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和他》安春胡同04号

3、第 3 章

　　在因为闹钟的事情吵架后，那天晚上，贺展也加班。为了哄好他，我亲自下厨，其实也不能说下厨，因为我不会做饭，我只是按照最简单的菜谱做了些轻食，想带去给贺展做夜宵。
　　走到他公司楼下的时候，我才给贺展发了消息，说我来他公司了，还带了亲手做的夜宵。
　　贺展的公司在这栋楼的16楼，现在是晚上八点，大部分的楼层都已经是空无一人，熄了灯。16楼也只剩下一部分区域还亮着。
　　前台没人，也不奇怪。
　　和贺展交往了三年多，来他们公司还是第一次，所以，我进了公司大门后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里面乱逛。我记得，贺展是营销部的，营销部！我看着走廊上贴着的布局图，比划着路线，默默记在脑子里。
　　“宝宝，今晚来我家吗？我想吃你做的牛排了。干嘛又摇头啊，你都好久没好好陪我了。”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一个女生撒娇的声音，我听了，心想，做女孩子也不容易啊，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如果我是她男朋友一定会抽出好多时间来陪她。
　　“今晚有点累了，再陪你一会儿，我就回去了。明天得出趟差。”这回答的声音真好听，和贺展一样有磁性。贺展！营销部！我回头重新看了一眼布局图，走廊的那边，写着的就是营销部。怎么可能是贺展呢？贺展不喜欢女的啊，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走到了走廊那边，将身子隐在墙后。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和我穿同一码的衣服，今早走的时候是我帮他挑的浅蓝色。
　　而此时，浅蓝色的身影正在和女生忘情的接吻。怎么能在办公室大庭广众的接吻呢？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我抱着手里的饭盒回了家，因为是轻食，所以不需要加热。我打开饭盒，一口一口兀自地吃着。还好没有让贺展吃，都是苦的，难吃死了。

　　晚上10点多，贺展回来了。他看我窝在沙发里，脸色有点不对。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给他做了夜宵，但是失败了，很难吃。
　　他笑了，还揉揉我的头发，说，要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他伸手时，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陌生的香味，我忍住了要打喷嚏的冲动，将他推开，装作生气的样子，先回了卧室。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今晚很开心的样子。隔着浴室的门，能听见他在哼歌。还有就是，他很温柔。他只有在开心的时候，才会做的那么体贴温柔。
　　可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一个浅蓝色身影和女生接吻的画面。
　　结束之后，他打开了灯，进了浴室，我看见床头柜上放着那件浅蓝色衬衫，是我今早帮他选的。我喜欢浅蓝色，是晴天的颜色。另外，贺展皮肤白，穿浅蓝色会让他看起来整个人会很阳光。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的就是浅蓝色。他和那个女生第一次见时，穿的是什么颜色呢？
　　我将目光看向了衣柜，里面的衣服，大多数都是我们在一起之后，一起逛街时挑的，有他喜欢的，也有我强烈要求他买下的。
　　“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从浴室里走出来的贺展只用浴巾围住了下半身，上半身白皙的皮肤刚洗完澡，透着些绯红。
　　“没看什么。贺展，你喜欢女人吗？”
　　“什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贺展说话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上了床，背对着我。
　　“因为，我今天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在接吻。”
　　“别瞎说胡话，我今天一天都在公司里，你上哪能看见我和别人接吻？”
　　“就在你公司里。我晚上做了夜宵，想带给你，于是就去了你公司。还给你发了短信，你没收到吗？”
　　“夕阳，”一直背对着的人，终于转了过来，用他温暖的手掌钳住了我的肩膀。“你相信我吗？”
　　“可是，我……我看见，你们在……”话到一半，我说不下去了。我没有办法看着他的眼睛说下去。
　　“夕阳，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觉得我会和女人在一起？”
　　“他叫你宝宝……，还说……想吃你做的牛排……”
　　“余夕阳，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贺展，我们三年了，我被你上了三年了，你真的喜欢女的吗？”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贺展的眼睛。那双眼睛，我亲吻过无数遍，现在有一点恶心。
　　“我如果说是误会呢？”
　　“她嘴上有东西，你帮她吃掉吗？”握着我肩膀的力度明显加大。我有些吃痛。
　　“余夕阳，你是故意不想好了是吗？”
　　“贺展，我们能穿上衣服说话吗？你这样抓着我，我有点疼。”
　　“好。”

　　客厅里两个人对坐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贺展和我谁都没张嘴。我其实有点累了，不论贺展直接承认或者不承认，我都会乖乖地回到房间去，接着睡觉。可他，一直没开口。
　　“贺展……”我有些撑不住了，撒起娇来。
　　“余夕阳，要不，我们把话说开了吧。”
　　“说什么啊？贺展，我有点困了，要不先睡觉吧。”我还在撒娇。
　　“余夕阳，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讨厌你吗？”
　　“啊？”
　　“你总是在逃避，你觉得只要逃避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从我第一天认识你开始，你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你还是这幅鬼样子。吵架了你逃避，出现问题你也逃避，就连找工作，你都在逃避。”
　　“我真的有在好好找工作，只是最近不太景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帮你把你那些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都解决掉？你都快三十岁了，你能活得清醒点吗？”
　　“实话和你说吧，就算没有她，我们也走不远。”
　　“那你是真的喜欢女人吗？”
　　“余夕阳我在和你说你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说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话说出口，我才发现我的声音有些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余夕阳，我看你就是个废物。”贺展失去了耐性，转身进了卧室。

　　再出现在眼前时，贺展已经穿好了外套。
　　“你要去哪？”我在厨房倒了一杯水，想让贺展消消气，时间已经不早了，明早他还要出差。
　　“用不着你管。”他手一挥，将我递过去的茶杯打翻在地。那是我们刚在一起时，在瓷器镇亲手做的一对茶杯。
　　我没有再阻止贺展，他出门后，我望着地上碎得七零八落的茶杯很久。贺展起码……至少他不应该这样对一只无辜的茶杯。
　　卧室里睡觉的小宝被茶杯摔碎声吵醒，从卧室门后探出了头，她好奇的大眼睛里，不知道映着的我是什么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