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前尘篇7 ...
-
离北城内。
短暂的几日内离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想要举家迁到邻国避避风头，县主城主这些地方官员也是自顾不暇，哪有人这时候还费心管山匪什么的。
这些粗俗的野蛮山匪哪里懂什么“有国才有家”，只知道填饱肚子活下去，那些酸腐的文人才子在这时开始写诗记录这里是怎样的民不聊生。
可惜没人能救一群无知愚昧的人。
张念平静的走在街道上，手里的竹棍摸索着前方的路况，她穿了一身素净的白衣，眼上依旧蒙着白纱，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悲喜，她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
身后瘫坐在地的妇女无助地哭泣，她面前的房屋燃着熊熊大火。
“抢孩子了！来人啊！”
那天那个说闲话的大婶在前面绝望地哭喊着，她的丈夫早已经死了，儿子前不久上山去打猎再也没能回来，儿媳妇偷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早就跑了，家里就剩下了她和五岁的孙女。
大婶看到张念一把拉住了她，“扑通”跪了下来，哭着说：“求求你救救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啊，你救救她，我给你跪下，我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肯救她，你要我干什么都行！”大婶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小姑娘不断地挣扎着不肯跟劫匪走，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奶奶！奶奶救我！奶奶！”
张念把大婶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拽出了自己的袖子，大婶绝望的瘫软在地上，尽显狼狈。
张念从竹棍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剑，听了听声音，右手执剑冲了出去。
劫匪低估了一个瞎子的实力，大意轻敌。
张念一剑直直的刺进了他的左肩，劫匪吃痛松了手，张念伸出左手接住了小姑娘，张念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抽出剑准备给匪徒致命一击，匪徒回过了神忍着疼痛准备拿起自己的大刀，张念哪肯给他机会，紧跟着步步紧逼一剑刺穿了他的左手，大抵是刺破了血管，鲜血喷涌而出，张念的脸上脖颈上都溅上了滴滴鲜血，看着有些骇人，张念护住了小姑娘不让她看到这些，匪徒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惜已经没机会了。
张念看着他难看的死相很是不屑的在他的肚子上补了一刀，抓着剑柄在他的身体里旋转了一圈然后猛地抽了出来。
这种禽兽，死不足惜，手上沾了多少普通人的鲜血恐怕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清楚。
张念掏出手帕擦干净了剑上的血液半蹲放下了怀里的小姑娘，捡起了剑鞘重新把剑插了进去。
大婶看见孙女一把把孙女拉过来抱在怀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张念冷冷说道：“不必。”
不等大婶再说什么她就继续向前走去，大婶在后面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低下头对孙女说：“记住那个姐姐，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将来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京都。
宰相沈复李尚书父子在进入皇宫后，将前朝的宫内老人，先皇妃后等一律流放边境，永世不得再回。
一月后，前朝彻底被推翻，从此，李氏王朝开始在这片土地上书写新的篇章，李朝始祖皇李与创立了有史以来第一支独听皇帝命令的暗卫。
今日是开国功论赏会，凡开国有功者，皆封官加禄，在京都内最高最大的建筑----尚云庭内举行。
张念穿了身浅蓝色的轻薄衣裳，头发随意的用红色束带绑了起来，她大大方方的坐在楼下的茶馆里喝茶，她倒没有戴面纱什么的故意来遮掩，那样反而才会打草惊蛇被人发现不对，她倒没有躲躲藏藏，也实在没这个必要，不过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多生事端。
尚云庭。
李与先是大大赞赏了与他为谋的几位大臣，赐予了他们不错的封赏，然后开始论军队里可以提拔的人，说到这里，李与高兴的说：“那个为朕挡剑的士兵呢？”
张子衿站起身不卑不亢回答道：“回皇上，正是贱士。”
李与看到他眯了眯眼：“朕封你为校尉，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张子衿回答道：“臣谢皇上隆恩，臣没有别的请求。”
李与听了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直到两个时辰后，张念已经喝了六壶茶，总算付了银钱走了出去。
店小二看着她的背影汗颜，心里默默道：这姑娘也太能喝了。
张念带着满身茶香摸索着走在街道上，路上的行人见她眼盲纷纷避让了道路。
张念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随便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她走在暮色下，霞光落了满身。
李与静静地伫立在尚云庭的楼上，看着她慢慢摸索着前进，说不上心中是难过还是失落，只要张子衿在京都一日，他就能再见到张念。
城外。
张念坐在马背上，马儿驮着她，慢悠悠的走着，张念想：走到哪儿算哪儿，死了之后草席一卷，随地一埋。
一年后，大学府。
张念看着下面的学生说道：“今日我们来学习明算，我出个问题考考你们。”
张念接着开口道：“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齐樾有些犯难看了看身旁的祝雲，祝雲看起来也不太懂，他们二人平日里最是聪慧，连他们二人都没有办法，那其他人更是毫无头绪。
张念看着他们一个个苦思冥想的模样不禁失笑：“今日这题确实有些难了。”
张念：“这堂课至关重要，绝不可马虎大意。”
张念：“假如砍去每只鸡和每只兔一半的脚，那么鸡就变成了独角鸡，兔就变成了两脚兔……”
下课后。
张念拿上竹棍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听见“先生留步。”
张念听出来是祝雲，温和的问道：“怎么了？”
祝雲恭敬的回答道：“学生愚钝，今日先生所讲学生还有些不太懂的地方希望先生可以为学生解惑。”
张念温和道：“明日课上会继续为你们讲解的，你不必担忧，我这里有一道例题，你拿回去看看吧。”
张念摸索着把讲桌上的本子递给了他，拿起竹棍准备离开，祝雲连忙道：“我送先生回去吧。”
张念也就没有推辞任凭他跟在自己身后，祝雲跟在她身后时刻护着她，但他发现先生似乎并不需要。
两人一路无言，待到出了学府张念开口道：“你且送到这里吧。”
祝雲愣了愣忙说：“好。”
张念现在教书的大学府位于边陲小镇，平日里的用水全靠山上一眼泉水，有钱的人会雇人每日去打水，没钱的就只能自己去打水，平日里人们除了七天一次的赶集也不怎么出门，镇子上的男人们基本上都外出他乡干苦活赚钱，一年里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这里的人们深知不读书的坏处，有条件的都把孩子送到大学府去读书，大学府是朝廷筹资在各个边陲小镇建设的，供学子们读书。
今日正是赶集的时候，张念得去集上买些大米和菜。
镇上的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大学府的先生，平日里看她孤家寡人，有时做了菜啊面啊会匀一些给她过去。
张念到一个摊子上去买了一斤猪肉拿了钱袋子给卖家，卖家是她的学生，他父亲前不久上山打猎遭到了狼群，连个尸首都没能留下，他母亲一个弱女子也是在挣不了什么钱，他只好退学回家，家里养了几头猪，他和母亲打算把猪都杀了卖了，然后拿卖猪的钱回母亲的家乡种地。
张念接过钱袋子提上肉没说话转身走开了。
他偷偷多拿了钱真当她不知道吗，不过是懒得争执罢了。
张念回去后放下了肉匆匆提着木桶上了山，这里的居民大都用担子挑水，她用不惯，只好用手一桶一桶提。
张念一路往山上去遇见了齐樾，齐樾高兴的跟在她身后不停地说着，张念就静静地听他讲着，那眼泉水在山顶上，她和齐樾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山上，齐樾今年十五岁，家中还有一大哥，平日里都是大哥上山打水，近日大哥感了风寒他才替大哥上山打水，这是他第一次上山打水难免有些兴奋。
张念很平静的把木桶放到了泉眼旁等待木桶接满水，齐樾左看右看趁着张念接水的功夫跑到了后面的树林里。
张念伸手摸了摸摸了摸木桶的边沿，还差手指一个关节的长度就可以接满了，张念觉得此处恰好挪开了木桶，没有听见木桶落地声也没有脚步声。
张念隐隐觉得不对劲：“齐樾。”
没有人回答她，张念凭着直觉走到了后面只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想到前不久狼群吃了人的事情。
张念急忙从袖中取出薄小的纸片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伸手掷了出去，只听见空气被划破的呼啸声，伴随着一声哀嚎紧接着是身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的是狼群的怒吼，听起来大约有五到六匹，张念今日未带长剑，随身的不过一把匕首，只有靠近才能用匕首杀死一匹狼，今日胜算不大，若能活下来那就是奇迹了。
张念握紧匕首凭着听声辨位确定了一匹狼的位置冲过去抓住狼的皮毛翻身骑到了狼背上，这匹狼不甘示弱狠狠地转过头盯着她，几次三番想要把她摔下去都失败了，只好翻来覆去狠狠地折磨她，张念被它晃得浑身冰冷，后背被狠狠地在地上摩擦，地上尖利的小石子把她的后背磨得血肉模糊，五脏六腑几乎都被碾碎，张念知道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她迟早会体力耗尽，她强忍着火辣辣的疼痛感狠狠插将匕首插进了狼腹，温热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张念青蓝色的薄衣已经染满了鲜血，一时之间分不清了究竟是谁的鲜血。
剩下的两三匹狼眼里冒着绿光满是愤怒似乎想要冲上来但被前面的头狼挡住，听着粗重的呼吸声渐渐远去，张念回过神来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冰凉，心中只剩下死里逃生的庆幸。
张念缓了口气勉强爬了起来捡了根树枝到处探寻齐樾，过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齐樾，张念踹了他一脚，齐樾才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喊道：“狼！有狼！”
张念听见他的喊声知道他已经醒了便抬脚离去，齐樾逐渐回过神来抬头看见张念浑身是血的背影愣了愣急忙追上去喊道：“先生！”
张念提上了水准备走听见他的声音顿了顿：“接了水就快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前尘篇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