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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前尘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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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与干脆向她摊牌:“沈复与我为伍,到时,我会娶他的女儿。”
林落寒正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听李与接着说:“再过两个月,沈小姐便会与我成亲。”
“知道了。”
林落寒出了茶馆走在街上久久未能回神,脑海里久久回荡着那句话,心里不是滋味。
她生的模样那样好,凤冠霞帔的样子一定很美,可惜无一为她。
林落寒心中忽的生出一个念头,在这仅有的日子里为她亲手做一件独一无二的婚纱。
独一无二的她,配得上独一无二的婚纱。
使她只穿给一人看。
沈清站在外面和人争吵些什么,对方还时不时推她一把,沈清被推得跄踉几步,险些落入水道中。
对方看准时机袖中寒光乍现,林落寒急忙大叫:“闪开!”
沈清听到喊声立即躲开,却还是被刺中了,林落寒看到鲜血染红胸膛的一刻,脑子“嗡”的一下失去了所有理智。
沈清捂着胸口的伤瘫坐在地上喊道:“落寒……”
林落寒偏头用澄澈无辜的眼神看向她,手上满是鲜血。
沈清想要起身去抱住她,可她胸口血流不止,早已无力,又如何去安慰他。
沈清轻声道:“落寒,过来,过来好不好。”
心中早就种下了祸根,如何能摆脱,不过日益加重。
她听着沈清一声声“落寒”觉得仿佛魔咒一般缠绕着她不放,她现在所有的美好都是偷来的,她本残破不堪,却夺了别人华丽的壳子,顶替了别人的人生,多么不堪,等到事情败露,沈清该多失望。
沈清脸色惨白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熹微点点。
林落寒抚着沈清苍白的面颊轻笑,全然不顾沈清的挣扎,沈清被下了药,浑身动弹不得。
林落寒痴痴地看着她喃喃道:“姐姐,我有一个秘密藏在心中很久了,今日倾与你听可好?”
沈清紧紧闭着眼扭过头去不愿再看她,心底不知为何抵抗着,不想听到她接下来说的话。
林落寒:“我并非这具身体的主人,本为孤魂野鬼,偶然间夺了具身躯,便将错就错。”
沈清听着她的话不可置信,脸色苍白,睫毛微微地颤抖:“你想怎样。”
林落寒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微不可查地叹了叹气。
沈清被林落寒的阴影笼罩,随后就感到唇上蜻蜓点水的触感。
她心中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恐惧,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凉。
林落寒怜惜般细细描摹着她脸颊的轮廓,就那样看着,眼底藏着无边的哀伤与深情,沈清始终紧闭着眼不肯看她。
半晌,她轻声道:“记得,我叫张念。”
伴着渐行渐远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这种无声的静随一两碎阳混入了干燥的空气中,温暖极了。
沈清睁眼望着,她不知道在望什么,眼中似有无穷的酸涩,或许是漂亮的瞳容不下这股酸涩,只好化成一滩水流露出了眼眶。
她的内心十分复杂,即使明知那位已经逝去的素未谋面的妹妹才是该与她一起的,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陪伴在她身边与她作伴的另有其人。
张念走在街上,穿着一改往日婉约清新之风,换了身黑色的男装,一来是方便,二来是黑色不容易弄脏,没了身份的约束,自然扎起了简单的马尾。
她来街上也不是特意为了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走。
“走!走!你接连几日挡在店前,坏了我的生意我没打你都不错了!你竟还敢赖着不走!”
说话的是个壮汉,他正拉扯着一个男孩,男孩看起来差不多七八岁那样大,男孩身上的穿着也是破破烂烂,任凭壮汉怎么拉扯也不放开,张念徐徐走过去。
壮汉乍一看有人挡在小孩面前有些诧异:“你是谁?”
张念漫不经心的拉过小孩的手:“我是他姐姐。”
小孩有些怯懦的躲在张念身后缩着头,壮汉见着他们这样半信半疑,朝他们挥挥手。
张念领着小孩往酒楼里走去,小孩垂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就要进去时,小孩突然停了下来,张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孩仰起头望着她问道:“你要把我卖给酒楼吗?”
张念盯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小孩不回答她的问题,拉了拉她骨骼分明的手指,有些干涩,有点粗糙的感觉,小孩却觉得很安心,他不会被卖到酒楼里了。
两人走进酒楼,小二立刻迎了上来:“姑娘要点儿什么?”
张念:“两碗豆腐脑,一碗咸的,一碗甜的,四个肉包子。”
小孩拉了拉张念的衣角,小声说:“姐姐,我想喝米汤,可以吗?”
张念:“行,把豆腐脑换成米汤,放糖,小火慢煮,熬稠点。”
两人坐下后小二端着包子放到桌上,张念拿起一个又给小孩拿了一个,小孩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咬了起来。
张念看着小孩问道:“你姓甚名谁?出自谁家?”
小孩沉默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姐姐别抛下我可以吗?”
张念:“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提条件。”
小孩:“我叫子衿,没有父母,先前被青楼一位哥哥收养着,后来青楼没有了,我和妹妹就自己乞讨。”
张念闻言挑了挑眉:“你还有妹妹,带我去见见。”
子衿看着她不说话,张念知道小孩担心什么,摸摸他的头:“我会带你们回去的。”
车马喧嚣,子衿拉着张念穿过繁华的街道,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路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这是条死胡同。
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她看起来睡的很熟,被放在废弃已久的柜子里。
张念看着小女孩小天使般的睡颜心生怜悯,不由得软了下来,俯下身子轻轻抱起了她。
张念给两个孩子都定了衣服和鞋子,买了被子叫小二送到住所。
回去的路上。
张念一手抱着一只,一手牵着一只,她们走在路上时不时引来路人的目光。
沈清坐在亭子里,依然像往常一样练字,但她的字狂放而夹杂了些许烦躁。
张念看了看她想要上前却又止步,还是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
小姑娘趴在张念肩头睡得香甜,软糯白胖的身体扭了三扭,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缓缓睁了开,长长的睫毛如小刷子般看得人心痒难耐。
小不点朦朦胧胧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张念把她放到了床上使她能看见子衿,子衿看见她醒来高兴地笑了出来。
子衿:“小不点!”
小姑娘慢慢爬了过去,子衿伸手抱住了她。
张念默默走出了房间,房外的叶子染了点点秋意,在阳光下更是金黄灿烂。
银杏树下,落叶纷纷。
张念席地而坐倚着树干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金色树叶片片落下,乘风停留在了少女的肩头。
张念:“我们还能像原来一样吗?”
不知什么时候,沈清已经站在张念的面前,沈清淡淡的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张念睁开了眼,沈清的表情是那样平和,也不知她是真的放下了还是无奈。
张念:“你恨我吗?”
沈清愣了愣,随即说道:“恨啊,怎么能不恨。”
张念没再说话,心痛如潮水般涌来,她没说出那句话: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沈清转问她:“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张念:“路上捡的,瞧着可怜便带回来了。”
沈清:“小姑娘看着不大。”
张念:“嗯,两岁。”
晚。
张念:“子衿和妹妹都先睡我这儿,我打地铺。”
两个小孩刚到这里,环境比较陌生,在一起先熟悉熟悉环境,隔壁的空房间也没有打扫,妹妹还小,半夜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一点。
三更。
“呜……”
张念听到哭声睁开眼紧忙起身,看见妹妹坐在床上哭得很伤心,应该是做了噩梦。
张念把妹妹抱了起来轻轻拍拍她的背,轻声哄道:“乖,妹妹乖,不哭啊,不哭不哭。”
张念抱着妹妹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慢慢的哭声弱了下来,过了一会哭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轻微的呼吸声。
张念小心翼翼地把妹妹放下盖好小被子,又看到子衿的被子被踢到一边,无奈之余给两人掖好了被角。
张念看向窗外却看见两个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走向沈清的屋子,张念穿了件单薄的外衣拿上了把短刀跟在他们身后去了沈清的屋子。
两人眼看就要进去,张念拿起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一人的后背,那人痛呼出声,同伙立即拔剑转身向张念刺去,张念险险躲过,另一人乘机挣脱也拔出了剑刺向张念腰身,张念握着短刀阻挡,突然松了劲儿用手肘顶了那人手臂一下,那人手里的兵器哐嘡一下掉落在地,同伙眼见不妙彻底放出了狠劲,提剑砍向她的脖颈,张念弯腰躲闪,冰凉锋利的剑尖划过,张念的脖子上被划了一道血线,血液滴滴渗出,顺着皮肤的纹路流下,张念起身孤注一掷般将短刀扔向那人的胸膛,那人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汨汨从他的胸膛流出,张念捡起地上的长剑一步步向另一人走去,月光如霜,三更天色如血,寒风瑟瑟。
鲜血的腥味随风散落院中各处,红泥土,红菊花,恶臭灵魂埋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