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咸福门被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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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说皇上与陈航有眼光，这挑来放在咸福宫中的奴才们，就算听着了只隔着一道宫门的太后训斥的话，这些宫门内的奴才们也没有谁有惧色的。云公公方才在里面磕头问安，可他也没有起来。他跪着，身后的那些奴才们也都跪着。甭管外面的太后是看到还是看不到，这规矩礼数，也是做的十足。
“回太后的话，奴才惜命，可奴才也知道自己的性命不值什么，若是办砸了皇上的差事，也无从谈性命如何。您在宫中贵为太后，奴才们不敢不从，可天子之旨，奴才们也不敢抗。若皇上知道奴才们为了自己的狗命，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奴才们也无颜继续当差了。”云公公扭头看了其他人一眼。
“眼下，在前院同奴才一起跪着的还有六位公公。若太后宽宏，愿意让奴才们守住了皇上的差事，皇上回宫后，奴才们自会去慈宁宫领罚。奴才等人的性命，都在您手上掌着。若太后执意闯宫，奴才们也绝无怨言。不能叫主子舒心，便是奴才等人蠢笨。蠢笨的人，也更不敢留在您面前，碍您的眼。”
看到云公公三言二语，把外面的太后噎的说不出话来，苏束却觉得今儿自己的差事也没做好。她有心挑云公公的不是，可里面的人说的却也没有什么错处可寻。嬷嬷心里焦急，却又不得不面上佯装出一副淡定神色。“皇上如今不在宫内，宫中便是太后最为尊贵。你既是奴才，也就没道理挡着太后。”
“主子今儿来咸福宫，也是为了皇子着想。你不把宫门打开而迎太后进去，若是里面的皇子有个什么好歹，你对得起皇上把你放在咸福宫当差吗？”苏束见太后没拦着她说话，又道了一句，“主子不过是看看皇子，你却拒人于门外，你在怕什么？开了宫门行方便，让太后娘娘见见皇子一切都好才是。”
云公公头抵着眼前的石砖地面，他没同苏束打过交道，自然不知她是谁。他只能死守着皇上出宫前的交代，“皇上临行前特意再三叮嘱奴才们，非皇上与贵妃，任何一位宫中主子都不得入咸福宫。这便是奴才不得不违背太后意愿的原因。这位嬷嬷还是姑姑，为了不惊扰皇子，今儿奴才都不能开门。”
听到云公公说起皇上与贵妃外的主子都不得入咸福宫，本是在一旁作壁上观的皇后，心也有点不满起来。可她是知道轻重缓急的，眼下可不是火上浇油的时候。“皇额娘，奴才们若是硬闯进去，惊扰到皇子，这个后果确实他们都担不起。我知道，您是好心，可这事儿要从长计议。里面主事的是谁？”
外面道皇额娘三个字时，云公公是听得清楚明白的，他就算没去过坤宁宫听过皇后说话，这紫禁城里，除了皇上便是皇后才能称太后为皇额娘。他赶忙道，“奴才云光，咸福宫八品首领太监，问皇后安。”他道过了问安，心里却想，今儿皇后也在，可却不知她是与太后一个意思，还是来解围的了？
居然是云光！水公公忽然脸色一变，他却是认识这个人的。他在太后身旁小声耳语。“主子，皇上被立为皇太子那年，宫中的原总管公公因为夺嫡之事故去，可先帝却没有再立总管公公，而是事事交给了云光。皇上荣登大宝后，那位云公公也就隐退了。没成想，被皇上找来在咸福宫当差了。您看？”
太后开始也觉得这名儿耳熟得很，经水公公提及先帝时，她不由蹙眉。今儿，要是换个人在咸福宫当差，太后以为，自己还是可以敲开宫门的。但是皇帝，却把云光拉来当了挡道的人，她却不得不慎重了。太后抿唇不语，目光却扫了一眼方才被拿住了的那两个守门的奴才，一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皇后对云光这个人倒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她也曾在太子东宫做过太子妃。先帝在时，往来养心殿与东宫的公公便是他云公公。他领的不是总管副总管的衔，那会儿在人前人后，却也被下面的奴才尊称一声云爷。想到之前皇帝与她说的私密话，她便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在，皇额娘是铁定不能如意的。
皇后稍作思索，想着如何给太后与里面的人都递个台阶下才好。“皇上只说除了他与贵妃外的其他主子皆不可入咸福宫，却没说皇额娘在时你不可开了宫门，是也不是？既然如此，你让奴才把小皇子抱至你旁边，让皇额娘亲自瞧上一眼，图个心安。这便算不得你抗旨不尊了吧？皇额娘，您看如何？”
太后心里，恨的是皇上心里主意大，请了那么一尊门神给他把住了咸福宫，一边却也觉得自己在慈宁宫时冲动了，只听了奴才们的几句话，也没有细想，就跑来自寻了不痛快。这经皇后一语，就惹得太后目光一亮。她也知道，这是皇后再给她找台阶下罢了。“云公公，皇后所言极是，你可有异议？”
云光自是听出太后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强硬，他也非不会变通之人。把皇后所问在心中衡量一二，就也知道这是眼下以和为贵的最好办法。他却也不怕太后与皇后做假唬他，哪怕外面的人现在瞧不见他，也随之颔首。“奴才没有异议。还请太后与皇后且先静候一二。奴才先去让人把小皇子给请过来。”
咸福门虽还没打开，可皇后听得云光回应的话，总算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心里不由庆幸几分，若她被小卫子在坤宁宫时鼓动的那几句话给乱了方寸，这会儿尴尬的便是她这位皇后了。她现在，倒是对云光更为好奇。当初隐退的人，是不是被皇上藏去哪了，遇到了贵妃那么一档子事情，才被叫回来的？
云光见乳母抱着小皇子从后院来得前院，才不紧不慢着却又还同方才一样的音量道，“让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久等了。”说话间，挥手便示意两边一起跪着的奴才，让他们把宫门开开。云公公呢，还是原位没动，规规矩矩跪在咸福门门槛后。不过之前低下去抵着砖面的头，倒是不卑不亢抬了起来。
太后只见那道琉璃门缓缓而开，展露在人前的门缝，由开始最细的一线，渐渐至宽。这道让宫内宫外起过不少风言风语的门，总算是开了。她没有先看皇子，而是盯着跪在最前面的人打量起来。“云公公，你真的是很会办差。”扔下这么一句话，她才细细打量着此时咸福宫内唯一站着的那个男孩。
早就跪下的乳母，伸手想抱着皇子一起给太后行礼。可那个孩子，人虽然只有四岁，且也挣扎别扭得很。两只小手掰着乳母的指头，实在挣脱不开时，索性放开不管。就算被乳母要硬拉着一起磕头，只见站不稳的身形晃动，但是腿是一点都不合作的。歪着腿脚，就是不跪罢了。只是挣，却不开口。
苏束怕孩子没有规矩惹了太后不悦，便为皇子找起了理由开脱。“主子，小皇孙没见过您，这一时认生，才忘了礼数。想必他是怕生人。等皇上回来，再叫他们好好教教皇子就是了。”嬷嬷也留心了几眼那孩子，小孩子不愿跪人这不稀奇，可这么一会儿了，却一个字都不带开口的，却是有些怪异。
“云公公，小皇子时常不喜开口？”皇后也发现了孩子的怪异之处。她这会儿，心里平和，对事不对人。“若是嗓子受凉不适，还是要同太医院的人好好说说。”她说过了皇子，才侧头看着太后道，“皇额娘，我瞧着是像是怕生。可不管怎么说，如今咱们也都瞧上一回了。人没事，就比什么都好。”
太后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皇子，一大一小，就那么相互瞧着。只待了几个弹指刹那间的功夫，小孩的嘴角慢慢上扬成一个弧度。他依旧不说话，可在场的却都亲眼见着那孩子对着太后露出笑容来。这一笑，也让太后的目光渐渐不冷了。太后也没有抓着那孩子要不要也跪上一跪来说事儿，反而是笑了。
“皇上要巡幸木兰，且要一阵不回宫。可宫务不能停，今儿，乾清宫、养心殿、坤宁宫，皆都做了陈设入档的事情。往后，后宫各处，也要照着旧例来办。你们咸福宫自然也是要的。”太后瞧着那孩子，话却是说给云光听的。“你也说了，皇上离宫前对你们有旨意，那我也不便再叫敬事房的人来。”
云光腰板笔直，却在这时弯了弯，对着不瞧着他的太后磕了头。“奴才谢太后娘娘。奴才会把宫内情况如实造册，然后送往敬事房。”回过了这话，他才对着皇后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乳母和奴才们不敢懈怠，小皇子身子无碍，只是不喜多言。若是他有任何不妥，奴才们也是绝对不敢隐瞒不报的。”
“贵妃如今也不在宫中，难免不叫人放心。皇嗣的事情向来重要，所以你也怪不得皇额娘方才同你们动肝火。”皇后说着，却犹豫了几分。这再想再说，却是为了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往后每日申时，辛苦公公把咸福门开了，慈宁宫也好坤宁宫也罢，都只隔着这道门槛瞧个心安，图大家省事。”
太后这盯着孩子也瞧够了，手朝着云光方向点了点，“待皇上回来后，你就不必每日再在申时开门了。”皇后此举，却是说到了她的心里。她今儿来咸福宫闹这么一出，也是为了瞧个心安。“今儿，我瞧也瞧过了，你们好生伺候着小皇子。皇后，你也早早回坤宁宫歇着吧。有什么话，明儿定省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咸福门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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