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该是舞伴》久安甜片儿

2、第 2 章

　　曾岁棣对温白开的第一印象就是清秀，干净，文雅。

　　那个夏季，他遇到了温白开，白半袖，牛仔裤，皮肤很白，个子很高，手上带了一个手环，再无其他。

　　这个夏季，穿白半袖，牛仔裤的男孩子有很多，可这个男孩子给人的感觉是很惊喜的。他穿出了这套衣服原本该有的美好。

　　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一个清清秀秀的男孩子，曾岁棣想，这绝对是小姑娘们理想中的初恋。

　　温白开转过头来，没有很好看，却很耐看，皮肤很白，也很嫩。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同学，我过一下。”温白开开了口，他要去结账，超市里人很多，很挤。

　　“哦，好。”曾岁棣慌张的收回视线，离开了。

　　曾岁棣印象里两个人的初见，他没想过这或许是友情…或者是爱情的发芽。

　　温白开不知道的是，这之后的曾岁棣一直在像他一样的打扮，他也开始穿白半袖，牛仔裤，他摘下了耳钉，项链，戒指，带上了一个与温白开的一模一样的手环。

　　可是在这之后，两人却是没在见面。

　　学校新建了五味舞蹈社，是中国舞的专属社团，是一个很爱跳中国舞的学长发起的。
　　女孩子跳舞很美，男孩子跳街舞很酷，可如果哪个男孩子说自己是跳现代舞的，恐怕会有偏见。
　　曾岁棣报了名，他学习中国舞有十四年的时间，虽然他今年只有十九岁。
　　他热爱中国舞，并且他敢说，同龄人中，没有比他更优秀的中国舞男舞者。

　　社团见面大会的当天，曾岁棣又遇见了温白开。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男孩，而此时的自己，和那个男孩子一样。
　　温白开靠窗坐，会有阳光洒下来。照在身上，显得他温柔且乖巧。
　　曾岁棣静静的看着他，觉得或许自己也可以成为像他一样的阳光开朗，温柔明媚的男孩子。
　　“中国舞，即戏曲舞蹈，人们习惯性的称之为古典舞。”
　　小会议室里零零星星坐了25个人，贺苏云正在介绍。
　　“我很喜欢中国舞，我个人认为他比任何舞种都更能提升人的气质。我是从四岁开始学的中国舞，今年二十二，我大四了，明年就要毕业，我很想去推广这个舞种，而我力所能及能做的，只有先在校内办一个社团。
　　我看我们社团有25个人，只有两个男孩子，其实外人对男孩子跳舞会有一些偏见，可中国舞，真的不会。少年气派，真的精彩绝伦。”
　　贺苏云指了指在教室两端的两个男孩子，温白开顺着视线看向曾岁棣，礼貌的点了点头，似乎没有认出来。
　　“那我们请两位男孩子站起来一下”贺苏云笑着看向两人，等着二人站起，接着说“我们可以看得出来，两位男孩子的气质是很不一样的，美人在骨，这两人给我们的感觉，打眼看上去就是很优秀的，背影来看，就很帅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一直有练习中国舞的吧。
　　贺苏云停下来，看到二位点头，笑着“那我就不在多说，二位率先做个自我介绍吧，然后其他女孩子在之后接着也做一个自我介绍。”
　　曾岁棣在温白开的示意下，先走上了讲台“学长好，各位同学好，我是教育学院小教四班的曾岁棣，我学习中国舞有十四年了，很热爱中国舞。而且我自我认为我跳的还是比较优秀的。我喜欢一些古典的东西，音乐，舞蹈，都是。然后，学长给社团起名叫做五味舞蹈社，我们在座的应该都知道五味，双人舞，是我最喜欢的一支舞蹈。好，谢谢大家。”
　　温白开上台，窗口的阳光跟随着他也上了讲台“大家好，我叫温白开，是语言文学学院英语2班的。我自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在学习中国舞，我没有多喜欢中国舞，只是跳着跳着就成了习惯。五味，也是我跳的最好的一支。”
　　温白开说完，看了看回到位置上的曾岁棣，笑了笑，颤了一众女孩子和曾岁棣的心肝。
　　一个接一个的介绍，贺苏云在招生的时候，就明确讲好了要有中国舞的基础，几位同学的展示，无一例外的，都得到了喝彩。
　　“我们请白开同学和岁棣同学来展示一下五味好不好？”
　　贺苏云提议。

　　五味，分五段，人生滋味，酸，甜，苦，辣，咸。

　　温白开和曾岁棣商量了一下，打算跳第一段，因为全跳下来很长，要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起始，第一个动作，两人背向而立，温白开静静远走，曾岁棣转身看着，舞蹈演员一颦一笑都是戏，温白开目视前方满眼柔情，曾岁棣满眼羡慕，他去够温白开，每一次都会被推开，一次又一次。

　　同学们看入了迷，二人也入了戏，一幕接着一幕，一段接着一段，紧紧相拥，又双双摔倒，最后，曾岁棣跪在地下，用一只手奋力的去抓温白开的另一只手，却怎么怎么也抓不到。

　　两滴泪，在二人的眼角滴下，啪嗒啪嗒，曾岁棣失落的放下手，瘫坐在地下。

　　没有音乐，没有服装，没有场地，小小的教室里，没有二十五个人，只有温白开和曾岁棣两人。

　　舞蹈的魅力尚且如此吧，古典舞的魅力尚且如此吧，只是使时光静止，只是让人难以出戏。
　　人生百般姿态，短短一个小时，两人如数展示。
　　五味，是一段长且唯美的舞台秀，温白开和曾岁棣显然给了这支舞灵魂与升华。
　　“好！”贺苏云带头叫好，同学们反应过来跟着鼓掌。
　　温白开拉起地上的曾岁棣，两人相视，有泪流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一刻，两人找到了彼此的灵魂，他们，应当是最适合彼此的舞伴。
　　贺苏云也有些感动，总结道“二人的舞蹈不用多说，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五味，你们就像排练了千百遍一样，行云流水。那我们现在，社团就算组织起来了，算上我，我们一共二十六个人，就是社团的元老，明天起，我们要招生，招生的规则，一是一定要有舞蹈基础，无论什么舞的基础，或者戏曲基础。其二，一定是要对中国舞感兴趣，或是对戏曲感兴趣。招生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后足够一百人，社团正式成立，不足一百人，取消。很简单，也不简单，大家奋力去做。即使社团最终没有成立，这也会是你们一份美好的记忆。”
　　开完会，众人散了，曾岁棣叫住了温白开“开水同学！”
　　“我叫温白开”温白开转过头来，面带微笑，倾国倾城。
　　温白开长的不算好看，只能说不丑，可这个人一但站在你面前，你就会感觉他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啊，不好意思，白开同学。”

　　曾岁棣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没关系，刚才，和你合作感觉很好，从未有过的良好感觉。”温白开笑着回答，本来白皙的皮肤因为腼腆显得发红，有些诱人。

　　“我也是，我想，我们会是很好的舞伴。”

　　温白开点点头同意曾岁棣的话，两人肩并肩离开了。

　　在遇到温白开之前，曾岁棣只认为这世上令他动心的会是一名温婉贤淑的，或者是活泼可爱的女孩，在遇到温白开之后，他想，如果会是舞伴，他们会是陪伴彼此一辈子的人。
　　可，他们本该只是舞伴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曾岁棣倒是和贺苏云的关系进了很多。社团招生很顺利，一直是两人在忙里忙外。
　　这天，两人闲着无聊聊天。
　　“小岁是家长让学习中国舞的吧。”
　　“算是吧，不过我也很喜欢中国舞。”
　　“你和小温的五味”贺苏云顿了顿，“跳的很好，可你们很不一样。看得出你很喜欢这支舞，在尽心尽力的跳好。通过这几日的接触，我发现你很心高，瞧不起别人，除了小温。小温跳舞的时候，没有用心，熟练的让人心疼，不知道练了几百上千遍，这支舞，独自练习的人不多，练到他那么熟练的，我敢打包票，只有他一个。
　　所以你们两个，这支舞，换了任何一个搭档，都做不到那样完美。有时间找他练练，我想，社团正式成立后，办一场演出。五味，必然是压轴出的。”
　　曾岁棣应下，怀着一丝忐忑，联系了温白开。
　　“白开同学，学长叫我们练习一下五味，到时候会有演出。”没有多余的话，似乎怕电话那头的男孩子感到厌烦。
　　“你叫我小白就好了，学长通知我了，你住学校的宿舍吗？”温白开回话，没停下手中的画笔。
　　“是的。”
　　“住宿舍挺不方便，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你搬过来吧。”语气温温凉凉，像他本人一样。
　　曾岁棣觉得不合适，本想拒绝，却在最后又应了下来。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合适的，在宿舍不也是四个大老爷们在一起，表面都斯斯文文的，却总在晚上挥霍那无处安放的青春。
　　曾岁棣搬到了温白开的家里，属实惊到了曾岁棣，房子很大，装修的也很高端。
　　“哇，这房子租下来不便宜吧。”
　　温白开笑笑没有答话。招呼着曾岁棣吃吃喝喝，随便走走。
　　每一天，亲自下厨为曾岁棣做三餐，和他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丝毫不提练舞的事。
　　曾岁棣也很是享受，温白开的手艺一绝，食堂的饭他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为了报答温白开的投喂之恩，曾岁棣倒也每天自觉的收拾碗筷，做些家务，把练舞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倒是…学校里传出来一丝丝的风言风语。一个人说，察觉不出什么，可当一堆人说的时候，在察觉就已经晚了。
　　同性恋。
　　只有什么样的人才配的上现实生活中的同性恋，必须是两个长的都帅的小哥哥，不能娘，也不能张扬。
　　很幸运的，温白开和曾岁棣符合这种现实生活的同性恋的标准，所以校园里对他们的祝福多于讽刺。
　　温白开有些头痛，关于这些传闻，看的出来曾岁棣也很尴尬，他想道歉的，迟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有谣传说，这是温白开的计划，借着跳舞的名义，把曾岁棣邀请到他的家里去住，然后慢慢的培养感情，最后把他收入怀中。
　　温白开没法辩驳，因为谣传就是事实。
　　曾岁棣也有些尴尬，对于这些谣言，他想去洗白两人的关系，也不知从哪里开始狡辩，哦，不是，是解释。
　　有谣言说，曾岁棣老谋深算，早就想着和温白开住到一起了，这回是个机会，正好就住进去了，感情慢慢培养，主要是要先把温白开吃抹干净。
　　这让他怎么狡辩，不是，怎么解释，很尴尬的好不好。
　　可偏偏，两人不对外解释，却怕对方听到风言风语不开心，或者是多想。相处之间，总是有些尴尬。

　　曾岁棣敲响了温白开房间的门，想着与他解释一下，让他不要多想，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我们清清白白的不就好了。

　　扣！扣！扣！

　　扣扣扣
　　没人应，曾岁棣有些疑惑的推开门，温白开应该在的啊。

　　“小白？”
　　房间无人应答，浴室里传来淅淅哗哗的洗澡声。

　　唔，小白在洗澡吗？视线控制不住的移到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看见那若有若无的身影，心控制不住的跳了，控制住情绪，曾岁棣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温白开从浴室探出头去，若有若无的笑了。

　　再看曾岁棣，跑出去大口的喘着气，有些不解，自己怎么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而且自己的性取向一直正常啊。果然是谣言…………听久了，自己也信了吗？还是要趁早解释，不然小白再误会什么。
　　温白开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曾岁棣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想措辞，温白开无奈的笑了笑，去厨房做起了晚饭。
　　丰盛的一桌摆好，温白开掏出一支烟抽了起来，恰巧这时曾岁棣从房间出来，再掐灭已经来不及了。
　　曾岁棣愣了愣，看着温白开熟练的动作，诧异道“小白还抽烟吗？”不应该的啊，他的小白是一个干净至极，温柔至极的男孩子，怎么可以抽烟呢！那么清秀美好的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抽烟呢！

　　温白开也愣住了，转瞬有些懊恼，这么久了怎么偏偏这时候想起抽烟了呢！
　　看着温白开一瞬间下降的情绪，曾岁棣有些不忍，小白，一定也是为了这件事而烦躁吧…
　　“吃饭吧，我们要不要喝一杯？”曾岁棣又提议，酒壮怂人胆，喝一点酒把这件事聊清，省得两人在烦心。
　　“喝酒？好，我去拿。”温白开听到曾岁棣转了话题，愣了愣，应了下来。
　　喝一点酒也好，酒壮怂人胆，趁着曾岁棣对他还没有厌烦的起来，直接要了他。
　　两人各怀心思，倒了两杯红酒。
　　“小白是因为什么事情烦心呢？”随便聊了几句，曾岁棣就进入了正题。
　　温白开顿了顿，低下了头，深思，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的时候，陪伴我的只有没日没夜的补习班，父亲逼着我练各种东西，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可是那天啊，舞蹈班突然转来一个哥哥，他特别开朗，阳光又帅气。他每天都很认真的在练习，好像很喜欢。
　　舞蹈班的老师都不太喜欢我，因为我不用功，所以我一直没有舞伴。那个哥哥转来，我就有舞伴了。
　　我不想好好跳，可那个哥哥特别认真，我不想被比下去，也不想拉他的后腿。
　　他对我特别好，每次从家里拿来的好吃的，都会先给我吃，其实我们家特别有钱，可是家教很严，我几乎没吃过什么好吃的。那会儿啊，特别喜欢那个哥哥。
　　后来有一天，我们要有一个小比赛，很小规模的一个双人舞比赛，我们选的舞是鲸落，一支线特别唯美的舞蹈，我比较熟悉的一支舞。
　　那个哥哥跟我说，他特别喜欢五味，想跳这一支，我没应，因为我跳的不好，这毕竟是个比赛。我说下一次吧。
　　可是没有下一次了，比完赛，那个哥哥就转走了，他甚至没有听到我们的鲸落得了第一。
　　走了就走了，伤心了一段时间也就不想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五味，我想等那个哥哥回来，他说他要跳五味，我说，可以。
　　后来，我的五味练的很熟了，我等了十多年的哥哥他回来了，可是他把我忘了。
　　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叫我小白的，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给我带好吃的，还记得他总是在我不想压腿的时候帮我，还记得他总是在我被老师骂过之后哄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说他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孩子，和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可是他全都忘了。在操场，他偷偷的看我，我以为他记起来了，在超市，他光明正大的盯着我，我以为他想起来了，在舞社，他满目温柔的看我，我以为他想起来了…可他没有。现在，他正满眼震惊的看着我，也不知道他想没想的起来。”
　　温白开抬起头直视曾岁棣，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曾岁棣就很吃惊了。应该是记起他了叭。
　　曾岁棣看着温白开，印象中的小弟弟，是一个小哭包，总是穿一身牌子，却什么好吃的都没吃过。
　　小白？是小白吗…
　　“小白，变了好多。”曾岁棣感慨。
　　“是，变了好多，在向你喜欢的方向改变。”温白开的眸子温柔似水。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顺下来，到額前。
　　曾岁棣有些心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的男孩，娇艳欲滴。黑色的冰丝睡衣若有若无的展现他的盈盈细腰。黑色的冰丝睡裤短了一截，漏出白嫩精致的脚踝。他的脊背挺的绷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曾岁棣又咽了咽口水，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暗骂自己不要脸，小白单纯至极，他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回答，温白开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下，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白皙的面色开始红润，无比诱人。
　　曾岁棣看着面前的娇人，有些压不住心中的燥火，慌里慌张的说了一句“我吃饱了。”
　　起身要走，被温白开从身后拉住，被迫转过身来，看着温白开。
　　“我喜欢你。”温白开一手拉住曾岁棣，一手撑着桌子，防止因刚刚没站稳而导致自己摔倒。
　　两人都不是很胜酒力，温白开的眸色泛红，有些迷离，却满是认真。
　　时间仿佛在静止，空气里很静，只有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诺大的房间里两人距离很近，近到控制不住的曾岁棣轻轻一拉，就将温白开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瞬间，什么伦理道德，两人仿佛都忘记了，温白开身子很瘦，轻轻一握腰间，他整个人就瘫了下去。
　　曾岁棣托住温白开的身子，看着温白开的唇，粉粉嫩嫩，低头俯了上去。
　　缠绵入骨，温柔而持久。当两人开始呼吸不畅，曾岁棣松开了嘴，满眼的欲色，看着瘫在他怀中的男孩，勾着嘴角笑了，抱起进了房间。

　　第二日起来，两人腰酸背痛。曾岁棣万分不开心，似乎刚刚明白过来，自己掉进的是一个狼窝。

　　明明昨晚是自己主动的，那天杀的温白开怎么那么黏人，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偏偏的到后来还是他在主导！！

　　什么干净至极，什么温柔至极！假的！都是假的！曾岁棣坐在床上，扶着腰，嘴里嘟嘟囔囔。

　　温白开支在曾岁棣身后，早起的他依旧是那清秀干净的模样，眼含笑意，神色温柔。

　　人生的幸福莫过于此，同床而卧，清晨起来，总有一人满怀爱意的看着你。

　　反倒是曾岁棣清醒过来有些不知所措，这…他说是小白引诱他会有人信吗？怎么稀里糊涂的两人就睡了呢。

　　温白开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曾岁棣说
　　“其实昨天的故事是假的，很小的时候，我很厌世，讨厌这世界上的一切，讨厌爸爸妈妈，每天就是忙忙忙，可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着，我的父母呢，只知道送我学这个学那个。
　　所以我也讨厌学习的一切事物，讨厌一切学习中遇到的人
　　我讨厌中国舞，讨厌学习班里的舞伴，讨厌那个自以为是的哥哥。好像谁都没他强一样。
　　我想，就我的聪明才智，我要是努力练习肯定会比他强，可我没有努力，我怕随了父母的愿。
　　哥哥喜欢五味，那我就偏偏讨厌五味，哥哥不喜欢鲸落，那我就偏偏要跳鲸落。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谁置气。
　　后来，哥哥走了，联系方式都没有，我甚至没有认真的问一句哥哥你叫什么啊。只听老师叫他小岁。
　　他离开我了之后，我要气死了，凭什么，他凭什么出现又离开，我越来越讨厌他了。
　　我得找到他，以任何方法。然后打击报复。
　　他说过他中国舞的水平同龄人中无人能敌，那我就认真学习中国舞，超过他。他说他热爱五味，那我就拼了命的练习五味，如果我们有机会合作五味，我一定会跳的比他更好。
　　他说他喜欢男孩子要干干净净的，那我就干干净净的，吸引他的注意，他说他比我高一级，那我就认真学习，然后跳级。
　　可我还是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他不在有我们记忆的城市，我找遍了。
　　各类的中国舞比赛我都看过了，我看不到他的影子。我想要不就不找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而且这么久了，我可能在见到，也认不出来了。
　　不过你相信命运吗？大学开学的第一天，我就遇见了他，一眼我就认出来了。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有一次在超市，他一直盯着我看，我以为他认出来了，我又主动搭话，我说，请让一下。他让开了，没理我。
　　又有一次在操场，他看了我好几眼，我想过去打招呼了，他又转身走了。
　　他换风格了，也变成了干干净净的风格。
　　社团招新，我知道他一定会参加。所以我也报名了。
　　哦，他叫曾岁棣。
　　曾经，我也不知道我要报复什么，长大之后，大概是明白要报复的是什么，是自己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依赖上了一个人，然后他又二话不说的离开自己的世界。
　　所以，知道了，也就没必要报复了。如果他愿意，我想，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一辈子，如果他不愿意，我可不可以恳求他多陪我一段时间…”

　　温白开第一次，把一种低下的，无助的态度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什么是喜欢啊，他从来没对这世界报以感恩，遇见曾岁棣，是他前半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他高傲不起来，如果说，两个人在一起，先动心的那个人输了的话，他注定是输了。他本不想承认，可他真的怕失去。

　　人，总会对失去过的东西倍感珍惜。曾岁棣，是他丢失过的爱。他一直是个自私的人，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是觉得，没有曾岁棣的世界，总是灰暗。哪怕他打扮的再干净。

　　所以他做了，他说了，他不知道曾岁棣的态度，他只是不想自己失望。

　　曾岁棣有些吃惊，对于那些他早已遗忘的记忆，被重新提起。对于提起这些事情的人。

　　他出现在温白开的世界，是一种偶然，偶然的不能再偶然。他也从来不知道，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的记忆，会是一辈子。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从来没去想过自己的性取向，他以前也有过一个温婉贤淑的女朋友，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很快乐，却总不知是少了些什么。

　　如果一切是命中注定的话，他愿意试一试。

　　“我还没有和男孩子谈过恋爱呢。”曾岁棣低着头，有些害羞。

　　温白开的无助，使他心疼。所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想试一试。

　　“我也没有，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温白开的心里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心心念念了那么那么久的小哥哥。时隔这么多年，他一眼就认出来的小哥哥，是，他的了吗？有些不敢相信，语气里，带着自己未曾察觉的激动。

　　“那就，请，相互指教吧，小白。”

　　曾岁棣回过头，看着温白开满脸的不可置信，那微微张开的嘴，瞪大的双眼。曾岁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