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管家（短）》溪水晶

2、中、

　　失踪案虽然还没抓到案犯，但基本算告了一个段落。戚少商现在能按时回家，每天都能见到顾惜朝，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戚少商很喜欢这个莫名冒出来的管家。就算顾惜朝对他总是牙尖嘴利、严格控制他的零用钱外加来历不明，他还是很喜欢他。

　　刚开始几天，顾惜朝还是一副见着戚少商就一脑门子气的样子。不过最终还在戚少商不问缘由毫无道理的自来熟热情攻势下土崩瓦解。

　　他拎来自己的一个小衣箱，还买了一个单人床垫（申明自己离开时会带走），都放在客房，可惜床垫利用率不高——因为戚少商经常和他一聊就是多半宿，最后困狠了只能倒头就睡，两个大个子男人在客厅横七竖八睡成命案现场状。

　　戚少商常想：自己和他八成上辈子就认识，要不怎么能那么投契？自己说上句他就知道下句，他一挑眉自己就下意识抱头……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干都觉得很舒服。

　　他最喜欢顾惜朝困狠了的样子：眯着眼睛浑身软绵绵，不管你是搬胳膊抬腿还是搓圆揉扁他都没反应。要非说有，那就是他被骚扰得不行的时候会有气无力地控诉似地瞪人。这一切都让戚少商想起过去养猫的时候“熬猫”——小猫疯玩了一晚上白天想睡了偏偏不让它睡，那又乖巧又委屈的样子跟顾惜朝简直一模一样。

　　于是话题又绕回来了：顾惜朝难道真是个黑猫精？

　　若按戚少商本来的性子，当然会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然而他毕竟是警察，就算无意识甚至认真避免的情况下也会注意到很多东西：比如顾惜朝讨厌狗、喜欢鱼，比如顾惜朝似乎很闲可是浑身名牌，再比如他住进来之后家里偶尔会发现黑色的猫毛。

　　戚少商没有去调查他的背景——如果要查，当初就不会让他住进来。然而现在他对猫毛很纠结，跟顾惜朝一起谈天、煮饭、洗衣晒衣甚至在外面散步的时候，都有可能突然萌生摸摸他的头发（说不定会蹦出猫耳朵）、搂住他的腰（尾巴……也是有的吧）、亲他的嘴（猫胡子、胡子！）……顾惜朝常常被他的目光“烤”得两颊发红，恶狠狠地瞪过来，也只能让他收敛一会儿。于是赶上晚上长聊，顾惜朝第二天醒来总会发现自己……呃，被搂着。一问，对方就打哈哈：“啊呀我这睡相不太好……”

　　戚少商想他喜欢顾惜朝了。如今在时尚界大红大紫的息红泪曾与他青梅竹马外加芳心暗许，可二十多年他愣没动心。如今顾惜朝来了满打满算三个礼拜，他居然就陷进去了……其实是一见钟情吧？要不他能让一个自称“黑猫报恩”来当管家的陌生人住进自己的家？

　　穆鸠平来家里的时候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很是怀疑，对顾惜朝的来历盘问的……很不礼貌。戚少商汗颜而且心里偷偷对子家兄弟不高兴，顾惜朝倒不往心里去，似乎他的口若悬河、伶牙俐齿只肯招呼到戚少商身上。然而这种貌似非常看不起人的态度让穆鸠平暴跳如雷，戚少商只好把他打发走了之后再回来接受顾惜朝很看得起他的刻薄话儿。

　　戚少商为自己的感情变化沉郁了两天便又振作起来。其实他很乐观：如果惜朝是人，那当然最好；如果他是黑猫，虽然跨种族那啥了一点，可民间故事里报恩的小动物最后不都以身相许了么？大好。

　　他试探着问顾惜朝：“那个……小顾，你信什么万物有灵、小动物会成精的说法么？”

　　顾惜朝鄙视他：“你傻了？你说我信不信？不信我在这儿干什么？居然当了你的……管家！”眼看又要黑脸，戚少商连忙转移话题：“那个难得我今天休息，我们出去逛逛吧，就当陪我了。”

　　“……”除了“管家”话题，顾惜朝通常把情绪隐藏得很深，但戚少商越来越能从他深潭一般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想法，赶紧笑道：“你要是有事就算了，反正我也是闲逛。”

　　顾惜朝又挣扎了一会儿，点头：“嗯，我已经约了朋友。她刚出院不久，见次面不容易，我们改下次吧。”

　　惜朝，其实你不用解释的……戚少商美得冒泡儿，旋转着送顾惜朝满头黑线地出门约会，旋转着……等等！出门约、约会！！

　　沮丧瞬间铺天盖地：你这儿自我感觉良好，人家却有自己的生活。不管是猫是人，你都一点不了解他！

　　也没心思出门了，戚少商不愿意自怨自艾，干脆坐下来研究此前的失踪案——现在该叫诱拐杀人案了。黄金鳞还在逃，他是否还有帮手也不知道，最关键的是，他的目的还是个谜——这样很难保证以后不会有类似的惨案发生。翻动着手里的资料，戚少商认真看着直到完全沉浸进去。他又打开电脑，到各个论坛上反复研究黄金鳞发布的那些帖子，揣摩他的目的。

　　电话突然响了，接起来是穆鸠平：“大当家的，我们看到你家里那个顾惜朝了——他和傅晚晴在市里公园约会……大当家，咱们一直调查、监视傅晚晴也没发现有他那号人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来历啊？”

　　戚少商依稀听见穆鸠平还说了些什么，不过他已经不关心了。就这样思路混乱地傻坐着直到房间的灯突然亮起晃了他的眼，他才惊觉天已经黑了而顾惜朝也回来了。

　　抬起头还没想好说什么，顾惜朝却抢先一步跨到他身边，盯着电脑满脸的愤怒：“这是什么狗屁论调？……啊，黄金鳞发的对不对？”

　　“……你认识黄金鳞？”

　　摇摇头。顾惜朝看清戚少商的神色，慢慢站直身子，表情收敛的滴水不露：“我不认识他。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吃完饭再说吧。”抬起手展示拎着的东西，“晚晴推荐的油笋鸡，说是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

　　戚少商觉得顾惜朝煮的大米粥比这油笋鸡好吃多了。他心里有点乱。不过他的乱一不是怀疑——如果要他怀疑不用等到今天，他对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有自信的；二呢，也不是吃醋——他是警察，最关心的是自己的职责，如果面对有关黄金鳞的线索他还纠缠于顾惜朝和谁约会去了，他就该去请辞。

　　他乱，是因为他隐约预感到这件案子，还有顾惜朝的事情，都将是脱离他预料的。也许会颠覆所谓的“常识”。

　　吃完饭，又洗了澡，顾惜朝裹着睡袍坐在戚少商的对面：“你问吧。”卷曲的黑发乖顺地披在脑后，闪着妖异的色泽。

　　斟酌了一下措辞，戚少商问道：“你为什么来我家？”

　　脸色沉了下来：“黑猫报恩。”

　　决定先不纠结这个：“和黄金鳞犯下的案子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我只是认识晚晴，以前根本没见过黄金鳞。”

　　戚少商松了口气：这下老八要是问起来，就有的说了。（你真的认为这样没根没据的话就能打发穆鸠平么？）“那么，你能帮我什么？”

　　似乎很满意戚少商的态度和措辞，顾惜朝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他微微向前探过身子，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你……相信前世今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