　　北翼一脸吓到的看着那个小人儿冲着自己吹气。

　　“不疼~~呼呼~~~不疼~~~”

　　伴着那柔柔的声音，北翼总算搞明白了，他在冲自己的伤口吹气，那是昨天那五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看他年幼，上来抢他刚讨到的几块钱时打伤的，不过这些伤换回那几个家伙送医院的下场和他们口袋里的钱，北翼觉得挺值，而且这点小伤，北翼从来不放心上，在黑街长大的他，哪天身上不带伤的？根本无关痛痒，没人会注意，这里的人只看得到别人手里的钱，北翼也不会注意，他只注意怎么让自己活下去，可现在，竟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伤，并且还努力的让他不疼，北翼觉得心口突然有了些什么东西，满满的、热热的，而这东西甚至传到了眼睛里，让他觉得怪怪的。

　　正努力吹气的小人儿看见北翼眼眶竟然红了，以为是伤口疼，忙伸手到口袋里去。

　　“那，给你，吃了就不痛了。”
　　“……”

　　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再看看那胖嘟嘟的小手里递过来的一块奶糖，北翼觉得那东西在渐渐扩大，让自己在这雪天里感到暖暖的。

　　看着北翼在那里一动不动，小人儿有些不耐烦啦，一把抓住北翼的手，将糖放到里面，然后再次漾开那纯真的笑容……

　　手上是那软软的小手留下的温暖，眼前是那纯真的笑容，北翼觉得自己像到了天堂……

　　“少爷！”
　　一身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让北翼一下回到了现实，他有些懊恼的向声源望去，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街角冲了过来。

　　“砰！”
　　北翼被来人一拳打向墙角，头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放在那里的垃圾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北翼从来不自己去招惹人，但他也从来不会放过招惹自己的人，他慢慢起身，准备让那个家伙知道自己拳头的历害，却在看到那个小人儿那受到惊吓的眼睛时打消了念头。

　　“靖靖……”张大手臂向熟悉的怀抱抱去。
　　“哼！”
　　收回还想再打出去的拳头，来人抱起小人儿，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看不见那远去的身影，北翼才收回眼神，后脑火辣辣的，不用看也知道流血了，北翼不在意的擦擦鼻血，再次回到刚刚的那个角落，将破布裹上，再在破布上擦擦手，这才将那颗一直握在手里的糖拿出来，小心的剥开糖纸，伸出舌头舔一舔，

　　“好甜！”

　　一向冷漠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北翼将糖包好，握回手中，再次缩回那个角落去回周公……

　　那年黄羽4岁，北翼11岁。

　　天使！，这是北翼对那件事的唯一记忆，他将那当成一个美丽的梦保存在心底，从没想过他会和天使再有交集。

　　而黄羽，根本就忘了那件事。

　　谁也没想到这不过是二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