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心》随字葑蓅

62、下半场

　　第二个到医院的是越苡。

　　一进门，看见君涵房里站满了人，以为自己走错了，刚想退出去。饶是君涵眼尖，看见她，马上喊住了，“越苡。”

　　她才收回了往外走的脚，松了一口气，她能这么叫自己的名字，至少，她没有自己想象的伤的那么重。急急的走到君涵面前。

　　“你怎么过来的？”君涵看看边上确定她是一个人过来的，脸色不大好。

　　纳闷她怎么也知道了自己受伤的事？看看一边端坐着的紫瑜，悠然的削苹果，估计她替自己挨个通知了一遍吧。不多会，姿喻也该到了。不过，欧飏绝对不会是她叫来的。今晚真是神奇了，欧飏怎么会和习玥一起出现在医院？君涵空下来的脑子，现在高速运转着，不知道越苡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会不会发作。一直低头，不敢去看她。越苡也是会被惹毛的，只是她涵养好，一直很少生气，久而久之，都以为越苡是仙人，从不生气。

　　“开车。”越苡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病号服，又是病号服。她最烦这衣服了，特别厌烦它穿在君涵身上，在她心里君涵一直都是阳光的代名词，被套上病号服，自己的心也会被罩上一层阴影。

　　“三更半夜，你一个人开车？疯了。”君涵心突突的跳着，乍一听越苡自己开车上路，紧张的很，越苡只是个本本族，虽然有车，但是从来不开。估计她的车，就是为了败金折旧，放着看看的。她怎么就胆子大起来，敢开着上路了？没出事，是她命大了。喊完这一句，就捂着心口嘶牙咧嘴的，医生说，她的肺有些内伤了，一激动就会疼，得注意情绪。听到越苡的话，一时忘记了。

　　越苡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替她拉好被子，“你也知道三更半夜的？那你怎么就进了医院？”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有浓浓的指责。

　　“我，”君涵刚想说，我这是飞来横祸，可是，边上有习玥在，她不能说。

　　“说不出来了？还是这医院的空气特别好，你已经喜欢上了，所以流连忘返了？”越苡清楚的记得，她为郢做捐赠手术，也没有通知自己，习惯了我行我素。明知人家会生气，她也会继续做，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就行。回头，再认错就是了，反正她卖乖的时候，没几个人挡得了，已经是屡试不爽了。

　　“越苡，你好凶噢。吓到人家君涵了。”玄律刚才做检查去了，现在被护士扶着回来了，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床边。刚才出去那会，特意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让他关照医院别瞎说，口风紧点。这事，千万不能让她老爹知道了，不然她会死的很惨。一顿臭骂是小，绵绵不绝的耳提面命才苦。不过，她也没打算白白挨打，这幕后的黑手藏不了多久。

　　习玥看见她这半身不遂的样子，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愧疚的很，一直低着头。玄律一直走近床铺，才注意到人后还藏着个习玥，心里一阵高兴，她不是才走么，怎么又来医院了？一下子忘记了，就是这女人把自己气的去酒吧寻欢作乐，完了还挨了一顿打。“习玥。”

　　习玥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笑而不答。总不能如是说，你挨打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才来看看？习玥很少笑，笑的时候，总是很有感染力。她性子不温不火惯了，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除了她的设计，别人轻易不能指摘。因为一笔一划，都是她心血的凝结，没有建设的指摘，她只会投以鄙夷的目光。欧飏说过，习玥鄙夷的目光，会让你有一种错觉，全世界都容不下你了，你好自为之，该投河的投河，该跳楼的跳楼。还好，习玥一般情况下还是温润和煦的，不会有太多表情，所以才没有那么多的命案发生，给公安工作帮了大忙。

　　“你俩不小了吧，出去吃饭喝酒，就弄成了这模样。我看你怎么和你爸爸交代，怎么和公司交代。”越苡看着玄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花花绿绿的，甚是精彩。“还有你，你以为叔叔阿姨不在，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叫他们回来，让他们好好的看看你这副模样。”

　　君涵听到她要打电话给爸妈，寻思着越苡怎么能联系得到总是爱钻坟墓的爸妈？她不知道的是沈时颐一眼瞧见越苡就挺喜欢的，也挺少看见女儿往家里带人的，能带回家，自然是关系亲。再说了，女儿的眼光，她还是很有信心的。沈时颐喜欢越苡，所以还给她留了自己的电话，一则是为了让越苡监督君涵，二则也是想通过侧面关心女儿。君涵太能藏了，不止身边的朋友有这样的感觉，就连她这个当妈的也有明显的感觉。所以，得留一手，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是么。

　　听了越苡的话，君涵心里一个颤抖。这是要把整个沈家都闹翻了，上次自己住院，就差点鸡飞狗跳了，还好舅舅替她兜着，爸妈才没赶过来。外公外婆哪里，自己也是死命的忽悠着，不让通知爸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越苡，回味着玄律的话，越苡真的好凶，以前怎么没发现过？

　　玄律也不敢吱声了，用被子盖着脑袋，假装睡觉。挨打可不是自己想的，哪个猪头会愿意挨打？很疼的好吧。一个是隐伤，一个全伤在外面了，就差把脑袋给包上了。说实在的，玄律很纳闷，她应该没有得罪过谁，怎么会被这么惨无人道的对待？她要出去见人的好吧，可是一张脸伤的最重，要消肿估计得不少时间。这模样，怎么上班？是啊，怎么和公司交代，总不能莫名其妙的消失几个星期吧，交代不过去啊。

　　“不如，你去替我上班吧。我是可怜人，天天要上班，”玄律一想自己这样子是没法上班了，爸爸一定会追问她。说完，瞅着越苡，咧开嘴傻笑，别提多难看了。可是难看也得笑，因为越苡是心软的人，她和君涵现在默契的装弱小，博同情。

　　“我没那闲情逸致，也不稀罕你的破公司。整天藏东藏西，你以为玩特工，007？全世界都忌惮你俩的财产？”越苡越说越来气，都藏着掖着，同学朋友这么久，她压根就不晓得她的底细，从不见她说起家里。越苡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人家不说也不会去问。她就是钻进这个空子里去。隐约间，还是有些感觉的，但是越苡不是苛刻的人，不会逮着人家小尾巴死踩，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懂得。慢慢的抽丝剥茧，发现她和君涵都是藏得深不见底，个个都隐瞒不报，是见不得人，还是怕被窥探？

　　君涵和玄律互看了一眼，知道惹毛了她，一起讨饶，“越苡，我们错了。以后，一定改过，但求从轻发落。”头一低，完全是认错，甚是有默契，不过自我揶揄的成分也不少。

　　看着两人唱双簧，欧飏和习玥也都乐的慌，只当是免费看了一场表演，脱口秀好了。不过，越苡几句话，就让君涵顶不住，要认错，欧飏还是挺欣赏越苡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她长的真叫一个小，小鼻子，小眼睛，嘴巴也是樱桃小口，嘴唇很薄，色泽润红，像擦了唇蜜，可是谁大半夜还去擦唇蜜？

　　姿喻进来的时候，里面超级安静，满满的一屋子人，各有特色，最里面悠哉悠哉坐着的是紫瑜，玄律边上站着的是习玥。越苡居高临下的站在过道上，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看着两个病号。看见紫瑜来了，脸上才松了点，打了声招呼，算是今晚最友好的一句话了。人都齐了，君涵在心里呐喊，看着姿喻闷声不响，君涵一颗心都在砰砰乱跳了，一屋子的女人，旧爱新欢，死党朋友，人全齐了，君涵觉得有点压抑了，全部人都盯着自己看。玄律索性蒙了被子。她是没法管了，本来想给君涵在越苡面前主持正义的，没想到反被数落一通。还扣上了冒牌007的帽子，不是她想冒牌，只是不想大张旗鼓而已。谁让越苡也不关心她，没问过自己是干什么行当的，也就随便问了一句在哪家单位的，后者也就含含糊糊的报了自家公司的名字。因为觉得没必要，而且她也只是跟风习惯，谁让君涵也不说的。君涵不说，她也跟着不说。又不是特光鲜的事情，用不着在朋友面前提。可是，气极了的女人，是没有道理的。这么强势的越苡，估计连君涵都没见过。

　　场面一时僵冷，欧飏适时的出场打官腔，“好了，都是来探病的。要算账的改天算吧，反正人跑不了。我看她俩都知道错了，小苡苡就发发慈悲饶了她们吧。”

　　欧飏可是久闻越苡的大名了，让君涵食不知味的人，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有两把刷子。

　　君涵一听，欧飏居然叫她小苡苡，心里有点不大舒服。以前谈论越苡的时候，她是这么叫来着，君涵都觉得一阵发凉。现在成了现场版，果然效果不同凡响。不过，当时她说的小苡苡，都是有冠名的，君涵家的小苡苡，肯定是在玩欲擒故纵呢，你加油。当然，君涵知道，这只是大姐说的宽慰自己的话。当不得真。只是从称呼上，引起了一些回忆罢了。

　　姿喻默默地绕到君涵床前，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君涵去拉她的手，碰了一下，冰冰凉的，被她甩开了。知道她生气了，她生气，君涵也跟着揪心，“天冷，出来多穿点衣服。”

　　“恩。”这声音是从鼻子里出来的。

　　可是，君涵知道她生气了，还是很大的气。这不关自己的事吧，不是自己要去招惹事情的。是被盯上了。一出了酒吧，就被人堵进了巷子，一阵拳脚猛打。连救命都没法喊。要不是紫瑜出来散酒气，看见了，今天自己非给打成重伤不可。

　　欧飏看着这里一团乱的样子，指望不上君涵了，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有的唱了，这时候，作为姐姐，能帮的，必须帮。

　　“好了，三更半夜的，先让她俩休息吧。这样吧，留下一个人照顾一下她俩，其余都回去休息。瞧这小模样，一时半会，都出不了医院的。”欧飏这话，又控制了场面，又损到俩病人。

　　大家不得不同意，谁让人家欧飏说的很有道理呢，而且说的字正腔圆，又容不得不同意，这就是欧飏的能力。

　　“这样吧，猪头就交给习玥照顾好了。那谁，某君，你就自己挑一个好了，随便选，但是只能选一个噢。”君涵都已经水深火热之中了，欧飏还不忘调侃她。听到这一句，一张小脸，苦的不行。现在又不是菜市场，还随便选，她现在是身不由己，没得选。姿喻这头，还有的气生呢，她现在比较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伤什么时候能好，而是姿喻什么时候能气消。

　　玄律听到猪头一词，直接撩开被子，一副想要干架的样子。素未谋面的欧飏都这么说她，看来她真的是声名在外了，可是这样的声明送她都不要，君涵的厉害之处就是能把你的名气给搞臭了，当时咋的不来点软的，让她发发慈悲把这该死的绰号给去掉，还她一个清白呢？她可是好端端的一个良家好女，青春正年华，和猪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也就这会儿，脑袋给裹得严严实实，有点像那啥啥了。欧飏也太有创造性了，怎么就一句话，把人给说跳了？

　　“算了，我和姿喻留下吧，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越苡一时半会也不想走，君涵和旋律都受伤了，她虽然刚才是凶了点，可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一看时间，已经快天亮了，睡不睡觉，也无所谓了。反正今晚是弄的鸡飞狗跳的了。王蓦桦她也不想理了，让他在家待着好了。君涵能用得到自己的时候，不多，能为她做点什么，越苡总是不辞辛劳的。没办法，谁让前期都是人家在付出，自己一味的接受，其实这样是挺不对等的。所以，她不能在继续不对等下去，所以，她找了姿喻在一起。越苡现在总是深思一些君涵之前苦恼的事情，人多少也带点神经质了。

　　君涵有姿喻照顾，那玄律呢？

　　“也行，”紫瑜站起来，和大家说了一声再见。然后拉了姿喻一边说话，“这还真的不能怪她，是有人存心的，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先别生气了，你一生气，估计她五脏六腑都得纠结了。”

　　姿喻也只是嗯了一声而已，把别墅的钥匙给她，“别住外边了，还是回去住吧。”

　　紫瑜接了钥匙，又和大家道了一声晚安，就闪人了。

　　确实挺晚了，天都蒙蒙亮了，真是个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