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打工记》大宴

198、清早两桩事

　　这日不用显秀到慈宁宫陪太后，但卯时不到，她也就醒了。心里想着昨儿在慈宁宫与坤宁宫的事情，索性连闭目养神也不要了，只半卧靠在一个引枕上。她的消息还没有那么灵通，而景阳宫的奴才也都听话且被杜落约束得很好，更没谁可以得到被楚康与卫公公压下的乐寿堂的事，自然是消息闭塞。

　　可就算消息闭塞，有人可拿那么一桩事儿，就想问到太后跟前，她也没有傻到什么都不懂，自然心里要多想想了。她正想着，姑姑带着奴才倒是进了殿。杜落见显秀已醒，只道，“贵人可是没得一个好歇？昨儿您回来，话也不多，奴才就想着，是不是因为外面的事累着了。等巳时，还是外头坐坐。”

　　姑姑一边说话，还一边上前叫着夏书侍奉显秀洗漱。接了帕子捂脸，显秀才道，“哪有姑姑说的那般严重。不过就是在慈宁宫和坤宁宫里走了一回，还累不到呢。”等帕子交回到夏书手上时，又道，“昨儿的天儿是真的好，陪着太后看纸鸢，我大半的目光却都被天色和云色吸引去了。叫南余歇着去。”

　　显秀跟前，这会就只有姑姑和夏书，南余是不在的。可是，南余在殿门口的说话声，却是传到了里面。也不知她与小太监说了什么，倒是传来了几声笑。虽说昨儿南余是陪着显秀去的慈宁宫和坤宁宫，可也没累着她。杜落见显秀心疼奴才，只抿嘴一笑，把手上的衣裳给了贵人后，就听话去了。

　　南余手上正拿着东西，与檐下的赵福达公公说话。“我也是瞎捉摸的。”再抬头时，就见杜落走出来。忙行礼道，“姑姑。”而后就是满脸的喜气，笑吟吟着把手上的东西送到杜落眼前。“昨儿在外面听旁人说话，才想了这么一个逗小主高兴的事情。奴才手艺没有姑姑那么好，要是您动手，定更好。”

　　杜落接了南余手上的东西，却没夸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机灵劲儿的，都用到这上头了。瞧瞧，眼底的乌青，不要好颜色了？这么走出去，旁人还得以为是小主苛待你了。”话是这么说，可面上是带笑的。杜落有些疼惜道，“贵人说了，今儿不叫你当差。好好歇着去，把这乌青快养好。”

　　说完南余，杜落才拿着手上的东西进了殿。见夏书正给显秀梳头，姑姑也就没急着开口。只是，见贵人上妆时居然就只是画画了眉，唇脂也不用了，更别提什么香粉胭脂的，不由蹙了眉。“皇上不在宫里，您是又开始随意了，昨儿养肤方子也不用。现在还是年岁小，等以后吃了亏，您是悔都来不及。”

　　夏书闻言姑姑此话，要收好唇脂和胭脂的手却被僵住。显秀只得讨好杜落道，“哪有您说的这般严重。”她那亮晶晶的眸子对着姑姑瞧，“今儿不用出去，才想素颜一些。知道姑姑为我好。”说着，就伸手将唇脂拿了，才微微用了那么点。而后就只笑给杜落瞧，此刻，目光才落到了她手上的东西。

　　姑姑忍不住摇头，也是拿她没有法子，说多少次都不一定听的进去一句半句的。故而，见显秀盯上了手上的东西，却忍不住想，南余这丫头只做这个好，怎么就不想着给小主做个勤勉上妆的玩意儿？杜落把东西摆到妆台上，才道，“您呀，迟早也要把南余教歪了。她一宿没合眼，眼底都是乌青了。”

　　许是一句说不过瘾，杜落又道，“从前，她可是很听话的。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绝对不会放在不恰当的时候去做。”姑姑再瞅瞅这东西，也是有意思得很，才收着话没再往下讲。南余用了一晚上，别的没做，倒是绣出了两只小狗。不单有它，南余也还想着照这个模子，做一套这玩意出来摆着玩。

　　显秀目光正望向那东西，正想赞叹着说讨人喜欢，可听了姑姑的话，杵口的话就变成了另一翻意思。“姑姑从前曾指点过春知、夏书、东盈和南余四个人，可也就只有南余得了您的真传。瞧着，的确是很难叫人不喜欢。但姑姑说的是，我要记着，他们也该记着。有些事儿，做和不做的道理不能忘。”

　　杜落见显秀总算听得进一句话，才算笑了。她重新看着这东西，只道，“说起来，自先帝爷时起，宫里的小主就不叫养这些东西了。那时候唯一得了一个特许的，也就是今年才建府出宫的长公主。不过，旁人也羡慕不出什么，毕竟是先帝爷主动送她的。奴才也见过，那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小京巴了。”

　　姑姑说着话，又笑了一句，“也不知这丫头怎么就想起给您绣这个了。”杜落不知昨儿在慈宁宫与坤宁宫的事情，只是瞧着新鲜，又以为是显秀这些日子闷得很。便又叹息了一句，“这些日子，奴才也知道您闷着。可宫里不太平，您还是得在景阳宫里闷着，御花园和后宫各处，能不出去就不要去。”

　　显秀先是一愣，也就知道杜落会错了意。等坐到膳桌旁，她才把事情说了。“姑姑您只管把心放妥了。便是您不说，又或是外面没有什么事儿，我也是不会出去乱走的。外面有什么意思呢，从哪望向天，都是四四方方。我更愿意窝在景阳宫里享着舒坦。南余也不是见我闷着，才兴起了做这个的念头。”

　　杜落见话说到此处，倒是说了一桩显秀不知的事情。“贵人比起一些人，已经是够叫人省心的了。您昨儿回宫前，奴才倒是听说了一桩事。翊坤宫的秋佳氏，不知为何得罪了坤宁宫的人，又被叫困在翊坤宫里不许乱跑。想来，皇上不在宫中，那还是少事儿着一些为好。往后，想去逛哪里又不成的。”

　　姑姑给显秀舀了半碗的汤，手上不停，话也是不停的。“方才，南余和赵福达说话被奴才听了一耳朵去。小达子居然说绣在衣裳上也难看不得，哪里能成。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衣裳上面去做的。说出去也难听，总不能是人的衣裳又似狗裳，倒像是骂人了。若是个几岁顽童，绣个小老虎也就罢了。”

　　提起顽童，杜落今儿早的话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若是贵人往后有更大的福气，有了一儿半女的，奴才旁的做不得，但是小主子的衣裳鞋袜，甚至是斗篷又或是那些暖套子，奴才可心甘情愿着给您都包下揽下的。哪怕您到时也还是个贵人，奴才也不会叫小主子有委屈的地方。那都是手艺活罢了。”

　　显秀慢慢拿汤匙饮着半碗汤，见姑姑说得如此真心，却是哭笑不得。放下汤匙后才道，“姑姑的手艺活自然是极好的，可也不能就可着您一个人使唤。那时候，只怕您的高徒，南余就要先自告奋勇着。姑姑说的那种福气，我不知有没有。心里也不是不期望着，可不到疯魔态也就算是我的大福气了。”

　　显秀依旧是早膳用得少的，等膳食撤下给奴才们用了，她才与姑姑正经着说话。“昨儿回来，精气神不大多，也就没有同您说。”这才又将外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杜落。“大约南余也是同人听到了什么，这才想着今儿拿它来盼着我高兴。长公主的事情，我也听不大仔细，所以我不会出去乱跑。”

　　杜落心里阿弥陀佛着，忙点了头。“原来是这么一遭事故。”再瞧贵人，心里就只觉得如今在景阳宫当差，才是她的福气了。“若是如此，这些也就不要放在浮头叫人看到了。她想给您做的小玩意，也先等等吧。人多口杂的，说出去传错了一句话，那就是是非，也没得又是晦气。”姑姑只如实道。

　　显秀端着茶饮了一小口，只道，“长公主失了爱犬的事情，宫里也早就知道了。我记着之前在慈宁宫定省的时候，太后提了一回，长公主是年底要出嫁到蒙古的。按着喜气和规矩，宫里妃嫔也要给送些添妆的吧？旁的咱们也拿不出手，可总要有些心意才是。那就投其所好，南余的点子总要用上的。”

　　杜落没有想到，显秀已经为着眼前的事儿，而把心思抛出去了老远。她斟酌着贵人的话，只慢慢点了两回头。“奴才猜想，皇后娘娘那边，只怕会再送她一个京巴犬的。那咱们就做些小巧的，表表心意就是了。回头奴才去探探，若是能有那旧犬的画作呢，就叫南余再照着它那画作来动心思就是了。”

　　显秀吹了吹茶碗中漂着的茶沫子，倒是有些不同的想法。只道，“我想，若是一模一样只怕是难求。若是打听着，求个神似也不是不成的。咱们也不求她什么，只是尽了心意就好。毕竟她一个人到了蒙古就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未可知，有份念想寄托才好。不像是我，好歹在宫中有姑姑等人可依靠。”

　　顺着显秀的话，杜落也不免心头有些可惜之感。她应下这些后，却又想起了一桩事。“这份礼，奴才们会尽心。可眼前，还有比这个更要紧的事情。没有几日，也该是大皇子的生辰了。宫里各处，也都会有些心意送去。皇后是不拒往来恭贺的，您也得预备着。至于到时去坤宁宫应景多久，就在您了。”

　　因为有了昨儿在坤宁宫的事情，显秀此刻倒是不慌不忙。心里虽然不是早就有了主意的，可也知道往何处去动脑筋。“姑姑提醒的是，这事儿是不能将就和马虎的。金银器物这些若是送，很是俗气，还不一定被用的到。我收着两本古籍，倒是可以送出去的。哪怕不是珍品，可我想他大约是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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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制度参考清朝制度。
2.故事里没有提到日期，可以对照这个时间看日子。如果我没有梳理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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