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心》随字葑蓅

41、心惊一幕

　　“哇，终于可以出院了。”君涵站在住院部台阶上，伸展双臂，仰望着外面的阳光明媚，从心底发出感叹。她一辈子要住的医院，都在这几个月住完了，真是厌恶透顶了，失去自由的感觉真不好，麻烦别人照顾的感觉更不好。从小身体就倍儿结实，什么小毛小病都没有，最多也就是感冒发烧之类的。没想到这次接二连三的手术住院。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进来了，真太累了。

　　沈驰伟抱着郢，看着边上的陌云，“终于可以回家了，对吧，走了，郢。”

　　“回去哪里呢？”君涵思索着，这么多人，自己那里肯定是住不下了。

　　“回老宅子去，你那豆腐干点大的地方，怎么住的下。”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团圆夜。而且，家里也已经摆好了鸿门宴了，只能主人公上门了。李陌柃绝对是实干派的，陌云答应了婚事之后，她便叫来了陌云的父亲。现在，四位高堂正齐聚一堂呢。沈驰伟告诉自己爸妈，有了个儿子，而且，打算结婚的时候，二老都惊呆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点点头，表示听到了。直到他把陌云的父亲都带进家门，才觉得这好像是事实，儿子真的要结婚了。本以为，他要一辈子打光棍的了。

　　“可是，”君涵看向陌云和姿喻，带她俩去沈家老宅？以什么身份呢？她还不想把外公外婆给气得住进医院，爸妈也未必能接受，不是未必，而是肯定。

　　“陌云自然是和我一起回去。至于你要不要带姿喻回去，你再考虑考虑，呵呵。”沈驰伟说着，就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他开了君涵的阿斯顿·马丁。其实，他这几句话是在激君涵，让她骑虎难下，明白人一听就知道了。姿喻对他笑笑，以示感谢了。

　　君涵鄙夷的看向沈驰伟，自然的牵起姿喻的手，“开车没有？”看见她点点头，“我们先回自己家去，然后再去老宅子吃饭。”

　　“你，要带我去？”姿喻还没决定这年夜饭到底上哪里去吃，爷爷一个人在家，让他一个老人家过节，岂不是很不孝？紫喻应该会回去的。一年之中，不论哪天，你都可以在外游荡，但是年三十，团年饭是必须在家吃的，这是规矩。

　　“不然呢？让你一个人过除夕夜？傻瓜。”君涵摸摸她的脸，很想亲一口，碍于大家都在场，还是算了。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怎么有理由，不带她回去见爸妈呢？说起爸妈，她好像很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她想，今天是年三十，他们总该回来了吧？那今天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另类的惊喜呢？君涵猜测着结果，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她比较难摸透老妈的思想，复杂的很。眼神犀利的很，总能看穿一切的样子。所以君涵一直觉得女人太精明了不好，傻傻的，简单点就好。

　　“怎么了？”姿喻看君涵脸色的变换，关心道。

　　“没什么，呵呵，走吧，我们。陌云，舅舅，我们先走一步，晚上再见咯。小郢，( ^_^ )/~~拜拜……”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君涵相信自己能把事情处理好。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沈驰伟点头，嘱咐她注意安全，便要走。回头，想去拉陌云的手，可是陌云不自觉的退后了，冷漠中带些尴尬的看着沈驰伟落空的手。她不习惯别人牵她的手，而且，她和沈驰伟确实不熟，只是，一个是孩子他妈，一个是孩子他爸。陌云微微转头，看向君涵，她俩已经钻进了车子，君涵在替姿喻系安全带。

　　“君涵和姿喻还有一段坎坷的路要走呢，呵呵。”沈驰伟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君涵。希望她们能幸福吧，毕竟时代不一样了，这样的感情很多见，不再是异类。谁都可以不幸福，就是君涵不能不幸福。她身上承载的希冀，太多太多了。沈驰伟突然想到了姐姐，姐夫，这会儿应该也回来了。或许，姐姐的态度，能决定君涵和姿喻的幸福与否。

　　这有意或无意的一句话，让陌云心里警钟大敲，不知道他所指为何。虽然不想隐瞒曾经自己和君涵的关系，只是以现在情形来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驰伟不以为意的笑笑，凭他的眼力，能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但是，他不在意。替陌云打开车门，看着陌云坐好，拍拍怀里郢的肩膀，“郢，坐在妈妈腿上，乖一点。”然后，把郢放在陌云腿上，又摸摸他小脑袋，“我们回家咯。”

　　沈驰伟开车在路上，车里放着轻音乐，暖暖的调子。这样的画面，很温馨，他从未幻想过，“郢，我做你爸爸好吗？”

　　小孩子看向陌云，见她不语。但就个人而言，郢是非常愿意有沈驰伟这样一个爸爸，风趣幽默，对自己又好，又讲故事，又陪着看动画的，把过去五年里，爸爸这一职位的空缺，在无形中进行了弥补。而且，给他树立了爸爸的形象，仿佛爸爸就该是这样的。只是，他未曾想过，面前的人的的确确是他的生身父亲。

　　“好，还是不好？”沈驰伟悠闲的说着，丝毫没有催促的意味，可是听在郢的耳朵里，好像自己再不回答，这个爸爸就会飞走了，紧张的看着陌云，“妈妈，好吗？”

　　郢很想有爸爸，但是他更在意妈妈。生病的时候，总是妈妈陪着她，学中文卡壳的时候，总是妈妈耐心的教育他，每年生日的时候，妈妈总是给他办party，买大大的蛋糕，上面会写，宝贝儿子，每当那个时候，郢就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没有爸爸又怎样，他的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

　　“随你，你想叫便叫。”陌云知道自己不开口，郢是不会叫他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待，想起了母亲的话，自己怎么可以不给他一个爸爸呢？

　　“爸爸。”郢说着便扑上去，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又回到陌云怀里，腼腆的看着陌云，搂上她的脖子，补上一亲，“谢谢妈妈。”

　　小孩子一高兴，所有的表情都显现在脸上了，沈驰伟也挺开心的，有儿子了过了今天，他39岁了，突然有了一个儿子，也算是中年得子了，看向陌云的眼神也柔和极了，这就是一家人了？

　　这温馨的画面，都落入了某个人的眼里。

　　韩肖的车子就停在医院大门口，对于他们的谈话，没有全部，但是关键的都听到了，沈驰伟要带陌云会沈家老宅，以前他从不带女人回家，他怀里的孩子，以及他们交握的手。靠在座椅上，颓然的听着里面不断的播着的free loop lyrics，歌词所说的就是他此刻的心情。手拽紧了方向盘，脚下微一用力，跟上前面的阿斯顿·马丁。

　　韩肖心里憋着一口气，眼前全部都是刚才侧目所见的沈驰伟满脸灿烂的笑容。沈驰伟的笑容在阳光的映射下，绚烂夺目。这笑有多温暖，映在韩肖眼里就有多刺眼，他一度以为这笑容，只会为他绽放。可是，一切都变了。他身边有了女人，不是逢场作戏，她怀里的孩子，五官和他多像，看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终于知道，他的若即若离是为了什么。韩肖只觉得很可笑，像是被玩弄了，可是他有对自己怎样吗？他甚至没动过自己，温柔的眼神，细腻的语言，都是虚假的。懊恼的捶打方向盘，最爱的人都已不在身边，最爱的车子又算什么呢？

　　“怎么了？”陌云突然注意到沈驰伟四处寻找的目光，外面除了不间断的喇叭声，也别无异样啊。

　　“噢，没什么，呵呵。”沈驰伟觉得刚才好像被注视了，然后听到不规则的喇叭声，有些奇怪而已。环顾四周也没什么异样的，“郢，待会，会有爷爷奶奶在，还有外公外婆，怕不怕？”

　　“不怕。”郢挺起小胸脯，说的信誓旦旦，“因为有爸爸妈妈在。”

　　“真是个乖孩子。”看向陌云，“带身份证了吗？”

　　陌云狐疑的看着他，点头。他该不会现在要去民政局吧？

　　果然，沈驰伟方向盘一转，陌云心里大叹不好，这也太人来疯了吧。沈驰伟看着陌云皱眉，淡淡的厌恶情绪漂浮了几许。笑着解释，“就当是给大人一个交代。”

　　从民政局出来，沈驰伟真的有了一种已婚男人的感觉，左手抱着郢，右手拉着冰美人，这就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踏入这里的，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天。虽然是假的，但是怀里的儿子是实实在在的，这也就够了。只是，靠牺牲得到的，都不会长久，都得还。

　　陌云拿到红本本的时候，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这是妥协的结果。她知道，这样可以为大家省去很多麻烦，只是太过无厘头了。但是，沈驰伟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这是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自己随时可以获得自由。并且，在她拿到结婚证的时候，沈驰伟已经电话通知了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书。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自己安心，告诉自己这婚姻对她不会有太多的束缚。

　　但是，陌云也知道沈驰伟的心思，这样一做，郢势必会成为沈家人，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当初打电话给君涵求助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千方百计的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个儿子的存在，陌云知道这不会是君涵泄密的。唯一可能的也就是墨姿喻了，也怨不得墨姿喻，保护爱人，不是错。

　　韩肖把车子停在离民政局不远的马路上，看着他们三个下车，又上车。再也没有跟上，这就是真相了。该死心了，抿紧的唇线里硬生生挤出一丝冷笑。后视镜里，俊颜毫无血色，眼眶微微泛红的自己，韩肖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取下指间的银质戒指，放在唇边亲吻，笑笑，什么都不一样了。打开车窗，用力一甩，天空滑过一道光，幸福从此远去了。