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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做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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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供你们吃喝尚且困难,如何供得起地里的秧苗用水?没有足够的水,怎么种地?我养长工是用来为我干活的,不是龟缩一地,养一窝祖宗的!”
众人换位一想,要是自己自己也是不干的,天下大旱,招了帮长工,肯定要带去能种地干活的地方种地啊,待在着没水没粮的地方,要供长工吃喝不说,长工还不能干活,地都干这样了,种啥死啥,做那无用功干啥,不如直接找个有山有水的地,岂不更好。
想通后便纷纷去找林娘子和四娘子登记,要说这林娘子和四娘子也是不凡,虽为女子之身,却能写能读,两村的男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好不容易挤至桌前,所问不过名字,年龄,家中几口人,家人年纪名字,会做啥等,问完,便可回家收拾行李了,明日记得准时便可。
许是连日没吃饱饭的作用,回去路上觉得脑袋发蒙,竟就想回家蒙头睡觉,有准备的人家早就将行李收拾好,只等顾月照答应便可上路,从吴村长家回后,躺在床上,不多会便沉沉睡去,
那行李还没收拾的人家,只能忍着困倦,打着哈欠收拾行李。
……
天边才泛起一丝亮光,小孟村就活了过来。
“孩子他爹,大锅带上没。”
“带上了带上了,别磨蹭了。快些走吧,再晚些,东家该生气了!”
“嗳!”
“孩子他爹,不知是不是昨日东家给的药的作用,我今日起来嗓子不痛,也不咳嗽了,身子松快许多,便是咱娘,那咳嗽多年的老毛病,昨夜好似也好了许多,只在早晨时咳了几声。”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我的风寒好似也好了!!“
“真真是神药,这么小小一颗,竟就治好了风寒。
这样的情景还发生在小孟村的各个角落,到集合上路时,众人都还在感叹药的神奇。
顾月照此时也正在和吴村长话别。
“这些个孩子,都是可怜人,从今往后,便多劳娘子费心,若有错处,尽管打骂,只求让几人能长大成人,老夫便无愧他们爹娘了。”
吴村长身旁站了一群孤儿寡母,都是命丧三江山之人遗孀,他们个个神情萎靡悲伤,身上泛着股和吴村长一般的死气。
“村长您真的不愿与我们同去?”
“小孟村得留个人,清明中元也给乡亲们烧点纸钱,活着的时候受够了穷,在底下便活得松泛些,南边太远,我怕他们找不到路啊。”
小孟村不愿走的不止吴村长夫妻二人,还有不少失了儿女的老人不肯离去。旱情以来,村中饿死的人不少,年纪轻的尚且勉励自己往前看,老人们却大多过不了心中那关。
劝不了也劝不动,他们不愿意离开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他们希望死后埋骨的是故乡土而非他乡地。
顾月照走的时候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如何形容,村口送别的老人渐渐远去,风沙彻底模糊了他们的身影,嗓子有些哽住,顾月照给他们留了粮食和水,只希望能够多坚持些时候。
每一次的分别都不会是开心的,更何况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生死别离。悲伤最是会渲染情绪,抹眼泪的不少,队伍又仿佛回到了刚刚离开宋家庄的那个早晨,迷茫、悲伤、希望还是绝望,村民们惶恐前路的未知,但当看见牛车上的少女时,心又安定了下来,四海流浪,漂泊又怎样,只要有活着的机会,他们便可以重新在一处新地方,开田建房,祖祖辈辈生活下去,不让子孙再受这等流离之苦。
……
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
“下阳村这块曾有个大集,每月逢一逢七,十里八乡的街坊都会来这赶集,前年,我带官桂来此处出诊,还在街口刘家面馆吃过阳春面。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老夫有生之年还不知有没有命再见这些街坊一面。”
这话,顾月照听过。
他们去林阳县时,宋二叔也是这般感叹的,从前如何繁荣热闹,便衬得如今越加凄凉孤寂,再想往日,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出了小孟村过了桐江,渡了座底下泥土干裂的木桥,再绕过一座矮山,众人就到了官道上。
管道比之之前的山路便宽敞了许多,路有三尺宽,地面不甚平整,小土坑,凸起的石块随处可见,但着实比七弯八拐上上下下的羊肠小道好走了许多。
官道上逃难的人明显多了许多,成群结队的,形单影只的,赶着车的,徒步的。不管是怎样的,俱都是一副愁闷模样。
顾月照他们两百多人的队伍,极为引人注目,顾月照身子还没恢复,便带着福妮坐在打头的牛车上,车上放的是无法收进空间的馒头,被用衣裳行李盖住,让人无法窥视。
来逃难的,都是走投无路之人,自然不会有多余的粮食,有难民看到牛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便过来求。
“善人!求求你赏口吃的赏口喝的吧!奴家阿娘三天没吃饭了,她快饿死了,求求你,救救她,我给你们磕头了!”一个瘦弱矮小的女人搀扶着一个老妪跪在队伍前。
宋山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无措的回头看顾月照。
四周的难民看似漠不关心,实则都在暗暗注意他们,顾月照知道,就算有吃的喝的也不能给,他们人数算多的,但多不过这满路的难民,一但开了口子,场面不是区区两百人能控制住的。
她闭上眼睛,不忍看那女人的惨状,这世道,大家都很苦,只狠心道,“继续走,不许停!胆敢上手的,打上去!”
“是!”
队伍中无人敢发善心,也发不了善心,粮食和水都在顾月照一人手里,便是再看不过眼,也没有能力去帮别人,他们尚且靠东家赏口饭吃,哪里有能力可怜人。
女人和孩子走在队伍中间,男人们拿着长刀镰刀锄头护在外侧,村人们在一声声哀求中往前走去。
宋家庄和小孟村皆位置隐蔽,群山环绕,鲜少出门,却不知,外头世道已经如此凄凉了,便是顾月照也没想到,才十日,路上就有了这么多逃难人,十日前她去林阳县时,事态远不如现在这般紧急。
午时,顾月照等停在一处山坳处歇息,就在他们歇息的不远处,还停着一看就是富户人家队伍,那家人不仅有牛有马,护在周围的小厮打手也不少。
阮绾绾裹着狐裘斜躺在马车上,马车内燃着香,小丫鬟跪坐在旁给她捏腿揉肩,她对面还坐了上了年纪的老嬷嬷。
“嬷嬷,帘子放下了,莫让这些腌臜人污了本夫人眼睛。”女人说话拿腔作势,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语气。
马嬷嬷放下帘子,脸上是股恭敬的样,心下却骂,不过是个古来稀商户老头的外室,青楼瓦肆出来的贱皮子,倒会猪鼻子插大葱装相,架子摆的比官家夫人还要大。
心下还未骂完便听那边又问。
“水可烧好?”
下作的浪蹄子,外面多少人连水都喝不起,她竟还惦记着洗澡?
马嬷嬷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周少爷不让我等靠近装水的马车。”
也不知这周老爷脑子是不是被用粪水灌过,竟做出让大儿子接小老婆这等荒唐事。
“蠢货!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滚出去!”空茶碗从马嬷嬷耳边擦过,她诚惶诚恐躬身下了马车。
……
“哎!你干嘛的!快走开!”
顾月照才靠近周家队伍,便被守在外围的小厮指着刀不让靠近。
“嘘!小声些,大人,我看那嬷嬷面善,特别像我远房一个亲戚,可否劳烦您通融通融,请她过来见见,若不是,我立马就走。”顾月照一把拉住小厮的胳膊,她绕了些路过来的,周围不少难民想让周家发善心跪下求粮求水或者是自卖自身的,混在人群中,她并不显眼。
小厮捂紧了袖中之物,用手一捏,软和绵软,“我看你和马嬷嬷是长得有些像,你等着,我给你叫。”
主家苛刻,他又不过一外头买进府,给阮夫人看门的,待遇自然好不到那去,平日的饭食吃进肚里,不过吊着命,饿不死罢了,白面馒头,他大半年没见过了。
“亲戚?我家亲戚都在荣安,梅县有哪门子亲戚。”
马嬷嬷过来一看,是个头脸被布包着的高个丫头,她家祖宗八背往上,男丁都没有长这么高的,更遑论是个丫头。
“丫头,你叫老身过来作何。”马嬷嬷警惕的问。
“与嬷嬷做门生意。”
“老身不过一奴才,能有什么生意可做。”
马嬷嬷不想摊事,转身就要就要走。
“嬷嬷何不先听我说说是何生意再做决定?”顾月照不经意间露出半截衣袖,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手中的东西。
马嬷嬷的眼睛粘在那饰物上下不下来,那应该是一对儿发饰,珍珠圈成蝴蝶的样子,中间嵌了红粉二色说不出名的宝石,单看那圈珍珠,这宝石便贵重异常。
“小娘子想让老身做什么。”
顾月照笑,“演出戏罢了。”
……
“没娘教的小贱种,竟偷到你姑奶奶身上了!”只见一个蓝衣嬷嬷,皱着眉,瞪着眼,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一个小娘子破口大骂。
那小娘子以手捂面,怯懦哭道,“嬷嬷,大大的冤枉啊,奴家只是饿得狠了,想讨口饭吃,没有偷嬷嬷之物啊!”
“还在狡辩!刚刚还在,怎和你说了几句话就没了!”
“来几个人,给我搜!”
原本站着看热闹的小厮们兴奋的跳了出来,在外面走了好些天,现在城中别说是瓦斯青楼,便是人都没几个,他们哥几个好些日子没开荤了,就算吃不着,摸摸解解瘾也好啊。
顾月照透过指缝警告的看了一眼马嬷嬷。
“去去去,你们这等粗人,别搜坏了老身的东西,那几个丫头,瞎了啊!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把这杀千刀的贼人绑过去。”
“唉唉唉!”那几个看热闹的小丫头赶紧跑过来,拉拽着顾月照走向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