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心》随字葑蓅

75、再见

　　回到客厅，大家都整好以遐的看着她俩。一个两个的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每个人的动作还不一样，嘴角调笑，眉眼里透着不削与妩媚，让人看了抓狂，活像一副十美图。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决然少不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逸苏的老底被掀了。一双双眼睛，利落的能把人逼死，当初小白菜估计就是这么给逼着受冤的。终于可以理解何为命苦了，估计不用解释，大家都往那方面想了吧。

　　玄律抿抿嘴，“这里没来特务吧？”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果然猪头好定力。在君涵的带领之下，大家齐声呼唤玄律为猪头，真是误交损友。

　　“搞特务的，是你身边那位吧？”张馨予不假思索的答道，既然逸苏都站在她身边了，那口无遮拦也应该没关系吧？玄律

　　本就有些不安的逸苏，一听这话，心里开始打颤。望着玄律的眼睛里有着担忧，不过，司语说过她早就知道了，就等着自己老实招供了。今天，还得感谢予漾，不然肯定没勇气向她坦诚。掀了老底也无所谓，予漾的嘴巴就像个小喇叭，宣传工作肯定到位了。再加上刚进来的那位，面熟的很，估计也认得自己。

　　逸苏和予漾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予漾的爷爷和自家爷爷是旧识，两家的往来还是很密切的。张馨予也说了个大内幕，据可靠消息许惟宁的调令已经出来，再过个把星期，就不能叫□□，要高升成□□了。听完她俩的渲染，君涵总算晓得了，之前玄律说的，逸苏点点头，那块地马上能到手的意思了。

　　“胡说八道。”玄律干笑两声，马上扯开话题。欲盖弥彰的味道太浓了，以至于自己成了被袭击的对象。要知道张馨予可不是好惹的主，在她身上落马的人不计其数。

　　君涵看她一心护犊的样子，想想，她好像没这么保护过谁吧？忍不住笑出声来，把逸苏从玄律手里拉过来，眼睛却是瞅着玄律，要她老实点。不然在列的各位，非奚落的她无地自容不可，这里的每一位都不是善类。就连小绵羊越苡都已经360°大改变，时不时的竖起刺来防卫一下，似乎一夜之间变的愈发的成熟，浑身散发着淡雅。王蓦桦真的是捡到了宝。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可以把到越苡这样校花级的人物。不过，王蓦桦的用心，周边的人都是看得见的。这也是越苡所感动的地方。

　　予漾没忘记那一茬，“我说逸苏，你要不真的考虑一下？跟着猪头，没好日子过的。她工作起来就跟着魔似的，要你小命了，你吃得消？”眼睛还眨巴着，别提多诚恳了。予漾年后就辞职了，她回了自家的公司帮忙。当初，留在宇通也是暂时的。烈爷爷自然要把这个宝贝孙女召回的。姿喻一直很好奇，当年亲如兄弟的墨烈二人，为何现在老死不相往来了？不过，这样的成年往事，予漾也不知道的。问她等于白问了。或许，予漾的哥哥予彦能晓得？

　　“可我认定她了。”逸苏看着围观她的人，露出迷人的笑，眼睛望向玄律，看着她孑然挺立在自己身边，那么的凛然傲气，不同寻常。这是不是司语所说的，幸福的前奏？

　　欧飏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逡巡全场，少了个人呐。今天是君涵生日，她怎么会缺席？继续锲而不舍的找呗。欧飏的决心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最后，在厨房里看见了越苡。到也不急着去招呼。因为她好像记起来，刚才没见习玥在。习玥最近的情绪不是很好，季铭说的报复，迟迟不到，反倒让人不安，怕她酝酿什么惊天阴谋。

　　“怎么还不下去？”欧飏看见习玥闷闷的坐在阳台上，拖了一个小凳子，在她身边坐下。夜色暗淡，远处有着点点星光，看起来孤寂飘渺，可是欣赏风景的就只有一个人，未免有些失落吧？看来，自己得充当知心姐姐了。

　　“大家都到了？”习玥有些恹恹的看着欧飏，她下去过了，觉得无趣，又上楼了。“这几天挺忙的？”

　　“恩，所以呐，你也该自觉现身才是。君涵的麻烦，不用太担心了。她不敢怎样的。有我在呢。”欧飏以为她又在烦季铭的问题，作势去捏她的脸，“给姐姐笑一个，傻孩子。”

　　习玥没有躲开，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她到底想怎样呢？”

　　“报复呗。谁让你喜欢这么一个小鸡肚肠的女人？都是爱情惹的祸。可怜的君涵，生在脂粉堆里未必是好事呐。”欧飏笑的不怀好意，红颜祸水呗，古已有之。她还没和习玥有点什么呢，季铭已经这般抓狂跳脚，要真的有什么，非拼命了不可。

　　“什么脂粉堆？”习玥问的不是季铭，刚才晃神了，只听到了欧飏的下半句。

　　“你没发现外面都是女人么？而且，个个都是漂亮的女人，嘿嘿。”欧飏刚才扫视了一圈，君涵身边的还真不是盖的，也不是吹的，个个都玲珑剔透。

　　习玥噢了一声，转念一想，“欧飏，你最近和越苡很热络？”潜台词不需多想，就可以猜到了。

　　欧飏悻悻的说，“我有分寸。一个是你，一个是越苡，都是万年冰，火都捂不热，油盐不进，淡然的要死，简直是无欲无求。要不是你主动，估计季铭那家伙甭想碰你半个手指。”

　　“是么？万年冰？”习玥笑笑，她接受。以前也有人这么说来着，怪不得后来，就没人追她了，估计是看清了本质，都不愿意和万年冰在一起了吧？

　　“哪能呐。我瞎说的，谁叫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季铭放不开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欧飏算是看出来了，季铭是真的爱上了习玥，却不自知。她欺骗了全世界，，包括自己。否则，以她先前更换女友的速度，习玥不可能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而且她也是出名的放得下，绝对不会对女人怎样。季铭是典型的自视甚高，把自己抬得太高了，鄙视一切男人，又同情女人。

　　“她只是不允许女人背叛她而已。不是真的放不开我。”习玥笑的别有韵味，是一种凄苦，到现在已经是无望，她再三掂量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始终找不到蛛丝马迹。在一起四年，她从没说过一个爱字。身边也从不断了莺莺燕燕。唯一的一次解释是因为对方实在是风骚，进出酒店的时候，故意让狗仔拍照登报了。习玥觉得自己真的是委曲求全，为了待在她身边。为什么自己这么傻？

　　欧飏把她拉下楼来，不让她一个人自怨自艾。今天，不止是君涵的生日，也是她俩的。只是，生日没有多少喜悦了。习玥作为一个自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的自立的孩子，早忘记了生日。欧飏就更加了，她永远忘不掉父亲在这一天所露出的凄婉的表情，那么强势的男人，在这一天，非常怀念他的小妻子。可是，为了女儿，终是阴阳两隔。一个生命的诞生，另一颗华丽的星，却陨落了。所以，欧飏从不庆祝自己的生日，免得徒增伤悲。

　　生日party办的很好，君涵的朋友都很能闹，张馨予看着挺俊秀的，却是个磨人精，打上予漾就是一对活宝，把全场的人，都给折腾死了。君涵明天醒来，一定会撕之如狂的，整个客厅一片狼藉。

　　人家精心为爱人选的七彩慕斯蛋糕，全都成了大师们涂鸦的妙笔，一个个身上，脸上，都是大作。这奶油用的材质还有些特殊，在夜里，竟泛着暖光。关了灯的客厅，一下子涌入了许多萤火虫，场面甚是壮观。难为了姿喻一片苦心了，现在成了一帮子大女人嬉戏寻乐的工具了。不过，大家开心就好，这是最终目的，达到便好。

　　“怎么了？”玄律一眼望见习玥端着一杯酒，握在厨房门边上，显得落寞。不自觉的便靠了上去。

　　习玥瞧着面前的人，有些看不透她，晃了晃手里的红酒，一仰脖子，都喝了下去，然后摇头。

　　看着她一副不肯开口的模样，玄律也没辙，索性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场子里的人寻欢作乐。

　　撒泼完了，大家都狼狈不堪，收拾了一下自己，该品尝法式大餐了，每个人都各就各位，可是头发上，衣服上的奶油渍很滑稽，没办法，谁叫之前太疯狂，这就是狂欢的后果。

　　餐前酒用的是极品的拉菲，没多会，酒香四溢，大家你来我往的，最后谁都没讨到便宜。逸苏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喝果汁。这就是玄律的底气，她醉了有人送，怕啥？一醉方休呗。一轮一轮的敬过来，空瓶子是越来越多了。

　　正值兴头上，欧飏注意到玄律身边的一脸文质的逸苏，打量一下，模样长的甚是俊俏，而且乖巧的很，有当小蜜的自觉性，“猪头，你小媳妇？”

　　玄律刚被予漾灌下了一杯，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呢，索性当没听到，懒得搭理她。欧飏就是喜欢欺负人，欺负越苡不够，还欺负自己。

　　这时逸苏的手机，唱起欢歌，一看屏幕，是阿姨打电话来。心里有些慌，欠身去接电话。这头，玄律正和欧飏杠上了，刚一个满杯下去，第二杯眼见着也要下肚，突然听到哐当一声。逸苏的手机跌落在地上，成了三瓣。大家都一惊，面面相觑，怎么了？

　　“逸苏？”玄律酒醒了大半，身边少了个人都没发现。放下酒杯，走到她面前，帮她捡起手机，装好，“怎么了？什么事？”仔细一看，天呐，逸苏居然在哭，闹心的。

　　逸苏抱着玄律一阵痛哭，在场的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习玥也深深的看着那对“相拥而泣”的壁人。

　　酒彻底醒了，玄律轻声的问她怎么了。逸苏说的断断续续，玄律听了个大概，马上，打电话给司语，“司语，是我。给我查苏里进了哪家医院，要快。”挂了电话，抱着一脸苍白的逸苏，“没事的，有我在！”

　　玄律安抚着逸苏，她紧张的死拽着自己的衣服，“放心，苏里怎么会有事呢，她是苏里呐。”很传奇的女子，她的画展，从欧洲各国一个个的办过来，所到之处反响热烈，是艺界的常青藤。话是这么说，可自己心里也很慌，真是流年不利了，好好的飞机怎么会出事了。偏偏给苏里遇上。

　　酒是没法继续喝了，匆匆和君涵辞行。取了钥匙，外套也不要可，半抱着逸苏就往外走，她在等司语的电话。

　　君涵一拍脑门，马上追了出去，玄律刚才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追到外面，看见远处停了一辆车，在月影的映衬下，有些萧索的味道。细看之下，不难发现这是谁的车，明晃晃的车牌，一串0，末尾跟着1。事情很严重么？君涵锁眉，希望玄律能安然无恙。她比较担心玄律，逸苏多么玲珑剔透的女子，家境又复杂。

　　许惟宁和苏璃看着女儿出门，也跟着跨出车门。苏璃的脸色依然白皙，带着点霜色，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月光，有些冷冷的感觉。即便如此，也是芳华难掩，精致的五官，显得深邃，比之逸苏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一种褪去青涩之后的风韵。苏璃接到电话，也吓了一跳，赶去医院。心里不断的回响着一句话，苏家人，向来早夭。姐姐一直挺好的，结婚生女，寄予很多人的厚望，她千万不能有事。

　　苏璃在医院的走廊上，碰到了许惟宁。他还是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挂着领带，处处显示着中年男人的魅力，可是脸色却不佳，大概是担心妻子。看见苏璃来了，也舒了一口气，拉着她一起来找逸苏。他要问问宝贝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比她的母亲更重要，可以让她这么义无反顾的离开。一路上，许惟宁都没有说话，他在沉思。苏璃给逸苏打了电话，不想她这么措手不及，许惟宁做事情是雷厉风行，说到做到。他的持重干练，才是她一路升迁的本因，当然，许家本有的根基也不能小视。

　　许惟宁看了她们半拥的姿势整整有三分钟，一直没有说话，犀利的眼神，让玄律心里有一层薄薄的凉意。下意识的想松开逸苏，也这么做了，可是逸苏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直往下滑，玄律赶紧把她搂回怀里。抬起的眼睛，正对视着许惟宁。她清楚的看见那眼神里，变了三变。

　　逸苏心里出现了千万种结果，不敢正视。为什么爸爸会赶过来？怯怯的开口，“妈妈，妈妈呢？”

　　许惟宁只是看着她，七分责备，三分疼惜。

　　逸苏转向苏璃，“阿姨，妈妈怎么样了？”

　　苏璃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味的看着逸苏，看她恐慌的模样，陷在玄律怀里的身子，止不住的痉挛，脸色灰白。这样的姿势，让苏璃心里也一阵不舒服。当时就不该心软，听的她，把她安排进公司。才让她们有机会接触。要知道，玄律一直都排斥和自己有关的人接触。

　　沉默了一会，许惟宁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看着唯一的宝贝女儿苍白着一张脸，偎在人家怀里，说不出的苦涩。逸苏虽然身子不好，但是从来不在人前显弱，一直都是倔强骄傲的孩子。苏里的行程安排的很满，因为想念女儿，才回来的。三天后还得去伦敦办画展。为什么这么突然走？还遇上了飞机失事。“逸苏，如果妈妈没事，你能不再气她了么？”

　　逸苏听到这句话，已经泣不成声了，妈妈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自己却在这里帮别人庆生。百善孝为先，她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如果今天，妈妈有个好歹，都是她的错。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捉弄她？推开了玄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爸爸，我错了，我不该和妈妈赌气，不该气她。不然，她也不会临时改变行程去法国，不会遇到飞机出事。可是，我不能不爱律律。就像你此刻舍不得妈妈一样，我舍不得她。可是，我可以答应你，不和她在一起。这是我最大的让步。爸爸。”

　　许惟宁扶起女儿，从小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观？是自己的教育有问题？让她错看了男女关系？她说的入情入理，换做别人自己可以理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她是他许惟宁和苏里的女儿，一不小心就是一个公众人物。这样的感情怎么能存世？“好，我们都退一步。只是，你以后再不许见她。”

　　逸苏看着爸爸，又看着身边的玄律，终究不是自己的，在没有外因的时候，她们都没能在一起，刚看到一丝曙光的时候，爸爸发现了，深知父亲的手腕，逸苏知道什么东西已经碎裂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后悔。她不是不爱，是不能，“好。只是，我永远不嫁。”

　　许惟宁以为女儿是真的温顺听话，却不想被扔了这么一个炸弹，刚想发话，被苏璃拉住了，“先去医院看妈妈吧。”

　　听到妈妈两个字，逸苏的眼泪又断了线，泪眼迷离的看着玄律。让玄律觉得如果自己一言不发，有些对不起她，一阵脑热，喊了一声叔叔。

　　许惟宁拉着女儿，看了她一眼。权力巅峰的男人，与生俱来的威严，看得她莫名的心慌。许惟宁，她也只见过几次而已。但是，每次都够难忘的，他的谈吐，他的气度，都衬极了他的身份，是个涵养丰富、用实力说话的人。玄律不是那种怯懦的人，见过的场面也不少，可是，她却对许惟宁的眼神不敢正视。

　　苏璃怕玄律说错话，马上拉着她，对许惟宁说，“你先带着逸苏上车。”看着父女两坐进车里，苏璃松开玄律，揉揉眉心，“逸苏爱惨了你，从小就爱你。她比苏绍不幸，起码苏绍有一个好身体。逸苏受不起折腾。律律，我和你爸爸认识远在你妈妈之前，不存在我插足的事情。苏绍当初对你的动机不纯，我承认。所以，我送他出国。但是，逸苏，不会害你。请你放过她，还她平静的生活。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是这孩子傻，非黏上你。能不能请你以后不再见她？也别再给她机会见你？”

　　玄律很想点头说好，她和逸苏本就不是一路人，可是，逸苏最后看着她的眼神，让她狠不下心来，一个好字，愣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逸苏是个骄傲的孩子。如果你打定主意，她绝不会死乞白赖。”苏璃看她的神情。心里也别扭着。逸苏揭开了一个，她一直不敢碰触的东西。

　　“好。”玄律郑重的应下，苏璃的一番话，不就是要自己一个保证么？原本对逸苏也是不知道如何拿捏，这下好了，大家都争着为她排忧解难，玄律脸上浮起一股讽刺的笑意，“苏里没事吧？”

　　继续揉着眉目，“不要对我那样的笑，我不喜欢。已经醒了，在医院，”苏璃一直知道玄律是聪明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分析，没有慌乱，“玄律，你从来都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进退。许惟宁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断了逸苏的念想。说白了，就是被抓了弱点。而且，他成功了。”许惟宁接到消息的时候，苏里已经躺在手术室里了。飞机是在升空的时候，出现故障，还好机组人员救急错失得当。没有人员死亡，但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苏里算是幸运的，但也伤的不轻。手术了三个小时，现在还在加护病房观察病情。

　　“律律，不仅是逸苏，你也是。”苏璃叹着气，把话说完，“我走了，有空回家来。”

　　玄律站在风头里目送他们的车子远去，消失。

　　很久。

　　最后失声大笑，她笑自己太聪明了。她的聪明还很荣幸的被人利用了。苏璃的话，像一把针扎进了自己心里。无比厌恶她总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