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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忽见千帆隐映来(七) ...

  •   第二天,朱颜依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软件开发公司。

      公司在围绕宁城的几个开发区之一的宁南开发区的软件谷——这地方其实她来考察过,当然,是作为副市长的林晗。她环顾了一下周边,happy cloud——这家公司看上去很时尚,很现代化。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没有印象——大概当时考察的都是园区的领军企业,而这家hc,她昨晚在网上查了一下,应该属于成长期的科技型小微企业,注册资金额度不大,但是发展很是迅猛。是啊,不是有句网红语:赶上了风口,猪都能上天吗?

      在秘书的带领下,她先拜会了方总,虽然不过短短几分钟,但是她心知,这已经是看朱蔚然的面子了。项目部负责人到了,方总给双方介绍了一下,再跟负责人交待两句,朱颜再次表示感谢后,就到负责人办公室具体洽谈了。

      负责人姓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互联网产业,更新迭代的速度飞快——属于年轻人的领域。还有个开发人员,年纪显然更轻,形象生动诠释了程序“猿”的含义,不怎么修边幅的外表,牛仔裤格子衬衫的着装,在朱颜看来,倒是年轻的朝气蓬勃。

      小伙子看到朱颜的瞬间,眼睛一亮——直男对美女的赞叹从不懂掩饰。

      范经理两边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们开发人员谭林林,这是朱颜美女,来谈一个文旅app程序开发,小谭,你具体跟进。

      两人见过礼,朱颜拿出项目书,对老城南线上文旅服务和推广的方案进行了介绍。

      项目不复杂,主要是沟通清楚方案目标需求和可实现性,剩下的项目前期开发资金的问题,朱蔚然表示过了,他会派财务人员跟进对接。对于爸爸的支持,今时今日的朱颜并没有拒绝的想法,假如项目顺利中标,拿到资金以后,她自然会再考虑——这也大概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朱颜,所以对朱蔚然也好、琚嫣也好,她并没有那么多的心结和情绪——家人的概念,以及家人所涵盖的责任义务,占据了她的直觉反应和行事模式。

      约定好一周为期,hc拿出开发产品,跟洪经理、小谭互加微信后,朱颜赶去了“花半里”。

      路上,她打电话跟爸爸说了这边的洽谈情况,朱蔚然也同意她的看法,先等hc的初步产品出来,再考虑是否正式签约。朱颜情不自禁地对产品分外期待起来。

      地铁上,放松的她打开微信,看到了“间疯时刻”更新的提示,她点开细细读起来。

      主题是对见面会的回顾。一帧帧精美照片配上恬倬的描述,整个见面会还原的生动有趣。她惊喜地发现,恬倬在文末特别谢谢了Lost horizon以及“花半里”,或者说,感谢的是“花半里”的主人朱颜。她心里一阵阵地发热,她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她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回不到从前,可是,只要是似曾相识的从前的影子,她仍然会为这样的“重逢”激动万分。

      她翻开朋友圈,果然看到恬倬对外的微信转发了这一条推送。她在下方的小心心上点了个赞——如今,她已不是甜甜私密微信的联系人了——新的关系的建立,怅然又满足。可是,能有今天,能坦然地面对命运的洪流,已是极大的幸运和命运额外给予的恩赐了。

      她想起恬倬曾经在一篇文章的一段自述:

      曾经有次读者线上见面会,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假如给甜甜姐的某部小说配乐,曲风合适的是哪首。讨论着讨论着,就开始各种飙歌。兴致高起来的时候,大伙儿点名甜甜姐“献歌一曲”。姐姐我不推不拒,开口了:“读大学的时候,甜甜姐也是音乐发烧友,某段时间上头的歌,一定是循环播放以及循环哼唱模式。记得有年寒假后返校,室友一脸兴奋地告诉我:甜甜甜甜,我在电视上听到你前段时间天天哼的歌了,原来还挺好听的!甜甜姐我还一脸共鸣的:是吧是吧,好听吧好听吧!然后,你们懂的。我了悟了,唱歌这件事对于甜甜姐来说,只能自娱不能娱人。

      因为甜甜姐讲话的时候群主设置了群禁言,所以评论雪花般的飘过屏幕。大家都折服于恬倬的幽默。

      可是,那时在病中有空看恬倬所有作品的林晗,却为好友感到心疼,因为了解。

      她知道恬倬有一位对孩子要求极高的妈妈,甜甜从小到大为了自己的“不完美”走过的心理路程有多么不容易。在笑着闹着的少年和本该青春飞扬的时光,甜甜却有着与旁人对她的认知格格不入的自卑和焦虑——来自她渴望完美,渴望妈妈高度肯定的期待。

      看着“自黑”的甜甜,她知道她终于是跟自己和解了,所以可以那么坦然的接纳自己,接纳自己的不完美,以最令自己舒适的状态与这个世界、与他人相处而不再轻易为人所动。

      是的,坦然而坚定,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多么难以做到啊!

      到了“花半里”,配送物流正好到店,朱颜清点了物品,她是一早想好了,天气冷了,好些甜点在暖气房间不好放,而且大概天气冷家长也不愿意给小朋友吃寒凉的东西,所以,明天蒋寅的公益课,她决定做一些卡通巧克力和奶油曲奇饼干,这不,圣诞节也快到了。

      意识到圣诞将临,还是因为如今的节日经济,老城南虽然打造的是中国传统风格街区,但也不能完全免俗,隔壁Lost horizon,苏菲的世界,圣诞主题店面装饰已经推出——“花半里”的装扮,朱颜并不打算大搞特搞,交给小姑娘折腾去就完了。

      提到圣诞,她不得不想起冬至。圣诞节之前是冬至,对宁城人来说,冬至是个很重要的节日。这一天,家人要在一起祭祖、给亲人上坟——她想到了已经去世的另一个她,还有父亲母亲。她也想去看看她自己,重生以来,一开始是身体没有复原的虚弱让她顾不了太多其他,后来“花半里”开业后各种忙碌着,但是,其实,她的心中一直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寂寞,无法排解。她活在这个熟悉的世界,却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她见着熟识的人甚或是亲人,也还是以陌生人的身份——纵然有着成熟强大的心理,她还是无法忽视内心深处的焦虑——她要去看看她自己。

      黯然失神了片刻,她先抛开思绪,为明天做起了准备。

      出乎意料的,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到现场听公益讲堂的孩子还挺多。抱着巧克力和曲奇饼干到了现场的朱颜,庆幸着,幸好是选择了做巧克力和饼干,因为面积小,所以做的分量数量足,小朋友们分分是足够的了。

      朱颜是掐着时间点过去的,在差不多讲课快要结束的时候。因着天冷,公益课堂改到了室内。朱颜推开门时,在一群小娃娃中间看到了因身材高大而显得格外突出的蒋寅。

      今天的蒋医生,脸上倒是挂着浅浅的笑容,整个人散发着温润的感觉。门推开的那一刻,如有感应,他抬头看向她,那一瞬的笑容让她回想到从前的他,明朗清澈的笑容,好似已经多年未见。

      蒋寅看到朱颜的时候,苏玉梅自然也看到了。看得出来,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笑容满面、特别有感染力。跟朱颜一起把下午茶放好,她招呼孩童:“孩子们,下午茶时间到了,快来吃巧克力、曲奇。”

      对幼童来说,巧克力、小饼干的魅力可想而知,欢呼雀跃地涌上去。孩童散去,蒋寅走向朱颜:“谢谢你的ppt。”

      “蒋医生客气了。”嘴上客气着,其实朱颜心里很以为然的乐滋滋——被人认可,被孩子们认可,当然自己认可自己,那必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几个小朋友已经捧着巧克力颠颠围过来,奶声奶气:“医生叔叔吃巧克力。”

      朱颜正在心中偷乐,这么严肃却受孩子欢迎,果然是看颜的世界。一个小女孩拿着颗巧克力递给她:“漂亮姐姐吃巧克力。”

      朱颜无语凝噎,哈哈,就这么给蒋寅高出一辈了……

      在旁边偷偷观察的苏玉梅可不这么想,她只觉得,小孩子都有眼力界,这么好的姑娘自家儿子怎么就不开眼,同时又暗暗觉得,俩人站在一起多么般配。她当然已经听刘茹说过了,上次两人一起来“五子登科”工作的事情,她当然是高兴的,公益课堂的决定果然是英明的。她知道蒋寅的性格以及心结,她不会主动去干预什么,但是,为着儿子,合适的事情她也不会不做,比如眼下。

      她走过去:“时间差不多了,蒋寅,你帮妈妈把东西送到阿颜店里。”

      又转过头:“阿颜,阿姨定了晚餐,谢谢我这个忙碌的儿子抽空支持公益课堂,你也一起哦。你们送完东西就过来,一起出发。”

      蒋寅垂目不语,只是默默走过去,拿起托盘回身看向朱颜。

      朱颜来不及犹豫,不自觉地一边应好一边跟上蒋寅,在苏玉梅充满笑意的目光下出了“五子登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忽见千帆隐映来(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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