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和他》安春胡同04号

5、第 5 章

　　“小宝，她叫小宝。”
　　鸭舌帽的后面，是张成熟的脸。眼睛深邃，鼻梁硬挺。和我说话时，带着笑意，眼角弯弯，嘴角弯弯。颇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小宝，过来。”他将小提琴放在身旁的长椅上，蹲下身来，叫着小宝的名字。任她在他怀里乱动。
　　“小宝，别乱跳。不好意思啊，她见人就是这样，容易兴奋。”
　　“没事，挺好的。我喜欢。”那人抬起头看向我，嘴上说的话不像是假的。
　　看着小宝和他玩了一会儿，天色有些暗了，我准备在回家的路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可以带回去。贺展会做饭，我不会。当时以为找到了下半辈子的饭票，看来，吃饭的事，还是得靠自己。
　　“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啊？”
　　“你别见怪，我在这拉小提琴有段时间了，但像你一样停留下来听的人不多。另外我挺喜欢小宝的。所以，可以赏脸吃顿饭吗？”
　　“可是我没钱，可以吗？”我摸了摸口袋，今天出门揣的现金，只剩下够去超市买个便当的钱了。要是知道今天会遇到人，就该再多拿些出来，
　　“没事，我请客，走吧。”他背上了小提琴，向我招招手，叫我跟上。嘴里继续说着，“我请客的话，吃什么可就得我来定了，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

　　然后，我们就坐在了一家大排档的门前。没用我点菜，他拿过菜单几乎将菜单上的菜品点了个遍。
　　“这也太多了吧，能吃完吗？”
　　“没事，你也太瘦了，多吃点。”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像变瘦了。没有贺展做饭，也没有多余的钱买零食，宅在屋子里，我经常好几天都只吃了一顿饭。小宝倒是没受任何影响，毕竟我不能抢她的狗粮吃。
　　“喝酒吗？”
　　“啊？”
　　“会喝酒吗？你看样子应该挺能喝的。介意吗？”
　　“不介意，那就来点啤酒吧。”
　　“好，服务员，麻烦再来一箱啤酒。”好家伙，这人点菜的量词用的和别人都不是一个级别。
　　“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真的不用我付钱吗，我看你点的挺多的。”
　　“没事，店是我的，你随便点，随便吃。”
　　“啊，店是你的？你是这老板啊？”
　　“嗯，怎么？很惊讶？”
　　“看不出来，你拉小提琴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大排档老板。”
　　“是吗，这店是和朋友和开的，我的主业不是这个。”
　　“我就说嘛，你这气质和大排档，联系不到一起去。”
　　“来，吃吧。”
　　看着桌子上逐渐摆得越来越满，本想矜持一些的我，可惜身体诚实，口水不断的分泌。最后在和他来回谦让了几个会合后，抓起肉串大口吃了起来。
　　他看着我吃的样子，笑了起来，不时还将一些调料少的烧烤夹下来，放在脚边给小宝吃。这一顿吃完，恐怕小宝要主动要求换主人了。

　　“还没跟你做自我介绍，我叫贺晚亭。你呢？”
　　多么熟悉的姓氏，明明姓这个姓的人那么少，可偏偏我又碰到一个。
　　“我叫余夕阳。”
　　“晚亭和夕阳，这名字还挺配的，你说是吗？”
　　“嗯，还行吧。要是你不姓贺就更好了。”
　　“怎么？有故事？”
　　“没，都过去了。”
　　“喝酒，来，我给你倒上。”
　　黄汤下肚，又有大把的烧烤为伴，这一顿吃下来，感觉自己最近瘦下来的，不仅补回来，还得多长出二斤。
　　可坐在对面的人，更多的是在看我，摸着我的喜好将些烧烤推到我跟前。偶尔才拿起筷子夹着小菜伴着啤酒下肚。

　　“你经常请人吃饭吗？”摸摸肚子赶紧吃的差不多了，我开始引起了话题。
　　“没有，跟你是第一次。”
　　“那你怎么敢请陌生人吃饭？不怕我骗你什么？”
　　“不怕，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年轻人和我有眼缘。另外，来我自己的店里吃饭怕什么？还怕你把我吃穷了不成。”
　　“好吧，这么听起来，反倒是我更应该小心一下。”
　　“哈哈哈哈，夕阳，你真幽默。”
　　“是吗？”我看向他的眼睛，他也在看向我。火光一闪，我急忙错开了视线。
　　“那个，下次，我请吧。今天吃了多少钱，我们下次吃差不多的。”
　　“下次？”他的语气有些玩味。
　　“如果你不想，就算了。等我有钱了，再把钱给你。”
　　“不必，那我就等你的下次，夕阳。”他说完轻轻笑了一下，将杯子重新注满，举起与我干杯。酒杯相撞的声音很快消散在熙熙攘攘的人声中。
　　开家大排档，应该可以赚不少钱。我想着。

　　贺晚亭酒足，我和小宝饭饱，两人一狗本着以消食为目的又走回了刚才的公园。夜晚的公园，也早已和我想象之中变得不一样了。
　　“这公园什么时候装修成这样的？”
　　“嗯，大概一年前吧，怎么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这的常客呢。”
　　“没，以前常来，最近这两年，没怎么来了。”
　　“搬家了？”
　　“什么？”
　　“你刚才说你最近不常来了，我猜你是搬家了？”
　　“没，但是……快了。”
　　“这样啊。”
　　“你别担心，我换了住的地方，饭也还是要请回来的。”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个？”
　　“那你在意的是什么啊？”
　　“我的小提琴，可能要少一个听众了，你说不是？”他说着，拍了拍身后背着的小提琴。小宝看他动作跟着少有的‘汪’了一声。
　　“准备搬去哪啊？”良久，他又重新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还没想好，主要是没钱，还带着小宝。房子估计不太好找。”
　　“这样啊。那还真是没办法。”话题再次沉寂。
　　我边走着，边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子。小宝看我的动作以为是我在和她玩，她便追起了石头，又撒起了欢。
　　“要不，来我家住？”
　　“啊？”我手一抖，拴着小宝的绳子一下子挣脱。下一秒，小宝就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