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心》随字葑蓅

96、膝下承欢

　　“爷爷，我们去后院里走走。”姿瑜放下报纸，都是些花边新闻。
　　墨维国全是花白头发的脑袋，从报纸里探出来，不是在阅报么？
　　“走吧，走吧。”姿瑜走过来，拿掉他手里的报纸，把他从餐桌前拉起来，“吃饱了，要散散步，运动运动的。”
　　爷爷出院后，姿瑜就一直陪着，公司都没去，让妹妹看着公司。在家时间多了，她也开始不懂礼数了，常逼着老爷子做些他不愿意做的。例如每天喝一杯牛奶，每天要晨锻，每晚要按点睡下。这些，老爷子也都默许了。很久没有享受孙女的撒娇了，也许是自己太刻板了，抹杀了一些亲昵。
　　说话间，已经到了院子里，漂亮的后院，假山堆砌，丽水环绕，垂枝凤舞。儿子花了很多很多的心思在老婆身上，这里就是他设计的。墨维国是思想老派的男人，男主外，女主内。对于儿子扭捏的性格，他怒其不争，也没辙，现在更多的是遗憾。
　　“看，”姿瑜扶着爷爷站定，手指向一边。亭子里的青石圆桌上，搁着个鸟笼子，里头的鹦鹉呆呆的看着他俩。模样还挺像之前的那只，就是少了小八的机灵劲。
　　姿瑜吼了一声，叫爷爷。
　　那鹦鹉愣了2秒，就真叫了。让墨维国一阵诧异，看着孙女，“你教的？”
　　“我哪有空？”然后走过去，把笼子提了起来，“小八，乖，再叫一声。”
　　这回不是叫爷爷，而是叫姐姐了。姿瑜得意的把笼子送到爷爷的手里。开始逗弄鹦鹉。它一会叫爷爷，一会叫姐姐，确实可爱。
　　“下一句，就要我打太极了吧？”墨维国眯着眼睛，看着孙女嘻嘻一笑。“我这身子骨可不行了。”以前是喜欢来着，还有小八陪着，是只讨人喜欢的鹦鹉。家里头两个孙女都出去念书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飞进来一只鹦鹉，逗着玩玩挺好的，当个伴。打太极的时候，它还会叫，阴阳怪气的叫着，爷爷打太极了，爷爷打太极了。陪了几年，小八也老死了。后来，就不喜欢打拳了。亏得姿瑜有心了，这只鹦鹉，和小八挺像的。
　　“哪能啊，我看您穿着这身衣服，提着这笼子，活生生一个武林宗师。”扶着爷爷在亭子里落座。把笼子接过来，放下。还装模作样的给老爷子敲着背，说着甜话。拍马屁的意思太浓了。
　　“怎么不是纨绔公子哥？”电视里，不都是纨绔子弟的？
　　“这个，时间再倒回四十年前，您就是公子哥。现在呐，是老爷。老爷子，才够气势。能镇得住我和紫喻呐。”姿瑜还从没发现过自己有拍马屁的天赋，心里也美滋滋的。
　　“这马屁拍的，也太明显了，但还受用吧。”墨维国看着鹦鹉，直摇头。小八也学他的样子摇着脑袋。
　　姿瑜清楚，这马屁是绝对拍进了。她也想爷爷可以过得开心些。有时间了多陪陪他。现在，爷爷也不提卫凯了，让她可以轻松一些。卫凯，从出院那天出现了一下，也没再来。一切，都似乎归于平静了。谁都不知道，宁静下面潜藏了什么。
　　“好了，好了，不敲了。我孙女的手，可不是用来敲背的。”墨维拉下姿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边上，“对了，紫喻呢？”
　　“她还在B市，有个企划案在跟进。”虽然自己不在，但是紫瑜的工作进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高眉微挑，墨维国开心的说，“她勤快了？”俩个孙女，现在都装乖？
　　“她也玩够了，是该回来做事了。放心，她做的挺好的。鬼机灵的。”姿瑜想到上次她对付那个周懿言，还是蛮有分寸的。也就放心压任务下去了。
　　“她性子里还是有些倔的，有时候转不过弯来，你让着她点。有时候，点不透，也别急，好好说就是了。”墨维国想到当时自己带着姿瑜的时候，她基本是一点就能透的。料想紫喻也应该不成问题。他一直觉得她们姐妹俩，妹妹是那个破除陈规的，姐姐是稳成的。所以，她放养紫喻，带姿瑜在身边尽心教育。
　　“我知道，爷爷。你还怕我欺负她不成？”姿瑜替爷爷卷起了袖管，露出一段麦色的胳膊，上面还有很多细碎的伤痕，都是战场上留下的。爷爷一直把这个当做一种激励，自我鼓舞。他比那些没能从战场上回来的兄弟，已经幸福太多。他一直教育自己，做人不能忘本，饮水不可不思源。爷爷一直想要让姐妹俩成为正直的人。但是，正直很难。这样的话语，也仅限于小时候的教育。长大后，便未再提。难不成，他是看穿了这邪恶的世界？觉得正直，都是虚假？嘴角微弯，“好了，我们打太极了。”
　　鹦鹉也学着姿瑜叫，爷爷打太极了，爷爷打太极了。
　　墨维国左看鹦鹉，右看孙女，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不过，心情大好。好久没有动过了，不知道身子骨究竟如何了。一个人意志上的慵懒，真的很要命。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他没有退缩，现在面对几个小丫头，却束手无策。万般计策，都是失效。
　　院子里，静静的，爷孙俩便开始耍太极了。墨维国一身的白衣，还真有那么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姿瑜和他并排站着，学着他的手势跟着在比划，有些笨拙。
　　其实，爷爷要的也不多，想要自己和紫喻幸福而已。他认为的幸福就是嫁个好老公，衣食无忧。原也是。只是，遇到了君涵，打碎了她的玻璃心。她想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伤痕累累也不怕。她有时候也在想，是因为爷爷引导的好，所以自己对卫凯成为自己的男朋友、未婚夫、从无质疑。还是也像别的男女，因为彼此欣赏，彼此爱慕在走一起？
　　已经说不清了。
　　她不敢谈感情了。这么些日子，君涵也未曾找过自己。本以为，她们的感情，已经进入了阳关大道。却原来，这般的经不起。只是这次，是自己没有这个福分。或许，她还可以和越苡在一起。姿瑜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笑，多惨淡。
　　但是，墨维国看见了，疼在心里。他在怨自己没有带好孙女，为什么不给姿瑜多点宽松呢？为什么可以原谅紫喻，却放不过姿瑜呢？因为姿瑜是自己心里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