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和他》安春胡同04号

1、第 1 章

　　‘啪’
　　茶杯掉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而将杯子扫落在地的人，头都没回，抓起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推开门出去。他残留在房间里最后的印记，就是那声重重的关门声。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请慢用。”店员将做好的咖啡放到我面前，一欠身，然后离开了。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禁会想，这世上的一切可能都商量好了，注定要离我远去吧。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我被闹钟吵醒，从床上爬起来，迷糊着到处摸索着闹钟声音的来源，找了半天，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我被吵得有些心烦。便一把掀开了被子，连同趴在我身上的人一起。
　　“你干嘛啊？”被我掀起的人，还没有完全清醒，毫无疑问，他语气里带着些被吵醒的怒气。
　　“我干嘛？都说了多少遍了？不需要的闹钟就及时关掉，别留着搅人清梦，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被闹钟吵醒的我，控制不住起床气，顺着对方的怒气，又浇了一把火。
　　“我不就是没关闹钟吗？你至于一大清早发这么大火吗？”他一拳锤在被子上，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叠好的衣服，起身离开了卧室。
　　闹钟又响了。我憋着劲，将空无一人的床上翻了个遍。结果，在床下发现了声音的出处。是我的手机。
　　我用拖鞋将手机从床下掏了出来，关上闹钟，胡乱的抓过衣服套在头上，追出了卧室。
　　“对……对不起，不该一大清早就和你发脾气。闹钟，是我的，我忘记关了。”
　　“余夕阳，你以为道歉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的问题不是你说道歉就能解决的。好好的一个早上让你给搅和了。活该你失业。”他在镜子前打好了领带，眼神恶狠狠地瞟了我一眼，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上班了。
　　“呼，是啊，活该我失业。”我一身无力地陷进了身旁的沙发里。

　　我其实一直和我之前公司的上司不和。终于在两个月前，因为一个项目的问题，我和他吵了起来，还动手了。最后的结局就是，公司办公室的玻璃碎了，上司进了医院，而我，进了派出所。
　　我是中午被带过去的，警察带我做了笔录，上司说不想再和我纠缠，所以没有追究我的责任。但我需要有人来认领。从打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公司不会再要我了，所以我没在奢望他们会管我。我将贺展的联系方式给了警察。到了晚上很晚，他还是没来。我问警察，他们说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他。我知道，贺展经常出差开会，可能就是工作太忙了吧。最后，还是迫不得已把我妈叫了过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妈了。自从……自从我三年前和贺展在一起，就没再联系过。我妈说有个喜欢男人的儿子，让她觉得丢脸。
　　可现在，还是要请她老人家过来领我。
　　“妈”这个字喊了二十几年，只是最近的三年没喊过，那时叫出来竟然有些陌生。
　　我妈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表情和她与我决裂的那天一模一样，在和我说，你要是和那个贺展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瞧，这不再见就是在派出所了吗。她只看了我一眼，就再没回头的走了。
　　派出所接警的年轻小警官还拍了拍我的背，安慰我说，没事，家长啊，总会担心，你回家好好解释解释，以后别再来了，别干傻事。我低着头，点了点。怀着不知道如何的形容的心情走出了派出所，回了家。

　　“我失业了。”我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屋子里没开灯。等到贺展回来了，我才看清挂钟上的时间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多。
　　“失业了？”这是贺展看见沙发上的我说的第一句话，而不是关心我脸上的伤。
　　“嗯，昨天和上司在公司打了一架，然后被炒了。派出所给你打了好多遍电话，但是没联系到你。我妈……我妈把我领出来的。”我嘴上嘟囔着，其实心里很委屈。我边说边走到他面前，想要抱住他。而他却像受了什么惊吓了一样，猛地将我推开了一下。
　　“我……我看看，你没洗脸吗？脸上有点脏啊。”
　　“没洗，脸上划了一下，暂时不能碰水，所以没洗。”我盯着他的脸。明明已经是后半夜了，贺展看不出来半点熬夜的样子，甚至衣服上都没有忙碌一天以后应该有的褶皱。
　　“你下午去哪了？”
　　“我？”
　　“嗯。”我跟着他走进了卧室，其实我并不是想要看他做什么，只是想让他能多关心我一点。
　　“下午……，下午去了趟隔壁市，有个重要的客户，当时手机没电了，没接到你电话。”
　　“哦。那你辛苦了。你要洗澡吗？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洗澡了，你能……你能帮帮我吗？我手也不太方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些，我将右手举到他眼前，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但其实伤口并没有多大。
　　“你都这么大人了，脾气能收敛点吗？”他捧着刚换下的衣服，拨开我的手，没看一眼。“进去等我。”
　　“哦”
　　那个时候，我还真的误以为，他是工作累了，无暇顾及我的矫情。但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不是有什么工作，而是约了一个女人，缠绵了一晚上。不敢让我太靠近，也完全是因为怕我的鼻炎会察觉到他身上留有的味道。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脾气变坏的呢？我说不清楚。我一直才是脾气最坏的那个，又差又矫情。

作者有话说

　　不早起的早上必须要关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