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攻不下的山头》木头南蛮子

9、第 9 章

　　周晓栋得了两个双胞胎儿子。家里的老人按照习俗，煮了好多红鸡蛋来送人。他带到公司里分给了同事们。一边送，一边还有点不好意思。生儿子送红蛋，这多少有些封建意味。其实，对他来说，男孩女孩都一样。比起两个儿子，他倒是觉得如果是龙凤胎那就更好了。毕竟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
　　这几天下班，他都是到点就走。虽然请了月嫂，但还是放心不下。
　　“晚上有发布，你们盯紧点。有事打我电话。”周晓栋交待着。
　　“周头，你放心吧。赶紧回去抱儿子。”
　　“你就应该休个陪产假。”严屹现在和老大混熟了，也不怕他了。讲起话来，随意得很。“你这不好好陪儿子，成天守着我们干嘛！是信不过我们吗？”
　　周晓栋笑了：“信得过，信得过！”
　　最后一轮测完，终于上了预发。严屹的手机响了，是关楠打来的。
　　“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严屹看了下时间：“不知道呢。还要等业务验收，说不好要多晚。今天我就不去你那儿了。”
　　“哦。”
　　听着关楠的语气有些失望，严屹又说道：“明天就周五了。项目都发布完了，周末不会加班。我明天下班后就直接去你那儿。”
　　“明天我来接你吧，去外面吃。有家新馆子，听说不错。”
　　许是周末的缘故，这家新开的馆子，比平时的人还要多。关楠他们等了好久，才轮上空桌。餐馆是一位明星开的，来这打卡的年轻人很多。菜品主打创意菜，偏西式口味，价格不便宜。
　　严屹拿叉子卷着招牌的墨鱼意面往嘴里送。啧！味道也就那样。八十几块一盘面，真是划不来。他一边替关楠心疼钱，一边吸着面条。最后一截儿面条在被吞噬前，挣扎着在他嘴角甩了一团浓稠的酱汁。严屹还来不及抹掉，就只见眼前一闪。关楠拿着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
　　“干嘛拍我吃东西！”严屹抓起纸巾要擦嘴。
　　“别动！”关楠拦着他：“你现在这样子挺好玩的。”
　　严屹真就停下来：“是吗？把照片给我看看。”
　　关楠按住手机，不给他看。大庭广众之下，严屹也不好意思拉拉扯扯。可看着关楠抿着嘴笑的样子，他心里又好奇又急切，眼珠滴溜溜地乱转，终于发现一旁的柱子是镜面的。把脑袋探过去一瞅，他自个儿也乐了。墨鱼酱汁把他的嘴唇都染黑了，看着好像身中奇毒的样子。严屹的皮肤很白，又长着一双桃花眼。唇上那一抹黑，反倒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冷艳的妩媚，即禁忌又诱惑。让关楠忍不住就拍下来，想留着自个儿细细回味。
　　严屹最后还是看了照片。可他觉得那样子怪怪的，不好看。非得把嘴擦干净后，摆出一个露六颗牙标准笑脸，让关楠给重新拍。拍完后，他又拿过来检查，这回满意了。
　　“这张好！你留着吧。之前那张太丑了！”
　　关楠怕他删照片，赶紧抢回手机。
　　严屹抱怨道：“我都还没看完呢……你记得把前面那张给删了！”
　　关楠嘴上敷衍了下，免得他又啰嗦个没完。这人真是没什么审美，一本正经傻笑的照片有什么好的？！
　　“你点太多了！两个人哪吃得完……”严屹嘴里塞得满满的，边嚼边口齿不清地讲：“一顿饭好几百，还不如去吃烤羊排呢。下次我们去古兰轩，东北菜。味道挺好的。他们家的锅包肉……”
　　严屹真是一点也不懂浪漫。谈恋爱吃饭，讲究的是氛围。人家带他来吃西餐，搞情调的。他却偏偏跟人大谈东北馆子的实惠。一般人肯定要觉得扫兴了。可关楠却乐呵呵地听着他碎碎念，眼睛一闪一闪跟个搞氛围的烛台似的。时不时还“嗯”几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严屹是给他讲了多少软绵绵的情话，才能酝酿出这般缱绻的调调。其实，人家只是给他报了几道东北馆子的招牌菜。
　　严屹讲得口干了，终于安静下来咬着吸管喝东西。关楠趁这会儿，起身去上洗手间。他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一个熟人喊住了。那人理了个时髦的美式油头，裁剪合体的衬衣，上面敞着好几粒扣。是关楠在生意场上认识的人，平时也有些往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后，那人就好奇地盯着严屹看。
　　关楠似乎不想多介绍，就跟那人随口说句：“我朋友。”本来就想这么一句话带过去了，可严屹已经站起来，热切地等着他给介绍。关楠只好又补了一句：“这是老周。”
　　老周来这儿也是约了人的。他和关楠说了没两句就分开了。
　　洗手间排队的人不少，关楠这趟去的时间有些长。等他回来时，发现老周竟然坐在他那桌，和严屹聊着天。俩人看着有说有笑的。一见到关楠，老周马上就起身了：“哟，回来了。那我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有空一起喝酒。”说完，他就回自己那桌去了。
　　关楠问道：“这么会儿就聊上了？！都聊什么呢？”
　　“没什么，就瞎聊呗。”
　　行！我上个厕所的功夫，你都能和陌生人聊到一块儿去。严小屹，可以呀！关楠面色不虞，但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旁边就是购物中心，关楠本来想陪严屹逛逛。可是严屹吃饱了就没精神，一会儿一个哈欠。最后，俩人还是早早地回了家。
　　严屹刷完牙出来，发现关楠还在客厅里接电话，便自己先回房了。没一会儿，关楠走进卧室，一句话不说，啪地一下把手机砸到严屹身上。
　　严屹大喊了一声，从床上弹起来。虽然并没有被砸得多痛，但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干嘛啊？！”严屹正要发火，但抬头看到关楠黑着的一张脸，声音就不自觉地小了下去。
　　“你还真会撩人啊！”关楠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就那么一会儿功夫……电话都留给别人了！”
　　“你朋友，我留个电话怎么了？”严屹还不高兴了。
　　“拿着他电话干嘛？约炮吗？！”
　　严屹瞪大了眼睛，接着就炸了：“你他妈讲话怎么这么难听？！”
　　其实刚才那话冲出口时，关楠就觉得自己过了。可他实在控制不住。挂下老周的电话，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确定自己不会情绪失控后才进的卧室。可一进来，看到严屹躺在床上，张着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他所有的克制就都白费了。脑子里，只有老周说的那些咸湿的话。他说严屹看着很可口，让人很有性趣。还说从严屹这里知道了，他和关楠只是普通朋友。又说严屹给他留了电话，应该是有意思的。如果关楠没兴趣搞的话，那他就下手了。
　　关楠当时在电话里，语气极差地说了句：“你他妈别打他的主意！”
　　“怎么了？”老周心说，就算你也想玩，讲话也不用这么横吧。你凶就归你了？这事还得看人家自己的意思。
　　关楠咬着牙说道：“他是我男朋友。”真他妈想揍人，可偏偏又没法发作。电话是严屹自己留的，也是他不检点，才给人造成的误会。
　　老周一听俩人是这关系吃了一惊，忙不迭地道歉。心里懊恼着，早知道就应该先跟关楠确认下。现在除了一句不好意思，再说什么都是尴尬。
　　严屹的一张嘴也是不饶人的。
　　“平时搞得一身洁癖的样子，讲话怎么就这么脏呀？！”严屹把关楠的手机扔到地上：“看样子，你们经常一起在外面乱搞吧？”
　　“脏？”关楠冷笑一声：“你假装单身去勾搭人……”
　　“我没有！”严屹喊得比关楠还大声。
　　“不是跟人说，和我只是普通朋友？！”
　　严屹噎了一下，“我又不知道你们两个关系怎么样。你也没给怎么介绍呀……我总不能一见到个人，就跟他说我们是怎么回事吧？”
　　“呵……电话就随便给了？”
　　“我不过是想认识点你的朋友。从交往到现在，你从来就没有让我踏入过你的社交圈。你的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见关楠不吭声了，严屹觉着自个儿终于占了理。不过他好像忘了，他也从来没把朋友介绍给关楠过。
　　严屹一下子变身苦主，痛心疾首地申诉道：“哪天吵架，你要是跑了、不接我电话了，我都不知道能联系谁！”
　　“我怎么跑啊？住在哪儿你都知道。另外老乔的电话你也有。”关楠的声音软下来。
　　“老乔是在你之前我就认识的……除了老乔，你让我见过谁了？！”占了理的人，讲起话来腰板就是硬。
　　老乔是关楠的兄弟，也是他们一个旅游群的群主。而严屹和关楠正是通过这个□□群认识的。
　　“我没不让你见我的朋友。再说，那个老周只不过是我生意场上认识的人。他那个人玩得比较疯，我不喜欢你跟他接触。”
　　“你是不是跟他一起去过乱七八糟的地方？”严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夜店包厢声色犬马的画面，还没等关楠回答，他就给人定罪了：“肯定去过！你们这些生意人，最脏了……你这么慌，是怕我知道你那些见得不得人的事吧？”
　　一会儿功夫，原告变成了被告。关楠说自己没做过，清清白白的，随严屹来查。
　　严屹一边舒服地瘫在床上，一边嘴上骂道：“生意人，太脏了！”。到这会儿，关楠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严屹给绕进去了。他把架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腿给推开，“这么脏，你少碰！”
　　严屹哼了一声。关楠又踹了他一脚：“电话还想留着吗？”
　　最后，电话是删了，但回过神来的关楠又在生气。可只要严屹想哄人，就没有哄不了的。他跨坐在关楠的大腿上，跟小狗似地用鼻尖去蹭人脸，一会儿又去啄人的嘴唇。关楠一下子别开脑袋，严屹差点就失重撞上床靠。他没料到今天关楠的脾气这么大！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严屹软瘫在关楠怀里，没皮没脸地撒起娇来：“哥哥……不要生气了！”
　　这一叫，就停不下来了。严屹很快就发现，关楠似乎很喜欢这种甜软的示弱，不光耳朵喜欢，身体的反应更加直白。
　　给人做了一晚上的哥哥后，气量变大的关楠又开始了周末的煮夫生活。他的手机昨儿晚上被两个人砸来砸去的，早已遍体鳞伤，屏幕也裂了。所幸还能用，就不急着去修了。毕竟周末时间宝贵，两个人只想在一起多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