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攻不下的山头》木头南蛮子

57、第 57 章

　　年二九这天，严屹的老妈给他打了个电话。这些年，母亲私下都有和他偷偷联系，也劝过他好几回，希望他能回家和父亲认个错。
　　但严屹的态度很明确，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会再回头。老子和儿子都是一样的倔。于是，这俩父子好多年都没再说过一句。
　　这次，母亲打电话来说：“你对象一个人跑到我们家里来了！大包小包的带了好些东西，说是年货。你爸板着个脸，当着人家的面就要把东西丢出去。我去劝劝吧，你爸连我都一块儿骂进。”
　　严屹吃了一惊：“啊！他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这不是上门找骂吗？！”
　　母亲说道：“小伙子人倒是挺沉稳的。你爸一张脸铁青，拍着桌子叫他滚。他竟然一点都不怕，还说要和你爸聊几句。然后，两个人还聊了有半个钟头的样子。”
　　严屹诧异道：“我爸还能听他讲？！都说什么了？”
　　母亲说道：“不晓得，我没进去听。不过他走后，你爸的脸色更难看了，喊着让我把东西全丢掉。我说，好好的东西当垃圾丢掉就是在造孽。他不要，可以拿去送给别人啊！后来他就不响了，连我叫他都不理睬。气性还真大啊……”
　　关楠回到家后，一句也没跟严屹提起此事。而严屹也没问他，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两年的春节，他们都是陪着关楠的老爸一起过的。关淼在这方面挺开通的，也没把严屹当成外人。他跟严屹说：“关楠的脾气不太好，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告诉我。我来教育他！”
　　严屹当着关淼的面总是一副温顺老实的模样，但一转过头来就马上变脸了。经常，关楠还没说上他几句，他就叫嚣起来：“我要告诉你爸去！”
　　那样子弄得关楠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可能怎么办呢？谁让他老爹偏心。给严屹打电话打得比亲儿子还多。且打给儿子的，多半还是分派跑腿的差事。老关头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每次钓到了大鱼，他就叫儿子来赶紧拿回去，烧给严屹吃。
　　过完年后，关楠就一直在留心着房子的事。他挑了好久，才选中一个新开的楼盘。品牌房企，户型好，交通又便利，家门口就有地铁站。他想让严屹一起去看看。可严屹却推说这事儿不急，过段时间再说。关楠把楼书拿回到家里，给严屹分析了半天。可惜到他口水说干，对方还依然是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
　　关楠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卡在钱上了。严屹把本打算买房的钱大半都给了他，自然首付就成了难题。
　　本来这钱完全可以由他来出，但以严屹的脾气是断不会接受的。当初，他买城郊的度假别墅时，就想要把房子挂在严屹的名下。可严屹死活不肯要，搞得好像要逼他卖身一样。最后也只能作罢。
　　看到严屹一局手游刚刚结束，关楠赶紧见缝插针地说道：“对了，财务这边把今年的分红都算好了。明天就能打到你的卡上。”
　　严屹随口问道：“今年生意好吗？”
　　关楠就等着他问：“还不错！你应该能分到……七八十万吧。”
　　“啊？”严屹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你不是说生意不好做吗？”
　　关楠一本正经地解说道：“这里头包括了两家公司的分红。怎么？你是对我的能力有疑问吗？”
　　“那倒没有。”严屹皱着眉头：“就是这回报率高得有点惊人……我总共也没投多少钱。深圳那家公司我记得你老早就投了，现在的公允价值恐怕远高于你转让给我的价格了吧？”
　　面对严屹的质疑，关楠面不改色：“没有的事！第一笔钱的确是早两年就投的。但后来那家公司要融资，又找到了我。当时我手头也不宽裕，但还是想办法凑了一些出来。之后你不给了我一笔钱嘛！我想着这公司前景不错，再加上我也需要钱来周转，就把一部分期权转让给了你。这公司又没上市，公允价能有多少变化？！你想多了。”
　　严屹听了这番话后，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周末，关楠又旧话重提，非要拉着严屹去看房。
　　看完样板房后，严屹觉得这房子确实是不错，价格也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一边的关楠表现得比售楼小姐还要热心：“你看交通多便利，离我那儿也近，地铁直达。周边商场、超市、医院配套齐全。将来你爸妈还可以搬过来住，毕竟上了年纪，留在身边照顾也方便些。”
　　严屹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还一直记挂着这事呢？！没被我爸给骂醒？
　　“想这些太远了。”严屹说道：“何况，年纪大的人住惯了一个地方，不想要搬的。”
　　关楠想了想：“那到时候我们搬过来，让你爸妈去住我那儿。我那片是老小区，有菜场，有公园。小区里有不少老年人，他们住段时间就能混熟了。”
　　严屹想，我爸连儿子都不想认了，怎么可能搬过来住？！
　　他没接关楠的话，转头去问售楼小姐：“这两房朝南的中间套还有哪几间没卖出去的？”
　　关楠一听急了：“还是东边套好，有L型的大阳台。”
　　售楼小姐说道：“边套好是好，就是面积比中间套大，有130多平方。”
　　严屹马上说道：“那太大了。中间套90多平方，有两室住住够了。”
　　“不好。房间小，而且没有跑道式阳台了。”关楠表示不同意。
　　严屹瞪了他一眼，什么跑道式阳台，谁吃饱了没事干在阳台上跑步？！
　　售楼小姐不清楚这俩人是什么关系，但她知道要买房的人是严屹。于是，她便顺着严屹的话说道：“两房朝南的中间套很抢手的，面积适中、朝向又好。”
　　严屹让她去查下这个户型还有哪几套在出售。
　　关楠不乐意了。他拉拉严屹的袖子：“选东边套。”
　　严屹说道：“就两个人，买个两室的足够住了。”
　　关楠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就两个人？！还有黄豆呢！”
　　严屹没好气地说道：“黄豆又不用单独住一间。”
　　见推出黄豆来也不管用，关楠只能沉默了。
　　售楼小姐拿着本册子走过来：“我看了下，还有十来套呢。你来选下楼层吧……”
　　严屹和售楼小姐凑在一块儿，研究着哪个楼层好。
　　“三楼怕采光不好……十四楼数字不好听……”
　　严屹这边还在思考，关楠又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么了？”严屹扭过头来，看着他。
　　“我喜欢东边套。”这回关楠也不绕来绕去了，相当直白地说道：“我来看了两回了！”
　　他那样子跟个小孩似的，即热切又执拗。严屹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
　　“这么喜欢啊？”严屹问他。
　　关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嗯。”
　　这下，售楼小姐有些看不懂了。买房这么大的事，哪怕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替别人拿主意吧？！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那个看着高大成熟又很会作的男人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少爷”？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严屹思忖片刻后，咬了咬牙对售楼小姐说道：“那我们就看东边套吧。”
　　关楠一听，心花怒放。
　　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就选好了房，付了定金。
　　回去的路上，关楠问严屹：“首付的钱还不够吧？”
　　严屹说道：“差得不多。我回头把手上的股票卖了……”
　　“我这有，你先拿去付了。”没等严屹拒绝，他又说道：“你到现在还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严屹，我们到底还是不是一家人？！”
　　严屹皱了下眉：“一码归一码……那就先问你借，回头还你。”
　　关楠叹了一口气：“随你吧。说实在的，你这个样子让我挺心寒的。”
　　严屹侧身看着他，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不是我要计较！关键是经济决定了家庭地位。我住在你这，要是再拿你的钱，那不成了吃软饭的？！以后说话都挺不起腰杆来。”
　　关楠瞟了他一眼：“行！那等这房交付了，我们就搬到你那儿去住。让你的腰杆挺得直直的！”
　　严屹一听乐起来，咯咯地笑个不停。
　　“唉，希望到时候不要搞家暴……”关楠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之前，周晓栋所在的公司就有传出要被某大互联网大厂收购的新闻。这事儿对员工是保密的，不过核心管理层老早就知晓了。被大公司收购，除了能解决资金问题，还能在人才、技术、资源等方面得到助力。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在公司内仍有一部分的管理层不赞同。他们认为，这样做会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还不如自己上市融资。
　　不得已，CEO兼公司创始人把现状跟管理层交了个底：“我们的竞争对手数迈已经被B公司收编了。而现在和我们在谈收购的T集团和B公司是竞争关系。如果我们不同意，那T集团就会去收购同行业的其他公司，或者它干脆就自己搞。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最终，周晓栋所在的公司还是被T集团收购了。按新东家这边的意思，大部分的员工都会被留用。这也意味着，有一部分的人是要被裁掉的。而周晓栋很不幸，就在这次的裁员名单里。
　　公司的CEO为了这事还特意找收购方沟通过。但T集团的HR答复说，技术团队的负责人，集团这边已经有了人选。
　　CEO说：“那就给他安排个技术经理的职位吧，直接向新总监汇报。”
　　HR委婉地说道：“主要还是年纪有点大了……另外也没有适合他的岗位。级别低了吧，他自己也不愿意。”
　　大中午的，天空突然黑下来。一时之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紧接着，暴雨便倾盆而下。把停在路边的自行车、电瓶车全给扫得七歪八倒，横躺了一片。
　　到了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风总算是停了，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毛伟在群里嚷道：“这鬼天气！店里都没生意，估计到了晚上人就更少了。你们要是没事，下了班就过来喝酒，顺便帮我暖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