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攻不下的山头》木头南蛮子

5、第 5 章

　　“我前段时间去参与一个业务沟通会，你猜我碰到谁了？”严屹的大学同学楚正宁故作神秘。
　　“谁呀？难道也是我们大学同学？”
　　严屹想，要真是这样，那算上他俩，公司里就有三个大学同窗了。
　　“是王宁佳。”楚正宁自嘲道：“大学的时候我还追过她。不过，人家没看上我。”
　　王宁佳是本地土著，人美肤白，在大学里就有众多的追求者。而楚正宁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他虽然个头还行，人长得也不算难看。但皮肤黝黑，嘴唇略厚，读书时常年不修边幅地套着那几身土里土气又灰不溜秋的衣服。在女生眼里，他几乎就没多少吸引力。
　　严屹拿起啤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以前那是缘份还不到。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你可以再重新追她。”
　　楚正宁摇摇头：“没戏了。她都快结婚了，听说未婚夫是政法系统的公务员。其实她和我们只是属于同一个集团，并不是一间公司的。你知道花生网吧？就是集团现在重点投入的一个C2C网站。她现在就在花生网，前年就入职了。比我俩来公司还早呢。”
　　“你今天应该把王宁佳也叫来的。”
　　“我叫了呀。但人家最近在忙着装修婚房。没事！等她空了，可以再约。”
　　严屹打量了下四周：“你说这家酸菜鱼馆记录了我们大学时代多少美好时光。那会儿每回聚餐，十有八九都是来的这儿。”
　　“是啊。这的菜量足、味道好，关键还便宜。”楚正宁指着墙上的菜单：“你看！这些年过去了，价格也没怎么涨。”
　　正说着，老板送过来一碟盐水煮毛豆。
　　“理工大的吧？我看你们俩就眼熟。来，送老客的！”
　　楚正宁冲着老板笑道：“哟！谢了啊。”
　　这变化还是有的，看老板的肚子就肥了不只一圈。
　　楚正宋回过头来继续说：“我跟你说，花生网比我们这有前途啊！别看人家才成立两年不到，但发展势头可猛了。网站成交额都突破50亿了。虽然现在还在烧钱，但在集团未来三年战略规划中，已经占据了重要地位……”
　　严屹有点佩服楚正宁。要说大家都是新人，他怎么就知道这么多消息？! 他帮楚正宁满上酒：“你厉害啊！连集团的战略规划都知道！”
　　“嗨！我那也是听王宁佳说的。人家是花生网的员老，都已经混到了管理层了。对了，你还没去过那儿吧？”
　　“没去过。不过听说离我们的办公楼不远。”
　　“嗯，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人家那儿可洋气了!办公区好几台自动咖啡机……”
　　严屹插嘴道：“这个咱这儿也有了，就昨天安的。你可能没注意。投币的，才一元一杯。咖啡味道还不错呢！”
　　楚正宁挑了挑眉：“还投币呢？！人家花生网可都是免费的，随便喝！不光这样，可乐、冰棍全都是免费的，想吃就自已拿！”
　　全免费？！严屹也愣了，花生网可真是豪气呀！同是一个集团的，怎么待遇还差这么多？
　　楚正宁看了严屹一眼：“差距大吧？要说集团现在最赚钱的还是我们环球商务网呢。可这待遇还没法跟一个烧钱的公司比。不过话说回来，花生网毕竟才成立二年，又是新业务。如果待遇不好点，怎么吸引人去呢？！”
　　“对呀。”严屹点点头。要知道，他当初打算换工作那会儿，也看到花生网的招聘广告了，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环球商务网。
　　两人从公司的事儿又聊回到大学同学，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算结束。带着微醺，吹着小风，严屹也没打车，就这么一路走回家。
　　一推开门，严屹就吓得大叫一声：“啊！什么鬼？！”
　　昏暗中，只见一个白影立于门后。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反手拍开了门边的电灯开关。只见他的室友杨柳穿着一身白睡裙，脸上还盖着张面膜，就这么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大晚上的，你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后，想吓死人呀！”严屹捂着自己的胸口。
　　“我才被吓到了呢！还以为是进了贼……你平时周末都不回来住的，今天怎么了？” 杨柳凑近他嗅了嗅：“哟！还喝酒了呀。这是和女朋友闹分手了？”
　　“你这乌鸦嘴，能不能别瞎说呀！我们好着呢……他这周末出差。”
　　“既然好着呢，就把她照片给姐看看吧。”杨柳说着把胳膊搭在严屹肩上。
　　严屹无情地把她的蹄子拍掉：“没照片，反正比你好看。”
　　杨柳恼羞成怒：“谈个恋爱还偷偷摸摸的，女朋友藏着谁也不给见。你是不是有鬼呀？！还有，人家一出差，你就出去花天酒地的。我怎么看着，你这是要始乱终弃的样子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是韩剧看多了吧？”
　　杨柳比严屹大几岁，眼见要奔三了，还是单身。前段时间她迷上了一部讲大龄单身女青年的热播韩剧，然后就开始动不动引用剧里的台词。
　　有一天，她突发感慨地对着严屹说了一段经典台词：“人生就像是装满巧克力的盒子，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吃到什么味道。”
　　严屹第一反应就是《阿甘正传》，便说了句：“这片我也看过，挺励志的。”
　　杨柳听后又喜又惊，认定自己是找到了蓝颜知己。非拉着他，一起看剧。从那天后，严屹终于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阿甘，一个叫金三顺的韩国女人也讲过同样的话。
　　“上回你妈打过电话过来，我都听见了。你说没交女朋友！人家姑娘都让你睡了，你居然连个名份都不给。”杨柳把脸上的面膜一揭，啪地甩在桌上：“渣男！”
　　严屹被吓得一缩，但冷静下来一想自己干嘛要怕她？！先不说她根本不了解情况，另外她也没资格教育我呀？不就比我大了三岁嘛，这就想拿辈份来压人？没门！
　　“你一没谈恋爱的小丫头，懂什么呀？！还有，你这三观也有问题。俩人一起睡的，凭什么我就是渣男？！”严屹不甘心地嘟哝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呢……”
　　“什么？”杨柳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之前没有……不会吧？看不出来呀！”
　　严屹的脸红了：“不行呀？我家教严！”
　　杨柳打量着他：“不像呀……大学四年都没谈过恋爱？工作这些年也没个小姑娘来勾你？”她认真回忆了下，算起来他们一起合租也有两年了，除了最近这几个月外，严屹之前好像还真没有过夜不归宿的记录。
　　“谁说我没谈过恋爱的？只不过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少来！”杨柳打断他，“千万别跟我说，你只是和她们拉拉小手。”
　　“真的只是纯洁的恋爱关系。当然……也不是说没动过心思。但你们女生作起来，实在叫人吃不消。”
　　算起来，严屹正式交往过的女朋友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在大学里。女生是个恋爱脑，特别会作。严屹又懒得哄人，只谈了两个多月就分手了。另一个，是在工作后，也谈了没多久。女生去哪儿，都喜欢让严屹来接。下班要接，去健身房要接，和闺蜜逛完街也要接。有天晚上，下了点毛毛雨。女朋友一个电话打来，让严屹去接。当时严屹正在加班，就让她自己打车回去。女朋友不高兴了，说没带伞，淋了雨会生病的。严屹看了看窗外，说了句：“才多大的雨呀，别这么娇气！”就这么一句话，算是把女生给彻底惹怒了。两人僵持了好几天。直到严屹从别人那儿听说，女友在背后到处和人说他渣。说他谈恋爱时毛手毛脚，还特别不会体贴人。严屹气坏了，跑去质问女生，说我又没碰你，你怎么能把我说得跟流氓一样？！女生说，怎么没碰了？上回KISS时，你还摸我胸了！严屹没话说了。的确是摸了，不过是隔着衣服。最后，大家扯破脸，再不来往。这两段不成功的感情，究其原因还是双方都不太成熟。另外，严屹自己也的确不够用心。说起来，和关楠的这段感情，算是他至今为止谈得最久的一次恋爱了。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和男人交往过。可不知为什么，当初关楠跟他表白时，他的内心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坦然接受了。这一切的发生，就好像“春雨日时，草木怒生”，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但讲起来，又有些难以置信。自认为是直男的他，竟然是被关楠身上的雄性荷尔蒙一击而中。凶猛，有张力，还很好闻……有种阳光照在非洲草原上的味道，干燥、热烈，让他觉得危险，却又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杨柳还想打听严屹女友的事：“既然是你的第一次，那你就好好谈呀。就算还没到见父母的时候，也可以先带过来，让姐看看嘛。”
　　“别这么八卦！”严屹扯开话题：“你说你，大好的青春不把握，成天在家里呆着。可怎么办啊……”
　　杨柳一甩头发：“人生不就是那样嘛，就靠着胆识过吧！”又是金女士的经典台词。见严屹要回屋，杨柳一把抓住他：“姐最见不得渣男了。你可别干始乱终弃的勾当。”
　　自打和前女友分手后，严屹就对“渣男”这两个字特别敏感。他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女的动不动就喜欢给人乱扣帽子！怎么我就是渣男了？他之前还和别人好过……说起来我还吃亏呢！”
　　没想到，杨柳一听，更是对他嗤之以鼻：“呵！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一直不让她见光？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思想却这么腐朽……如果你介意这个，就别去玩弄人家的感情！”
　　“停！停！”严屹吓得蹬大眼睛，“三顺姐！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再讲下去就要被你整出一场狗血伦理剧了。我告诉你，他过去的事我不介意，也不会因为这个影响到我们。不过……”严屹的声音小了下来，“我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杨柳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骗过他。他也从来没跟我承诺过什么。”
　　严屹觉得两个男人即便再相好，又能怎么样？反正是不可能一辈子的。散是迟早的事。关楠心里肯定明白。所以他当初不愿意同居，关楠也没说什么。一场露水情缘，本来早就该散了。可是，严屹心里舍不得。他仗着自己现下还年轻，便想可以和关楠再私混上个一年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